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塔拉以较慢的动作展开攻击,让安贝儿通过他肩膀的变化来判断下一剑要攻击的位置和角度。等她有了基本认识后,再慢慢加快动作。
安贝儿累了后,他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聊聊天。塔拉逐一指出安贝儿的错漏处,分析该怎么改善。有时候也会问起海莹星世界。在不违反探索者保密条约的前提下,安贝儿跟他说了一些基本情况,他很感兴趣的听着。
不知不觉间,红日西斜,天边霞光将浮岛下的云海染成一片金红的海洋。塔拉停下来,对安贝儿说:“你也有了大体上的认识,就到这里吧,我也该走了。小丫头,今后多勤于练习,准确判断对手动作需要时间来积累和感悟,这方面只能靠你自己。”
“前辈,”安贝儿紧张地问:“您……还会来吗?”
“我每天有无数大事要忙,哪有时间再见你这个小丫头。”塔拉豪迈地挥挥手,“我走了!”
“前辈,感谢您的教导,希望以后还能再遇上您……”安贝儿冲塔拉的背影喊。相处只有半天,但她内心已满是不舍,不仅因为塔拉对她战技的悉心教导,她更感到一种长辈似的温暖。
塔拉脚步停顿片刻,想了一想,他又转身走了回来,说道:“相见也算有缘,送你份小礼物,当作你请我吃饭的回报吧。”
他阔大的手掌张开,一团如血如火的红光飞向安贝儿。“小丫头,忍着点,别昏过去。挺住了对你有好处。”
红色光团在空中延伸扩大,将安贝儿整个身子笼罩包裹,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渗入,全身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插入,剧烈地疼痛让她肌肉止不住地颤抖。
“啊……”她忍不住惨呼,将身子蜷成一团,滚倒在地。剧痛感更强烈了,体内无数钢针在游动穿插,不放过任何一条肌肉、血管和骨骼,五脏六腑仿佛被烈火反复灼烧。
安贝儿满脸青筋凸出,汗水浸湿衣服,如离水之鱼在地上挣扎翻滚,痛得叫不出声来,晕眩的黑影占据了整个视野。她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拼命维持住脑中一丝清醒,无助地被一波接一波的痛苦之潮冲刷着。
在她快坚持不住、即将昏迷的时候,痛苦的浪潮终于平缓下来,钢针烧灼般的感觉消失了,全身酸痛痒火热,但已可以忍受。
她挣扎着抬起头。漫天红霞在树梢染出金红光斑,空林寂寂,哪儿还有塔拉的身影。
“安贝儿……”炸雷般的吼声震得树叶簌簌发抖,咚咚的沉重脚步声急速冲过来。她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挽起,玛赫塔棕色的圆眼睛和碧绿瞳孔出现在她眼前,关切地问:“伤到哪了?是谁袭击了你?”
“没……没有人……”安贝儿努力发出暗哑的声音。
玛赫塔松了口气,不解地说:“那你在干什么,怎么这幅狼狈的样子?”
“训练……我歇歇……就好。”
玛赫塔轻轻抱起她,放在草屋地毯上,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除了嘴唇被自己咬的伤口,安贝儿全身看不出其它不妥。她终于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一旁。
“咦?”她提起身侧一个空酒罐,奇怪地看着安贝儿,“你今天还喝酒了?”
“不是……我,是一个老前辈。”安贝儿感觉好多了,丝丝清凉的气息浸入皮肤,身体的力量慢慢恢复。
“老前辈,什么老前辈?”玛赫塔的瞳孔竖起来,伸手握住巨锤,戒备地四处张望。
“他已经走了。”安贝儿缓过气来,把塔拉前辈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十来天前在战神殿初次见到的情形。
玛赫塔眉头皱起,惊讶、疑惑、震撼的神色轮番出现。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安贝儿,他说他有七百多岁?还认识我,以及我父亲、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
“塔拉前辈是这样说的。”
“可我不认识他!也没听家里长辈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安贝儿急了,大声嚷起来:“塔拉前辈不会是骗子的!他那么厉害……”
“我没说他是骗子。”玛赫塔竖起手掌止住安贝儿的叫嚷,脸色无比凝重,“我不能理解。按照你的说法,他可以自由进入战神殿,除了你没人发现;又能将普通的风刃玩得出神入化。这种本事,大师阶都做不到,传奇阶能不能做到我不敢肯定。可我们蛮兽人就只有一位传奇阶啊,怎么突然冒出了个谁也不知道的传奇阶出来?”
