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人,真的是穷怕了,就算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正在急速的变化着,又有几人真的有勇气走出这个山沟沟。祖祖辈辈带着贫困的帽子,就是给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即便众人后来知道了,赵一彪是因为盗墓而发的财,又能如何,依旧挡不住络绎不绝前来登门的人。
没有人知道赵一彪这一身本事从何而来,就是作为亲兄弟的赵二炮,他也没提起过。
众人只是知道,赵一彪说哪里有墓,那里就一定会有。几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那几年着实下了不少墓。不过天公不作美,一连折腾了许久,收获无几,不是被人提前下了手,就是遇到水洞。水洞里的东西,因墓穴坍塌,常年被水浸泡,早已失了卖相,拿了也很难出手。
直到有一回,众人发现了一座汉代古墓,里面完好无损,看那制式规格,最少也是一位王侯级别,里面的陪葬物品颇为丰富。不过就在众人准备撤离的时候,不知道谁触动了机关。最后只有八个人活着上来。
对于盗墓这件事,这些人谁也没想过会死人,在他们的印象里,比在地里挖个坑难不了多少。因为死人这件事情,开始分成了两种意见。一派认为,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应该按照之前约定的,卖了之后平分。另一派坚持咬定,这些东西是用自己家人命换来的,应该全都分给自己家,甚至威胁要去报官。
赵一彪眼见着,众口难调,大事难成,直接做主,这次的东西全部分给那些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这才算平息。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赵一彪有些心寒,带着十几个和自己走的最近的人,连带着自己兄弟,离开了老家,来到河北与北京交界的地方,再次落脚。
有了上次的经历过后,赵一彪仔细盘算着,看来这事儿,还得走专业路线啊,光靠着自己一个懂行的很难得手,这才开始认真的教授这些人盗墓的一些门道。
俗话说,知识就是力量,一伙人,陆陆续续又做了不少回,收获颇丰。不过那段时间盗墓猖獗,国家开始有意识的加强宣传,重点保护各类古代墓穴,连带着打击力度的加强,一时间让他们手里积攒下的东西,没了门路。
金银器软还好说,大不了回炉重炼,原有的痕迹自然消失一空。可是那些陶瓷器皿、玉石雕刻,才是最值钱的。没办法,只能全都先藏起来,等候出手时机。
不过赵一彪留了个心眼儿,把东西分成三份,其中一份,由自己的弟弟保管,另外两份由其他人共同管理,相互之间为了避免走漏风声,谁都不知道藏匿地点。
不过有件事赵二炮一直没想明白,自己这位亲哥,虽说有一手认眼的绝活,但是从来不下墓。每回都是找准了地方,安排其他人动手,他留在外面望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上次才没被警察来个全窝端,跑了五个。
......
“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去举报你啊!”刘文对这个絮絮叨叨的狱友,也是深感头疼。吃饭时候,放风时候,干活时候,这家伙总要说上几句。开始的时候,刘文全当是耳旁风,不过后来也是越听越起劲,这家伙说的绘声绘色,不去说评书真是可惜了。
“嗨,没事儿,我们老家那个村子,早就被公安局挨个搜了一遍,那些人离了我哥,还能成事儿?至于那些藏起来黄货,那几个被抓的王八犊子为了将功赎罪,一进去全都撂了。现在就剩我藏的那份,应该还安稳。”赵二炮满不在乎的说。
“哎,二傻子,你天天在这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吹什么牛?有本事拿两件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万国豪放下手中的凿子,骂了一句。
赵二炮没有理会万国豪,转头继续对刘文说着。
“刘哥,再过年把,你可就要出去了。回头有机会在外面碰见我,我保准送你几样好物件。”
“行了,你就算真有好东西,那也是赃物,见不得光,得上缴国家。”刘文也没放在心上,全当这小子开玩笑。
......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哨子声,打断了众人的休息。
“全体集合!全体集合!快点!都别愣着了!”十几名持枪的看护,快速的奔跑着,远处一阵被车辆高高甩起的尘土,正急速向这里靠近。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又有人跑了吧?听说去年有个哥们才跑出去三天,自己就回来了,差点没饿死在路上。”众人在车上议论纷纷。
“肃静!不要说话!”一位管教大声的喊着,极力盖过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接到上级指示,前方一个煤矿发生了坍塌事故,有不少人都被困在里面。现场人手不足,而最近的救援队伍也要八个小时后才能抵达。我们是距离煤矿最近的人,务必要全力支援,解救被困的工人兄弟。”
“得咧,咱们这又是改挖矿了。”
“闭嘴吧你,一会让管教听到,没你好果子吃。”
“......”
