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大家走出家门,走街串巷,相互问好,出城登高,登高一直是蜀州府的习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每年大年初一,要出门爬山,在山上摘两枝涨势最好的树枝回家,放在家里面或者院子里,寓意来年生活越来越好,红红火火。城外通往西木山的路上行人很多,大家三五成群的,也有骑马和坐马车的,因为是春节期间,所以大家穿的都比较喜庆,大红大紫,花花绿绿的,仿佛春天已经来了一样。
马车里蓉娘和杨雪不停地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就怕琉莹摔下来,倒是春兰这个亲娘比较放心,看见两人的动作心里很暖,便安慰到:“不用担心,莹莹这几年的骑射不是白练的,不会摔下来的。”
“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杨雪收回视线看春兰。
原来是沈袁王三家一起去西木山登高,男人们和琉莹毫不意外地选择了骑马,女人们坐在马车里,嘟嘟因为太小了,王婶子在家带她,就没有来,蓉娘和杨雪不是第一次看琉莹骑马,但还是担心,毕竟琉莹年龄还太小了。
大家一路有说有笑,氛围非常和谐,也没有讨厌的人出来刷存在感,到了西木山脚,把马车和马放好以后,几人徒步开始往山上走,琉莹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的树,找最好的树枝,结果估计是已经有人走过了,周围基本没有涨势喜人的,几人就当做是锻炼身体,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几人到了一条小溪边,旁边有一个亭子,几人到亭子里去休息一下,琉莹精神很好,不休息就跑到小溪边去抓鱼,重武不放心也跟着闺女过去了。亭子里的几人就坐着看着两父女在溪边玩,琉莹拿着一个树枝在旁边拂水玩,重武在旁边看着闺女,害怕闺女掉进溪水里去,冬天水刺骨的寒冷,女孩子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爹,有鱼,这里这里。”几人听见莹莹突然高兴地欢呼声。
重武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拿过莹莹手里的树枝,站在岸边,找准时机迅速地往下叉去,结果鱼儿太狡猾了,没有叉住鱼。
“爹爹,怎么没有鱼啊?”琉莹嘟着嘴埋怨到。
“哎呀,爹爹老了嘛,手脚不灵活了,需要我的小闺女照顾我了~”重武感慨地说。
“哪里嘛,爹爹你还年轻。”琉莹嘟着嘴不同意了。
“哈哈哈。”看见自己闺女的小女儿姿态,重武笑出了声音。
休息好了以后,几人继续往山上走,等找到合适的树枝以后,几人摘了树枝,开始下山回家,回家后王婶子已经做好了饭,大家一起吃了饭,大年初一就过去了。
大年初二,三家人是分开过的,因为要去给家里去世了的长辈们拜年。袁胜文和杨雪去拜祭的是杨雪的长辈们,袁胜文在旁边象征性地修了一个父母合葬的坟墓,也就一起祭拜了,烧了纸钱,回家以后杨雪的情绪不是很高,袁胜文想尽方法终于逗笑了她。沈重武则带着春兰和琉莹去了沈家的墓地,祭拜沈家的列祖列宗,好在有春兰和琉莹在,重武情绪还比较稳定。王婶子带着春晓一家祭拜王父,回家的时候,春晓直接把嘟嘟丢给自己娘,不让她有时间胡思乱想,有了嘟嘟以后,果然王婶子情绪好多了。
大年初三才回娘家,杨雪父母已经去世,所以没地方去,而春兰的娘家就在隔壁,蓉娘的娘家太远了,估计暂时回不去,所以三家人又一起聚在了重武家里,大家好吃好喝的过完了初三。
过完初三以后就是各家走各家的亲戚,琉莹去了师傅家里,春晓抽空去拜访了同僚和院长,一直到元宵节,大家都在一起过年,一起吃饭,大锅饭的氛围太温馨,让大家不舍得分开。
元宵节没有宵禁,所以大家一起出去赏灯,猜灯谜。琉莹自己赢了一个老虎灯,春晓帮自己闺女赢了一个兔子灯,重武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大哥,袁胜文受不了,给他赢了一盏桃花灯,重武高兴地5提着,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看着自己娘们兮兮的。其他人对这些灯没有太大的爱好,所以就没有要,倒是琉莹拿了灯以后对街边的小吃蠢蠢欲动,看着人家的小摊挪不动脚步,最后还是春晓这个舅舅带着她过去一饱口福。
元宵节过了以后,年就过完了,过完年以后大家就又开始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春晓和琉莹去书院,杨雪和春兰去绣铺,蓉娘也跟着去了,不过她时间相对来说比较灵活,每天上午去一个时辰,下午去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在家里帮着带嘟嘟。重武回武馆开始忙活起来,最近两年,学武功的孩子越来越多,有很多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想学点武艺防身,武馆还是比较忙的,收益也不错,所以家里最忙的人,估计就是重武了。
上巳节的时候,一直没有消息的沐阳写了信回家,告诉所有人今年中秋节的时候会回来,回来以后估计就不走了,会一直留在蜀州府,这个好消息让大家高兴了很久,杨雪也开始准备起来,就等阔别几年的儿子回家。
