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谜入门后渐悟其妙,而步入制谜之途,则要下另一番工夫。那么,怎样才能编制出“合格”的灯谜呢?
总结以下四个方面:尽量避免疏漏,广泛运用谜法,设底求取谜面,定立谜面寻底。掌握这些基本规律,编制灯谜并不很难。
一、尽量避免疏漏
猜谜不准,尚可重猜,如果制谜有错,有嫌误导他人。故此,制谜之首先不违背有关禁忌,其次尽量避免某些疏漏。
不违禁忌,指在制谜时必须遵守的四条基本要素(见本书“卷首语”)。除此,还应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1.谜目必须准确。谜目所示,即谜底的归属范畴。制谜时定目不准确,将会误导猜谜。如:“春花秋月何时了”,射底“夏至、冬至”。谜目错标为“节令”,应当是“节气”。节气为一年二十四个,是根据地球在运行轨道上的点来定的。节令则是指气候的变化。这则谜目错误,属于概念混淆所致。确定谜目亦不可太泛或窄,太泛使人无从捉摸,太窄则容易一猜即破,令人兴味索然。
2.谜底莫要想当然。谜底素材必须核实确有其是,不可凭空设想。如:好!(打体育项目一)谜底“女子棒球”。将惊叹号象形为“棒子”和“球”,构思可谓奇巧,但因为至今世上尚未有“女子棒球”这一体育项目,所以这则谜无法让人猜射。如果此谜改为“好?”,射体育项目“女子曲棍球”,则可成立。
3.不可褒贬失当。在扣合关系上,如果谜面为褒义,谜底为贬义,即为褒贬失当,从社会效果上看是很不好的。如:舍己(打字一)谜底“伪”。“伪”字拆开是“为人”,以此扣合谜面“舍己”似无不当。但成语“舍己为人”是富有积极意义的词语,是指自己为了帮助别人而付出,甚至献出生命。此谜却是谜面和谜底的词义一褒一贬,把“舍己”与“伪”等量齐观,显然失当。灯谜和其他文化艺术形式一样,应该把讲求社会效果放在第一位。
4.不可变成歇后语。歇后语是俗语的别支,它只说出前一部分,而本义在后一部分。《现代汉语词典》说得好:歇后语“前一部分像谜面,后一部分像谜底。”一个“像”字,恰恰说明歇后语只是像灯谜而并非是灯谜。谜与歇后语之间有着微妙的差异。如:“围棋盘里摆象棋——不对路数”,这是歇后语。以此为基础制成的灯谜则是:围棋盘里摆象棋(打《论语》一句)谜底“子路不对”。“子路”是孔子的学生。“子路不对”本义为“子路没有回答”,作为谜底则别解作“棋子的行棋路线不对”。歇后语的后一句是对前一句话的补充,属于直解;灯谜则是经过谜面和谜底的“变义”而成别解。这正是灯谜与歇后语本质上的不同。
5.避免扣合空泛。配制谜面应当事有专指,取义不可过宽,否则扣合显得空泛。如:绿珠坠楼(打电影片名一)谜底《美人之死》。依照这则谜的“格式”,还可以拟出诸如“杨贵妃自缢、王昭君亡故、貂蝉被杀”等多个谜面,均可射底《美人之死》。若以“千古”为谜面,尽管“千古”有不同的解释,但专取“对人死后的一种赞美”之义来射《美人之死》,就可免除扣合空泛。
6.尽量避免抛荒。灯谜的抛荒,指的是谜面有的字在谜底中无从对应,成为闲字。如:转怒为喜(打京剧名一)谜底《收颜严》。谜底给人的感觉似乎缺点儿什么,原因是谜面“喜”字在谜底中落空。如改谜面为“制怒”,面底扣合则显得紧凑。有些以名诗名句为谜面,扣合时有的字抛荒,情有可原。如:一枝红杏出墙来(打四字词语一)谜底“对外开放”。此谜大拢意扣合。谜面可改为“红杏出墙”,然而不如唐诗原句有文采。
二、广泛运用谜法
初学制谜,首先要准确理解谜材的含义。谜底多字时,要逐个揣摩,借助辞书典籍弄清词义,利用汉字音、形、义之特点,多方设想配制谜面。
例一:为成语“一日千里”配面
按拢意理解,“一日千里”意为“一天行程千里路”,用正扣法可得谜面为“十天跑完长城”。