“我没说谎!塔拉前辈刚才还在这里。”
“我相信你,可这事无法解释。我得再想想。”玛赫塔想得头痛欲裂也想不有这么一个人来,恼火地捏起拳头重重捶了下自己的大脑袋,说:“安贝儿你也再想想,那位前辈还说了什么?这件事对我们蛮兽人非常重要,如果真有一位新的传说阶,蛮兽人的处境会大有改善。”
仔细回忆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遗漏,安贝儿摇摇头:“玛赫塔姐姐,我记得的全部都跟你说了。”
“你再说说他的长相,说得尽量详细一些。”
安贝儿将塔拉前辈的样貌细细说了一遍。玛赫塔听完后露出古怪的表情,伸出阔大的手掌摸了摸安贝儿的额头,担心地问:“你是不是训练过度产生幻觉了?也没发烧啊!”
“我没有,我很清醒!”安贝儿气恼地叫,“真的有塔拉前辈。玛赫塔姐姐,你为什么老不相信我?”
“我也想相信你,不过……”玛赫塔犹豫着说,“照你说的样子,那位前辈应该是猩猿人……”
安贝儿心中一喜,但玛赫塔接着说:“可是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猩猿人了。五百年前,第一次黑潮之战,我们蛮兽人中的猩猿人种族已经全部灭绝,一个也不剩。”
安贝儿的心沉了下去,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我明明说的是真话啊,为什么连玛赫塔姐姐都不相信我了?难道真是我的幻觉?不,她摇摇头,塔拉前辈的耐心教导、他的一言一行,都印在脑海里清晰无比,怎么可能是幻觉。
她挣扎着说出自己也不大相信的理由:“也许,有猩猿人生存下来了,隐藏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基本没可能。都几百年了,没听说过有猩猿人出现。他不可能几百年也不见一个人吧。”
“这里是浮空岛,塔拉前辈怎么上来的?总有人看见过他吧,我们去问问大家。”安贝儿仍不肯甘心。
“我会去问,但不要抱什么希望。传奇阶高手可以凌空飞行,他想藏起来,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发现。”
安贝儿不说话了,垂着头翘起嘴生起闷气来。
玛赫塔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安贝儿,我也希望真的有这位前辈,可……”她突然瞪大眼睛,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那位前辈临走时将一个红色光团打入你身体,你才那么痛苦。那你赶紧看看,身体里有什么异常没有?”
安贝儿仔细地感觉身体的情况,痛苦的感觉早已经消失,嘴唇的伤口都不太疼了。现在全身轻松,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感觉有什么异常。她摇摇头。
“再试试修炼,看有什么不同。”玛赫塔想了想说。
安贝儿依言站起身来,走到空地上开始修炼战能呼吸法。练到一半的时候,她发觉那种温润气流又出现了,而且不再若有若无,变得非常清晰明显,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可以感觉到那些气流从周身皮肤流进身体,流淌在全身每一处。身体内的器官像是泡在温泉里,舒适而温暖。
修炼完毕,安贝儿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玛赫塔碧绿的瞳孔不断放大,似乎要占满整个眼眶,她低下头又沉默了半天。最后,她抬起头来,以前所未见的凝重神情说:“安贝儿,答应我,不要再将这位前辈的事告诉任何人!”
“好的,玛赫塔姐姐。”安贝儿惴惴不安地问,“那我现在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不要担心,对你来说应该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按照你说的情况,那位前辈可能是改善了你的体质,将你吸收消化辉能的能力增强了,你的觉醒几率将大幅提高,觉醒的时间也会提前,。”
安贝儿不敢置信地张开嘴,巨大的幸福感令她有些头晕,心头满是对塔拉前辈的感激之情。转眼看见玛赫塔一脸沉重,她又有些不安起来:“玛赫塔姐姐,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不敢肯定,也不敢相信。增强一个人吸收辉能的速度,大幅提升觉醒几率,这种神奇的手段根本不是传奇阶能拥有的,只听说以前的圣阶有类似的能力……”
玛赫塔紧盯着安贝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但是,赛塔德现在没有圣阶,一个都没有!”
安贝儿愕然呆住。
“不行,我得赶回百族王帐!”玛赫塔跳了起来,“要把这件事马上告诉我父皇,也许他和族中长者中有谁知道这个人。”
她拖着双手巨锤大步跑向树林小径。跑了几步又一个急刹车,鞋子在泥土上犁出两条沟痕。扭头说:“安贝儿,记住,不能和任何人说起!还有,在我回来之前,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