大元致和十六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在历史的洪流中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这些小小的波澜一波传一波,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让后世的人能从中窥出一点点的苗头。
清明节前夕,一封八百里加急公文打破了所有的宁静,西北蛮族进犯边城,皇帝陛下在全国范围招兵,要求蜀州府在接到公文的一个月内招兵两万,因为刚好有一批戍边的人还没有回来,所以招兵的人数相对来说就少了一点,一个月后会有一个校尉前来,领兵去西北。第二天县衙就贴了告示在城门和很多地方,还摆出了摊子出来,很多人看到消息以后奔走相告,立马就有很多人要去西北报效国家。看到大家热情澎湃的入伍,重武很为难,他也想再去西北一趟,但是这一去不知道又是几年,现在他成家立业了,不是以前的光棍一个,所以有很多顾虑。
春兰也是知道重武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在给重武做衣服了,想着不知道去几年,所以做了好几套,着重做的是秋冬季穿的,选的颜色耐赃,耐磨的料子,冬天的棉衣,里面填的是新买的棉花,很暖和,就怕西北太冷,衣服都是赶着结实的做,没有绣图案上去,怕重武觉得打仗穿的太花里胡哨的。春兰的变化琉莹看在了心里,虽然知道自己爹可能要去,但还是有一点点不舍,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家里的氛围有点压抑。书院因为征兵的事情,给所有的学子放了假,琉莹在家里呆着觉得很揪心,就跑去找师傅去了,这几年琉莹有很多事都喜欢找师傅商量,而她师傅也能给她很多比较中肯的建议,琉莹很信任她。琉莹到了师傅家里以后,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走进了以后,听见师傅房间里有声响,敲了敲师傅的房间门,等到师傅给她开门以后走进去,发现师傅在整理包袱。
她很惊讶:“师傅,你这是?”
“我还准备找个时间跟你说一声呢,我准备去西北参军,已经跟衙门说好了,县令同意了,让我准备准备带好我们这一带的兵丁们。”女将军看着琉莹很和蔼地说,“我一个人,没有什么牵挂,西北打仗需要我,我就过去,你在家要好好练习,等我回来我们再去骑马。”说完摸了摸琉莹的头发。
琉莹呆在了原地,很心慌,爹爹可能要去西北,师傅也要去西北,就她一个人没有什么大用,琉莹想到很多,想着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生成了,或许,她也可以去西北,家里人肯定不同意,要怎么跟家里人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琉莹和师傅辞行,她一边走一边想问题,当想法越来越清晰以后,她高兴起来,路过杨大叔面摊的时候发现杨大叔今天居然没有摆摊,很是好奇,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去杨大叔家,杨大叔家里修的是越来越好了,以前的破茅草屋一样的房子,现在也修整的像模像样的,还没有进院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好像是杨大叔的声音,“我不准你去,这么远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们怎么活……”
“爹,我想去参军,我一定能回来的,这么多年我学了那么多东西,我想证明我自己……”
“我不管,我只知道太危险了……”
“爹,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振兴老杨家的。”
…………
琉莹没有去进去打扰他们,她默默地走回了家,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很沉默的,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春兰就回房间了,琉莹看着爹爹慢吞吞地跟在娘身后回了房间,外婆和舅舅舅妈不知道在说什么,这个时候她是茫然的,但也是坚定的。
过了两天,重武就跟大家宣布了自己要去西北打仗的事情,还把县衙发给每个参军的人的文书和路引以及对家里人的生活补贴带回来了,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重武参军的事实。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在为重武准备东西,倒是没怎么关注琉莹。琉莹在隔天出了一趟门,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干了什么,都在忙着给重武收拾行李,琉莹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琉莹不出门,每天就陪着外婆和娘亲。
出征前一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算是给重武送行,袁胜文和春晓私下找了重武交代了很多事情,琉莹借口不舒服,早早地回房间睡觉了,大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以为她难受重武的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重武就出发了,他是悄悄走的,怕家人看着自己离开会难受,他和军队会和以后,一起启程出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