李白《早发白帝城》诗句脍炙人口,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诗意入谜,用会意承启法可得谜面为“朝辞白帝,暮至江陵。”
如果将“一日千里”顿读为“一日、千里”,分别以正扣和借代法,可得谜面为“天马”,扣合关系是:一日——天,千里——马。
在字形组合上构思,“一日”可为“旧”,“千里”可为“重”,换言之为“重”拆开。据此可得谜面为“改变旧貌重开放”,既有文采,又富有时代气息。
例二:为《水浒传》人名“白胜”配面
先把“白胜”理解为“取得胜利也徒然”,用正扣法可得谜面“赢了不算”。虽然成谜,但词句不美,显得平淡。
再把“白胜”理解为“下围棋白方取胜”,用反扣法可得谜面“黑棋已输”或“黑方认负”,然而扣合浅显直露。
再将“白胜”拆分理解。“白”取其“说话”之义加以引申,“胜”取其“成功”或“胜利”之义,又可得谜面“演讲成功”和“报捷”,不过谜味依然不浓。
“白”字还可按运算法以“九十九”(百里去一)扣合,“胜”可直解为“克”,组合可得谜面为“九十九克”。别解在谜中得以体现,强似前面几则谜面。
三、设底求取谜面
灯谜中的“与虎谋皮”,原来泛指以底求面,后来成为命题制谜的代称,也就是特定谜底,征求谜面。
“与虎谋皮”将思路局限在一定的范围内,致使制谜者常有久思难得一“面”之感。基于此,又容易偶一得之便自以为是,反而使得谜面显得粗糙。其实在为特定的谜底谋面时,只要善于多思,力避斧痕,也会产生雕琢自然之作。
例一:为时令“八九”谋皮
这是1995年间北京电台经济台《九龙午间谜宫》中的一则命题征面。一周后所见虎皮不少,但泛泛之作较多。如:
“七十二变”。这个谜面初看成立,细加推敲发觉有所欠缺。“七十二”以乘法口诀入谜,即可射“八九”,而“变”字无从着落。此谜予人以凑面之感。如果仅以“七十二”为面,则成为直解,毫无谜味。
“空中旭日升”。“空中”射“八”尚可,“旭日升”指“旭”字去“日”有些牵强附会。另外语句欠通,令人感觉别扭。习惯说法是“旭日东升”,“空中旭日升”则是为就和谜底不得已而为之,语病显而易见。
“分头斩仇人”。“分头”为“八”,“斩仇人”指“仇”字去“人”,射“九”。刻意拼凑,语句少文采,欠通顺。
这次命题征面获奖之作是:交心仇人少
“交心”,指的是“交”字中间,射“八”;“仇人少”,指的是“仇”字去掉“亻”,射“九”。这则谜用特指、离合法配制而成,立意较高,通俗中含有哲理,确为成功之作。
例二:为“海东”谋皮
笔者曾应《北京广播电视报》之约,为电台节目主持人谋皮。其中有一位“海东”,令我颇费周折。
开始时,受方位词语启示,脑子里立即形成概念,“海东”别解作“海”字东边,谋得“每”。然而单字成谜有个先天不足,谜面单薄,缺少谜味。后来用会意法谋得“众多主人”(“众多”射“海”,“主人”射“东”)和“大洋日出”(“大洋”射“海”,“日出”射“东”),亦觉乏味。思索再三,仍以方位词“东”为中心,再由“海”联想到“江河湖”,思路渐次明朗,怦然心动:我国有几个省名不恰好以“江河湖海”与方位对应组成吗?几经拆组搭配,随即用漏补法顺理成章拟出谜面“江西河北湖南”,别解作“江在西面,河在北面,湖在南面”,那么“海”必在其“东”,自然射出谜底“海东”。
四、定立谜面探底
预定谜面,为其配底,简称定面探底,这是又一类型制谜方法。
由于谜目、谜底不加限制,则给制谜思路以纵横驰骋的广阔空间。鉴于谜面是特定的,要保持原样去探寻谜底,如同拿着成衣找适合的人着装,难以不差分毫,显而易见制谜难度更大。但只要方方面面细心搜寻,蛛丝马迹不可放过,必定会“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从某种意义上讲,定面寻底不同于一般的“与虎谋皮”,是娴熟运用各种技法弯弓射虎,是高品味的猜谜。
定面探底,除去按一般规律细审谜义,多角度假设判断之外,尚应注意切不可在急于求成中牵强附会,显得勉强;也不可在似有所得时辍止深思,造成遗漏。
