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就是课堂上等着下课,课间以及体育课时盛行的鬼抓人游戏,玩累了,某时某刻,在阳光的映照下,伙伴俩人互相想要踩中对方的影子。
明明踩中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先踩到的人总能得到莫大的快感,被踩到的人仿佛真的丢失了什么一般,若是周围还有旁人观战,甚至会“恼羞成怒”地上演一场追逐战。
可是,刚刚嬉闹的两名女生,她们的影子,明明在身后。
那她们踩踏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随便踩着玩玩?
陆过静静地站着,偶有人再进出食堂时,也无法再牵动他的心神一丝一毫,五指张开,紧紧按在头部,传来阵阵痛感,最终放下了双手。
陆过出汗了。
猛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陆过移开一直注视着门口的目光,抬头,怔怔的望着天上,并不耀眼的太阳。
光与影,永远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一直低着头,感受着阳光,望着太阳下的学生,却忘了照亮这一切的来源。
哪怕刚刚启蒙的孩童,此刻也会发现异常,可能会带着好奇,思索为什么太阳照射下的影子,朝向的却是太阳的方向。
深呼一口气,陆过平复着二十年认知被粉碎的慌乱,慌乱下也有着看到曙光的激动,至少,他终于发现了这方世界中的异样。
曾经看过的小说里,男主常常会被困在幻境中,被所谓的心魔困扰,历经艰险才得以脱困,当下所处困境的险恶程度虽比不上那些片段所述百一,可自己也并非小说中的主角。
心思烦杂之际,陆过缓缓闭上双眼。
‘我们所看到的真实,可能不过是自始至终的欺骗。’
在真实中找到虚妄,是破局的关键。
如今身临的环境看似熟悉却可能完全不同,这样的状况下,可能出现的转机更大可能出现在动物而非静物身上,来往的学生,无疑是仅有也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连自己看到的这些进出的学生,都无法确定是否真实?
猛地甩了甩头,陆过的大脑已经无法再进行更高强度的运转,不断的增加假设只能让问题更加复杂,所有的大概率事件目前只能暂时地被认定为真实事件。
简单的逻辑推演下,来往的学生自然大概率是真实的,从这一切的源头处看,虚妄的学生只会增加露出破绽的可能,它不会想让被困者找到破局的契机。
望向食堂,再望向天空,陆过眯起双眼,摘下那副黑框眼镜,拭去鼻梁上的汗珠,感觉整张脸出乎意料的轻松许多。
太阳难以直视,并且最好也不要直视,对眼睛的损伤很大。
‘无论如何,光是沿直线传播的,并且,碰到物体会投下影子。’
‘所以说,眼前的太阳并不存在,真正的太阳在另一边...’
陆过的地理成绩并不理想。现如今,他仅仅记得太阳是东升西落,以及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等基本常识,再次戴上眼镜,陆过有些懊恼,这是他第一次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学习地理。
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列举出目前已有的信息。
厕所的窗户是南面朝向,门则是北面朝向。
窗户所对的食堂进出的人影子的方向是相反的。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北半球北回归线以北地区。’陆过在窗户上描摹着方位,‘过了正午之后,太阳应该处于西南位置。’
‘不对!’
陆过心头一跳,稍稍迟钝的此刻才恍然,无论太阳在西边还是东边,物体的影子总是朝向偏北的方向,但是进出的女生沿着的是南北方向行路,影子的位置一前一后,明显是一南一北!
凌乱,陆过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会,他并不是一个方向感很好的人,平日里稍微陌生的地方都是用的地图导航,只是眼下手机的导航功能无法使用,况且,导航出厕所的实现性怎么想也不太高。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四点半了,陆过紧了紧上衣,入夜的话,会更冷,图书馆开着暖气,不单单陆过,大部分学生的穿着都比较单薄,而厕所,算是图书馆较为寒冷的地带,真正到了晚上,饥寒交迫加上对未来的恐惧,陆过已经有些难以想象。
冬天,太阳落得很快。
厕所的灯坏了。
陆过关上手机自带的电筒,他刚刚想趁着夜色挥舞一下亮光,尝试吸引别人注意,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吸引到食堂中任何人的注意。
‘如果整座图书馆都暗了,不会有人发现不了的,这么多人同时失联,没有一丝反应吗?’陆过喃喃,这些不该在此刻思考的问题控制不住地出现在他的脑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向,方向到底在哪?’
陆过的手机屏幕亮着,映照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庞,这个下午,是他度过最艰难的一个下午。
手机的电量依旧充足,陆过不再像之前一般节省电量,不能联网后,手机的作用真的小了很多,陆过有些颓然地滑动着屏幕,他的手陡然僵住,双眼直直地盯向手机屏幕,就连眼镜都被带动地向上蠕动了少许。
指南针!
‘哪怕没有联网,指南针依旧可以使用。’
冥冥之中,陆过已经意识到方向出了问题。
将手机对着食堂的方向,点开指南针,食堂的方向竟然是北!
陆过疯狂地晃动着手机,结果仍然不变。
来回踱步,陆过地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下午的场景。
忽地,他跑到窗前,在窗户上摸索着什么,最后,他的手停在窗户的锁处,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像是开门一样,往下一压。
打开了。
一片黑暗,黑暗到陆过望向里面都觉得心悸,刚刚昏暗的食堂消失不见,这一次,陆过感觉,离答案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