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袍哥单独一人坐在对桌,身后两枱桌子分别又各坐有两名大汉,知趣的一般茶客早已悄悄后退,却远远挤在茶馆门口不舍离去。
袍哥清清喉咙,将桌上茶碗摆弄一阵,叠出了茶碗阵之后,徐徐抬头望向潘银莲。
“娘子,这位大哥摆弄茶碗甚是得意,”常遇风眼中放出异采,:“比我家小妹办家家酒好看的多。”
潘银莲拍拍常遇风手背,轻声回道,:“那位袍哥是按江湖规矩摆杯问路,是要盘我的海底。”
“盘海底?要饭的吗?”
潘银莲掩口而笑,:“有那么奌意思吧!他多半是见了我綉花鞋上沾的狗屎功夫历害,不先摸清我底细,怕是吃饭的家伙随时可能搬家,摆下茶碗阵问清我的门路,若是吃得下去,那便会上来欺负,若是啃咬不动,便会摸摸鼻子走人。”
“打架还有这等不要脸方式?这老小子肯定是城里人。”常遇风一脸不屑地望向袍哥,“要不我先去教训教训他。”
潘银莲听了轻拍双手嘻笑道,:“好啊!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我还没见识过常哥哥本事,你上去打他个头破血流,尽管下狠手,不必仁慈。”
“这不好吧!人家就是看了咱们两眼,我上去摔他个跟头,差不多就行了吧!”
“也行,都听常哥哥的。”
常遇风“呼”一声站了起来,对面袍哥眉头一皱开口道,:“坐下!”
常遇风听了便又乖乖坐回椅上,朝潘银莲低声道,:“他不敢打架,叫我坐回来。”
潘银莲“噗哧”笑出声回道,:“那行,你就坐稳当,你熊腰虎背的,别把人家吓着,”
“那是,”常遇风得意的摇头晃脑,:“山中豹子见了我都是夹起尾巴开溜,更别说这老小子连条尾巴都没有,有我在这,莲妹妹莫害怕。”
袍哥见自己摆出茶碗阵问路后,潘银莲有意无意之间也在拨弄眼前茶碗,只是她一会儿摆弄自己是青城派,一会儿又摆弄是天山派,甚至还示意是吃皇家饭的,路子又野又广,根本不按江湖规矩。
这知情江湖规矩又不按江湖牌理出牌,那便是犯了江湖大忌,但也正因如此,便摸不清底细,他初见潘银莲美若天仙,色心早起,那潘银莲此刻坐在对桌顾朌自若,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俱是风景,仙女般风采,处处迷人万千,弄得他心痒难熬,全身象是有千万只蚂蚁爬上爬下,让他坐立难安。
袍哥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明白江湖之中,和尚,乞丐及女人最是难惹,这三种人中尤以女人最难对付,全因女人家够胆量进出江湖,已必是有身本领傍身,更别提如此佳人背后靠山会有多硬实。
方才见她戏弄刘一昆,身手快到无已覆加,当时只见到黑影闪动,稍一眨眼,她的綉花鞋已塞入刘一昆嘴里,那刘一昆虽说嘴大吃四方,大嘴一张,塞进去只綉花鞋并不算难事,但刘一昆一身功夫札实,也是早已名声在外,却仍然一脚便让潘银莲将綉花鞋踢进嘴巴,可见这不知来路的小娘子,功夫也着实泼辣的紧。
袍哥摸摸自己下巴,又瞧瞧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刘一昆,发现他的嘴巴果然其大无比,自己的小嘴唇还不到刘一昆的一半大,潘银莲的綉花鞋想要塞进自己嘴里怕是会困难的多。
摆在眼前的是秀色可餐,过了这村便无这店,就算真打不过人家,大不了也学刘一昆瘫倒在地上装死狗,有四乡出名的刘一昆先例,传出江湖也不算太过难堪,这笔买卖絶对做的过。
主意一打定,他决定先礼后兵,起身一抱拳道,:“在下峨眉山顺德堂头排大哥林昊,这趴在地上装死的“天棒”(袍哥切口,无法无天之人)得罪了二位,可惜我林昊晚到了一步,否则哪里容得下他如此胡闹。”
潘银莲双目轻抬,徐徐喝了口茶才回道,:“他没胡闹,替我清洗綉花鞋如何会是胡闹,我挺欣赏他的。”
林昊未料到潘银莲会如此回应,原地呆愣了一会,努力咽下一口口水,一脸痴情地回道,:“其实在下?在下也?也愿意。”
“那你先洗我的,贱骨头。”挤在茶馆口的人群中猛地仍出一支臭鞋,“忽啦”便朝林昊后脑招呼。
好个林昊,不愧是袍哥的头排大哥,一听脑后生风,立即屈马弯身,头也不回的举臂临空一抓,便将袭击头部的臭鞋抓握,动作干净利落漂亮。
他接着“哼”了一声扭腰转头,刚想开声喝骂,却惊觉一支湿??的白袜冷不零叮飞将过来,那白祙来势如箭,他刚一张嘴,白袜已势如破竹,先声夺人的冲入咽喉,白袜入嘴前神龙摆尾,尾盘“啪哒”一声沾黏在林昊英挺的大鼻子之上。
这下闹的林昊心神大乱,两手凭空乱抓,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拔出口中酸臭白袜,坐在他身后的两名汉子见状,急急一掠而至,一人拨刀护住林昊,另一人伸手拔出白袜。
林昊乃是堂堂峨眉山顺徳堂的龙头大爷,也就是舵把子,他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当下暴喝一声,推开两名护法,朝着门旁看热闹的茶客喝道,:“是哪个亀孙子戏弄你家大爷?给我站出来。”
若说是在平常,袍哥的头排大哥这一声暴喝,早该吓得茶客们一轰而散,哪知门口这帮子茶客非但没跑,个个都哑雀无声,聚精会神地盯向林昊背后。
林昊猛一转头,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原来是潘银莲坐在桌上,伏腰轻轻退下了綉花鞋,她小手反转鞋底,粉眉轻凝娇声道,:“怎么好似还有些小黄奌呢?”
“我来,”林昊“咻”一声滑到桌前,单膝着地,痴痴望着潘银莲道,:“让我来清理,我家也养狗,清洗狗屎我内行。”
潘银莲掩嘴一笑,:“清洗狗屎都有行家?”
“我?我,在下?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