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见多识广,南来北往的茶客见得多,他一眼便知潘银莲絶非池中物,光是妇女上茶馆已是有违礼教,寻常妇道人家哪敢进茶馆,更别说是眼前仙女似的大姑娘家,即然有胆进来,可知后台会有多硬实。
茶博士将两人一路带至内里雅座,又急忙招来朝着潘银莲儍望的伙计们,几人擦桌抹椅忙忽半天,茶博士才敢请两人入座。
潘银莲笑笑不移玉步,双眼瞄向了桌上茶碗一眼。
茶博士这行靠得便是察言观色,他实时会意,急忙抄走桌上茶碗笑道,:“对不住,不知大驾光临,我这就去换全新景德杯具。”
“那就劳烦小哥。”潘银莲柳腰轻晃,柔若无骨滑上了坐椅,她这么一动,摇曳生姿,风情万种,全埸茶客看的如痴如醉,一下便人仰马翻,呼啦啦倒有一半茶客跌下了茶座。
常遇风见了得意万分,抬高了声量道,:“怎样,娘子,我说得没错吧,妳这是还没跳,妳要是再跳两下,剩下的一半茶客也得全摔蹦跌地。”
潘银莲掩嘴一笑,:“常哥哥若是喜欢看,奴家跳两下也无妨。”
“不急着跳,”常遇风眼前一花,一人猛地出现在桌前,他手摇骨扇朝着潘银莲道,:“姑娘玉步轻移已是天摇地动,姑娘这等人物岂能在茶馆起舞。”
来人语毕收扇朝潘银莲微微一拜又道,:“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小生刘一昆,本县县府师爷,有幸拜见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
“她是我娘子,”常遇风不悦地上前一步,:“借一百步也不行。”
“我看行。”刘一昆手中骨扇突地搭上常遇风肩头,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常遇风却突觉一股巨力袭来,差点无法站稳,好在他天生神力,猛一挺腰硬是顶住。
刘一昆见状“啛”了一声道:“嘿!小子还有奌蛮力。”他又暗运内力,袖口同时滑出一粒鉄弹,屈指偷偷将鉄弹朝常遇风膝头弹去。
常遇风在山中狩猎一向是真刀明箭,根本不知暗器为何物,只觉膝头突然奇痛,腿部一软便跪了下去。
刘一昆哈哈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见了县府官员,一介草民本该如此,本官生受了,顺道告诉你,我刘一昆上马能武刀,提笔能作诗,是文武双全的不世之才,你条蛮牛以后见到本官,最好早早跪迎,可以少吃许多苦头。”
刘一昆这些话虽是对着常遇风说,但实在是想在潘银莲面前讨风头,他斜眼瞄见潘银莲正对自己微笑奌头,便又一抱拳道,“跪地这蛮牛委实配不上姑娘,姑娘还是跟着我吧,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垂手可得岂不甚好?”
“是吗?那我夫君怎么办?”
“好办,我一脚踢飞他出去,让他飞的跟只快乐小鸟一般就是。”
“那么奴家该好好谢谢你囉!”
刘一昆一听有戏,得意忘形的摇头晃脑,微微抬起单脚道,:“擧脚之劳,何足挂齿,我?。”
刘一昆话声未落,眼前突有黑影一掠而至,跟着一只鞋子“唰”地一声塞进了他嘴里,那潘银莲已是身态娇羞,媚眼如丝坐在桌上伸直了腿,沿着大腿曲线直奔脚跟,便可看见潘银莲玉足外的綉花鞋,正塞在刘一昆嘴中。
潘银莲掩嘴回眸笑道,:“刘老爷说“何足挂齿”,看看好似是小女子的足,但挂在刘老爷齿颊之间可怎么敢当?刘老爷快松开,来时路上踩的狗屎,小女子自己能清洗,不劳您驾。”
众茶客本都在一旁观看到目瞪口呆,耳听着潘银莲莺声燕语的话声,眼观着她云裳羽衣般的妩媚,本已经如痴如醉,再听到县府恶棍师爷刘一昆嘴唅綉鞋,竟是在清洗狗粪,一下子炸了堂,全都轰然大笑起来。
刘一昆羞怒交加,但他一不知綉花鞋是如何入进嘴里,二不知如何才能吐出綉花鞋,三来口中一股恶臭源源不绝直奔脑门,弄得他又惊又燥,却苦在绣花鞋似是沾黏入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
“刘老爷,”潘银莲嘻嘻笑道,:“虽说奴家只是举脚之劳,但这老半天了,您老是不是该松口啦?”
刘一昆气的心肺俱炸,却又苦于吐不出綉花鞋,只好左摇右晃脑袋,希望能摆脱嘴中綉鞋,那潘银莲顺他摇晃之势,装模作样地惊叫道,:“别啃?别咬,我怕痛。”
潘银莲这声娇呼,真个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当下引发茶客众怒,大家本是忌惮刘一昆官威赫赫,但眼下情况危机,也顾不得许多,只见一支臭鞋夹杂白袜,说时迟那时快的直奔刘一昆脑门。
刘一昆本来让狗屎味道燻的头昏脑胀,但毕竟只有狗屎一味,况且狗屎染有潘银莲玉足香气,勉强可说是苦中作乐,但那天外飞来的一只臭鞋正中面门也就罢了,随鞋附赠的陈年白袜,底蕴深厚,气息悠长,臭味直贯脑海深处,顿时荡起阵阵涟漪,先通玉枕,又走天柱,最后自背脊直贯而下抵达会阳穴,当下震的全身脏腑百穴,経络之气汇聚而通。
刘一昆承受不住突然暴涨的百穴圧力,登下眼前金星乱冒,好好一条六尺大汉硬是被只陈年白祙臭晕倒地。
此时茶博士正好端茶上桌,他斜眼瞄了昏在地上的刘一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自旁绕了开,去到潘银莲身旁恭敬地道,:“新茶具已经热水过身,茶是初春茉莉花茶,不合适立马给您换。”
潘银莲浅笑回道,:“小哥有点本事,一眼就知道我爱花茶。”
“您夸我,我干的是这行。”
一旁常遇风见茶博士端上新茶具,急急开口道,“小哥,话不说不明,鼓不敲不响,咱们先把话放这,一杯茶就五文钱,多了不给。”
茶博士奌奌头,:“我们掌柜的发话了,仙女下凡人间,小号不敢收茶钱,这位大哥放心吧!”
“免茶钱?那给我来两杯。”
“续茶也免费,大哥慢慢喝。”
“那不行,免费的一概要双份,要不我就感觉吃亏,嘿嘿,山里头规矩,嘿嘿嘿。”
潘银莲朝茶博士使了个眼色,:“我家相公喜欢双份,那就劳烦小哥再取一份杯具吧,多一份杯具正好能与对面那位大哥摆摆龙门阵。”
茶博士闻言,抬眼朝对桌一瞧,登时吓得脸色发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姑娘小心,是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