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一百七十年,小雪。
十八岁的冉絮站在太子府后院的走廊里赏雪。
身边没有婢女,可她知道不远处还有暗卫在盯着她。
顾若旁人,伸出一只手接住几朵雪花。
冷冰冰的雪花落入冷冷的掌心中还是很快消散变成细小的水滴。
留不住的,我本来很早以前就知晓的。为何要一直逃避?我本来就不配的啊。
十八岁的冉絮没有了像小时候的活泼与朝气,如今的她比以前苍老了好多,不是面孔,而是心。
“招弟哥哥,你在塞外可还安好?”她凝望着白雪喃喃道。
不知待了多久,从娘家一同过来的侍女妙箐走过来,“娘娘,天色不早了也更冷了,您身子不好还是快回去歇息吧。”
冉絮听罢,在妙箐的搀扶下回房。
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夜晚——
书房里,正是当今太子在整理一部分批奏。
“殿下。”
路铭停下手头的工作,伸手揉揉紧皱的眉头,转而看向面前的人。
来人是自己从小开始培养的暗卫胤,只听从他的命令。
“殿下,今日,娘娘在走廊里站了一下午……赏雪。”
路铭不会管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胤在此刻的迟疑,他知道冉絮从嫁进来的这几年里没有一刻是开心过的,也理解了冉絮的各种行为,毕竟都是因为他啊。
“娘娘今晚可曾按时喝药?”
“会殿下,一切如常。”
路铭遣退了胤,一个人开始发起神来。
絮儿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无关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把小时候的她和现在连接起来。
想到这,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他知道冉絮心里没有他,只有自己的五弟,但是奈何父皇无能听信了高丞相的谗言,准备诛相国府九族,其中也有冉絮,为了救冉絮,他之好迎娶冉絮过门。
路铭常常在心里懊悔,可该从何悔起?他一开始就只是嫉妒着路招涤,直到现在。
嫉妒什么?嫉妒着冉絮眼里只有路招涤,嫉妒冉絮对路招涤的笑,嫉妒着冉絮对路招涤的种种……
夜深了,该去就寝了。
路铭的步伐有些沉重。
走到屋前,他停下脚步,冉絮早睡了,但是知晓这一点的他每日在进屋前都会犹豫。
吸了几口气后才轻轻推门而入。
刚卸下衣衫躺下时,冉絮背对着他开口道:“今晚殿下回来得比前几日晚,可是政务太过繁忙?”
“嗯。”
没有意料中的意外,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明日,我得回娘家一趟,给父母亲上香。”
“嗯,明日前去带上胤。”
不过是再简单不以的对话、交谈,路铭却感到快要窒息一般。
絮儿,别对我那么冷漠,可好?
第二日,清早。
路铭天未亮就起身去上早朝,当冉絮醒时,身边空荡荡的。
冉絮没有任何表情,待她洗漱收拾好后,侍从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走吧。”
“是。”
马车很快到达相国府,冉絮立在门口发呆。
相国府昔日的辉煌在几年的时间就变得残破不堪,被烧焦的门隔了几年更是欲欲坠落,随时都可能塌下来。
冉絮身后的侍从们都心惊胆战,他们都害怕他们侍奉的太子妃受伤,但又不敢上前将冉絮拉下来,因为不敢,说白了,都是一群怕死的人。
冉絮今日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侍女妙箐,她需要绝对安静,而身后那群贪生怕死的奴从就是最佳人选。毕竟放眼整个太子府,没有多少是贪生怕死的人,都是太子亲手培养的杀手。
而真正可以信任的,只有她从相国府带出来的妙箐。
这都是冉絮最开始的思虑,现在的她不信任任何人。
她面无表情的往里头走去。身后的侍从们准备跟去,她出声打断:“退下。”
侍从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们采取了妥协。
在暗处,太子的贴身侍卫正在暗处盯着她。那又何妨?冉絮根本不害怕。
抬起脚,踏进去。
冉絮无视那抹从暗处传来的目光,她站在一个小土堆前喃语。
“阿娘,阿爹没有背叛你,他不曾背叛过整个相国府,使相国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是那个狗皇帝。无用的昏君。”
突然,相国府大门的门派“哐”的一声掉落,砸在地上碎成细渣,火又重新将相国府包围。
侍从们开始慌乱,急忙冲进去,一进去,他们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