一共三辆大车,一百一十三名囚犯,经过三个小时的艰苦跋涉,终于来到那处矿场。原本还嘻嘻哈哈、不以为然的犯人们,当见识了那惨烈的场面时,终于再也笑不出声了。
由于事故发生时,正好是开采作业时间,除了极少数管理人员和轮班休息者,许多矿工此刻全都被困在地下,生死未卜。
那些侥幸待在地面上的人,不过剩下四十余人,正在竭力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工具,或挖或铲或手刨,艰难的一点点清理着被堵死的矿道。
矿道已然全部堵死,留给众人唯一的通道,就是那深有四百米的竖井。
众人被分成若干个小队,沿着十余口竖井,坐着罐笼徐徐下落。
四百米的距离,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才落到坑洞底下。弥漫在空气中的煤渣灰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透过口罩,钻进鼻腔。
“这是?”刘文一皱眉,这种味道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不用担心,竖井上方正在用大功率抽风机,降低这里的瓦斯浓度,现在的含量不足以致人死亡。”带队下来的是名老矿工,约莫五十上下,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
在这名矿工的带领下,十几个人沿着矿洞甬道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对于深入地下,四周一片黑暗的环境,仅凭借头顶上一盏小矿灯照亮,人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除了那名矿工,状态最好的就数刘文和赵二炮了。刘文有着过硬的军事素养和心里素质,自然不会害怕。赵二炮常年混迹于古墓中,对于这种环境更是轻车熟路。
大约走出去五十几米,一片黑色的碎石,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里距离作业区,还有大概三十米,各位老少爷们,都卖把子力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里面都是和我一起工作多年的兄弟,我谢谢各位了。”说完,老矿工拿起铲子,一下一下的开始清理。
“都别愣着了,我和赵二炮在这里帮着挖,你们把石头往后面运。”跟着下来的都是一个牢房的狱友,基本上还都是听刘文话的。
主要也是这矿洞太过狭窄,勉强能容得下三个人同时挖掘。
众人七手八脚,一直忙活了有半个多小时,这一处小的塌方,才算清理干净,前面再次露出黑洞洞的甬道。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接应,其他人跟我进去。”刘文安排了两个人在外面,带领其他人随着老矿工再次向里面深入。
道路的尽头再次被堵住,这里的瓦斯浓度明显有所提升。
老矿工也是有些气喘,说道,“接下来,我们只能用手了,任何一点火花都可能再次引起爆炸。”
十几人不断的用双手,奋力的搬开每一块石头。随着时间的推移,手上的劳保手套,渐渐磨得开了线,每一米的推进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极为艰难。瓦斯味道也是越来越重,每人最多也只能坚持半个多小时,就必须要到竖井下方去换气。
三个小时过去了,众人才不过挖了六七米的距离,前面塌陷的甬道还不知道有多长。老矿工也许是因为常年在井下工作的原因,身体格外硬朗,三个小时一刻未停,更别说是出来换气。
“老哥,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换你。”刘文刚刚出去换过气,没有多做休息,再次进来。
“不用了,我扛得住!”老矿工嘴上说着,手里一刻不停,不过动作早已经比开始的时候缓慢了许多。
刘文见劝说不动,也只好放弃,再次开始搬运石块。又过了一小会儿,老矿工似乎再也扛不住了,身体直接瘫软在地面上。
“快送他出去,他吸入了太多的瓦斯,缺氧了。”刘文赶忙喊了两个人抬着老矿工出去。
不过没超过十几分钟,老矿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刘文旁边。
“老哥,我知道你救人心切,可是这么造,你身体扛不住的。”
“我的两个儿子,几个侄子,都在里面。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老矿工边说着,边留下泪水,搬着石头的手都有些颤抖。
“哥几个,都听见了,别歇着了,再加把劲!”刘文招呼了一声,那些在坑道远处休息的几人,也是纷纷起身,再次加入搬运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