例一:为毛泽东诗《为女民兵题照》配底
“飒爽英姿五尺枪”,将其破读为两部分,分别会意扣合:“飒爽英姿”指女民兵,可谋得“女”;“五尺枪”指的是武器,可谋得“武”;从而得“娬”(wǔ)字为底,但有些单薄。再拓展思路,拢意别解为“健壮的女子在操练”,可求得体育项目“女子健美操”为谜底。
“曙光初照演兵场”,用拢意分扣:“曙光初照”为“早”,“演兵场”为“操练地”,可射“操”,于是谋得学校用语“早操”为底。又可大拢意,别解作“说的是天亮”,以宋代词人“陈亮”为底。
“中华儿女多奇志”,将其义理解为“龙的传人是俊杰”,用正扣法可求得配音演员“龙俊杰”为底。据此词义尚可探寻到七言唐诗“龙种自与常人殊”为谜底。
“不爱红装爱武装”,取其义为“女子从戎”,可得“娀”(sōnɡ)字为底;取其义为“脱去红装换上武装”,会意别解作“变更着装”,可得象棋术语“变着”为底。“着”异读作zhāo,解作“着法”。
用以上各种谜法,完成了定面探底,确乎可以成谜。但感觉线条粗,有些平庸。再另辟蹊径,几经假设,又得出一些新的谜目、谜底。取舍之后,这首完整的诗谜是:
飒爽英姿五尺枪(体育项目一)女子器械操
注释:谜底解作“女子持器械操练”。
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医界名人一)来辉武
注释:谜底拢意解作“练武之地出现光芒”。
中华儿女多奇志(作家名一)黄宗英
注释:“黄宗”别解作“炎黄子孙”扣合“中华儿女”,“英”解作“英才”拢意扣合“多奇志”。
不爱红装爱武装(军事称谓一)女志愿兵
注释:谜底解作“女子志愿当兵”。
例二:为杜牧诗《山行》配底
这是1994年底笔者应《文学故事报》之约,编制迎新年全国灯谜竞猜谜题的实例。
“远上寒山石径斜”,拢意为行进在弯曲的小路上,很快拟得谜底。
“白云生处有人家”,先想到大拢意为“高中生”这个称谓为底,似觉太泛。后又拢意为“高处有住户”,就此也拟出谜底。
“霜叶红于二月花”,由“红于”联想到“胜似于”,以会意和分层递进手段探寻出谜底。
以上三个诗句,很快完成了配制。但面对“停车坐爱枫林晚”,却久思而不得。曾会意为“这段风景令人停住”谋出谜底为《水浒传》人名“段景住”,又会意为“看到的正是一片红色”以革命烈士“顾正红”为底。再后由这句诗联想到“漫山红色令人一见就喜欢”,谋得中药名二“满山红、一见喜”。但感到表述欠缺,意犹未尽,并且“露春”,于是将这些谜底予以推翻,一时间确乎有山穷水尽之感。
随后重新思忖诗句的意境,反复推敲,逐渐品悟出一种感觉。“停车坐爱枫林晚”,究其原委是因为山间红叶繁茂,景色宜人,令人流连忘返。我仿佛置身于这赏心悦目的美景之中,一时浮想联翩,思路渐渐打开,终于看到了“柳暗花明”,遂用顿读异读成谜,配制出较为满意的谜底。这首诗探底的结果是:
远上寒山石径斜(三字音乐名词一)进行曲
注释:谜底别解作“行进于曲曲弯弯之中”。
白云生处有人家(三字农业名词一)高产户
注释:谜底别解作“高空中出现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文艺界电影、京剧演员各一)岳红、叶盛长
注释:谜底顿读为“岳、红叶、盛长(zhǎnɡ)”,意为“山上红叶生长繁茂”。
霜叶红于二月花(毛泽东词句二)不似春光,胜似春光
注释:“霜叶”自然“不似春光”,“红于二月花”自然又“胜于春光”。
制谜入门不难,然而要制成一则合格的灯谜,则需要细致精心。从选定谜材、标妥谜目,到构思谜底,既要确保底面扣合准确无误,又要防止谜底节外生枝,此绝非易事。但是只要善于运用多变的手法,制谜技巧在循序渐进中自然会更加娴熟,在不断地摸索过程中定会更加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