“……我怕,我怕自己忘了这里,于是天天来看,就希望,我不会辜负了她,不辜负她仅剩的记忆,也将这里深深地刻在脑海里,最好,是收藏起来。”
星河之中,两抹银光乍现。两条泪痕,划过江沐布满悲戚的脸,落在她水蓝色的连衣裙上,洇染开来,绽了一朵蓝星花。
但江沐的嘴角,仍旧是牵扯着向上的。就好像……多一分不快都是对这里的亵渎。
段澄的眼神顿了顿,凌厉了几分,许是在回忆着什么过往,顷刻之间也恢复了自然,“你很喜欢收藏?”
江沐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收藏,我只喜欢收藏美。”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每天在酸什么,这有区别?”段澄顺手从身后的长椅下掏出一个矿泉水瓶,递给了江沐。
江沐哑然。
“这是什么?我不渴,谢谢。”
“谁说让你喝了,你仔细看看。”
江沐接过瓶子,瓶中的水,实在算不上清冽,但可爱的是,里面还游窜着几只活泼的小草鱼。
“这是……”,江沐愈发疑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又无法确定。
“唔,你要的收藏。”
江沐眼中轻了几分落寞,添了几分欣喜。
“谢谢你,emm,我刚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原来是去捞鱼了,看你袖口都湿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没结束呢,”说着,段澄又从包里掏出一张胶片,江沐拈起胶片,对着夕阳还勉强称得上是灿烂的光看去,上面印着的,正是江沐的背影与这湖光水色完美的光影结合。
深蓝色的校服映得段澄的脸都有丝丝蓝的掠影,霎时,夕阳仅存的余晖落满了整个湖面。
也零落在段澄的发梢,眉间,充斥在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柔和地晕开,将他面部那些清冷的轮廓与线条,逐渐软化……化成了一摊水一般的汪洋,被江沐捕捉,收藏,于心中。
夕阳同韶华一同滑过两人的身侧,但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捉住,被江沐收藏进了心底。
“或许只有这样这样,我才不会忘记吧。”江沐心中如是想着,她盯着段澄的脸,不由出了神。
不远处,秦熙言从桥上走来,步伐焦急的很,“江沐!走吧,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医院看顾星蓝的嘛?快点走吧!快点快点啊,我帮你拿包,走走走。”
秦熙言说着就拉起江沐要走,望向段澄的目光里显然充满了不善,眉尖微蹙。
江沐回头看了一眼段澄,嘴唇抿了抿,欲说,又还休,末了,也没吐出只字片语,转身顺从地跟着秦熙言离开。
秦熙言来时大步流星的步伐此刻也放缓了速度,不快不慢,是江沐刚好跟得上的步子。
段澄痴痴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无声自语:“你……当真,将我忘了吗?”心中的落寞溢满在字间。
双手插在兜里,段澄忿忿往旁边的石椅狠狠地踹了一脚,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踢完旋身坐在了椅子上,平静地望向不远处的湖水,久久地凝视着,眼睛深处覆上层层阴云,让人琢磨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片死白的床单……
医院里。
顾星蓝乖巧地坐在床位上,面前是一块小画板,颜料随意的堆在旁边的小桌上。
江沐走进来,在小桌上摆上刚刚买来的还带着水珠的蓝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