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此处宫阙中间正堂,东侧是卧房,西侧便是书房,此时,那书房之内宽大的屋梁之上出现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侵入到了书房之内,四下观察无人之后,顺着立柱梭了下来。
窗外月影稀疏,但尚有余光。
书房内较为空旷,那木架之上只有成捆的书牍,及笔墨架,黑影借着月光,在书房内仔细摸索许久,连可能存在的暗格也搜索一遍,却似乎一无所获。随后,黑影便离开了书房,此处宫阙仅三间大房,除书房、大堂之外便是卧室,黑影摸完书房又去大堂。
然大堂内更为空旷,除几张待客蒲团、长桌之外,便是几盏宫灯,连主位之后的屏风都转遍了,仍旧一无所获,黑影无奈之下,只得潜入卧房,然卧房最为险要,黑影贴窗听得内里有震耳的呼噜声,心知主人熟睡,便轻轻推开房门,仅开一门缝,却不知门轴转动传出了声响,黑影连忙吓得不敢动弹,稍事片刻之后,发觉屋内并无异常,这才潜入。
黑影看到卧房内宽大的帷幔之中,隐约可见藕臂粉肩,一副淫秽之气,黑影似是未曾见过如此场面,轻咬舌尖,暗暗吃痛之后,慢慢靠近了床榻。这卧房之内,除了床榻帷幔之外,并无他物,想要要找寻的东西唯有在此。
噗一靠近,黑影顿时惊愕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原来那床上男子,正乃袁术袁公路是也,这并不是让黑影不敢动的原因,最关键的原因则是袁术睡觉时,是睁眼的!!!黑影在床边站了好一会,才发觉此人睡觉时睁眼的,却不知,这八月天的夜晚,黑影吓出了一声冷汗。近到床前,想来被褥之中定然不会藏有什么,唯一可藏匿物件之处,一则是玉枕,二则是床板之下,但此二处皆不可得,见此情形,黑影急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踌躇了许久,突然,黑影想到一法门,便从身上取出一棉线,随后攀爬至房梁之上,将随身所带的泻药倒入水壶之中溶解之后,便顺着棉线慢慢滴入袁术口中,兴许是夜间运动过度,袁术有些口渴,顺着棉线滴入口中的药水令睡梦中的袁术喝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黑影待药水倒入大半之后,便不再给药,棉线上的药液流尽之后,便收起了棉线,蹲伏在这房梁之上静静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睡梦中的袁术似乎有了反应,睁开的眼睛也闭上了,似有不快,身体本能蜷缩,不一会,便醒了过来,连忙起身,不顾裸身,随便拾起散落地上的衣物随身披上便逃也似的直奔东侧屋后厕筹。黑影心知,此去不是片刻能回,便即刻从房梁下来,果然在那玉枕之中发现了暗格,拿起玉枕,只见玉枕之下已挖空,内里装有一丝绸布匹包裹的方形物件,黑影心喜,果然在此,便从身后背负的包裹之中取来一件类似的物件将藏匿于玉枕之中的物件换了连忙放回原处藏好,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黑影正是三班之中一体格瘦弱,身手矫健敏捷的兵士,此人名讳杜上,其人此前曾当过梁上君子,后来流亡至荆州,几近饿毙,后被商号收留,予以食粮,得以苟活,即便有愧言明过往,却既往不咎,便一心死忠。后来更随其他一众百姓迁至商号总部,之后便是入伍!
灌入袁术口中的泻药似乎药效不错,过了许久,袁术才颤颤巍巍的从门外推门而入。
“直娘贼!泄煞我也!!!”袁术怒骂,便重新躺回床榻之上,突然,他似惊觉到了什么,连忙将玉枕翻开来,发觉那布包之物尚在,正欲打开布包,却发觉腹中在此翻涌起来,连忙将玉枕重新放好,便又急急忙忙的穿好衣物再次狂奔向那厕筹。
杜上取得“玉玺”之后,连忙借着月色离开此地,直向宫阙外飞驰而去,而在外接应者连忙吹响鸟啼声,接到暗号,便相互掩护连夜离开了寿州城。余乐接到暗号,于城外与杜上汇合,得了“玉玺”之后便与杜上及一班人马星夜启程,向那数百里之外的弋阳狂奔而去。而其他三班人马,亦各自取得马匹连夜从四个方向疾驰而去,即便马踏痕迹残留,亦无法四处追击,只会扰敌耳目。
话说另一边,已经泄无可泄的袁术,去了没多久便回了卧房,刚一回卧房,连忙再次翻开那玉枕,这回能够打开布包,却发觉那“传国玉玺”变成了一块方形的石头,那还有什么玉玺!一时间袁术只觉一阵激灵从足底直冲脑门,横眉怒目,却已气急!~
“啊!!!!!!贼人猖狂!!!!”门外巡视的守卫听到门内袁术的怒吼,连忙进来查看。
“主公!”守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袁术怒了,却不知刚一喊完,便寒光一闪,那守卫已是人头落地,那床榻之上的小妾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惊叫一声便昏死过去,袁术听到惊叫,更是怒上加怒,随手一剑将那小妾也一并杀了。
此时,宫阙内的动静越来越大,一时间,袁术已是怒不可遏,已是斩杀了数名守卫,直到纪灵将军前来,这才没再杀人!
“伏义!玉玺被贼人窃走了!”看到纪灵前来,袁术怒气散去,悲愤涌现!将手中的佩剑一扔,拿着那被掉包的石头给纪灵看,手却是颤抖不已,想来气不过,将那石头往地上奋力一摔,石头即刻碎裂开来。
“尔等罪该万死!”纪灵知道事态严重,便将那跪地的守卫一脚踢飞,倒地口吐鲜血便没了气息!“主公莫急,灵即刻遣人追击那贼人,此处戒备森严,那贼人定当未逃远!”说罢,纪灵便带人离开了这里,一时间,这寿州城内是鸡犬不宁,各处军营将士尽皆起来,一部分出城四散追击,一部分于城内挨家挨户搜查所有可疑人物,只怕是要将这寿州城翻个底朝天。
这一夜,人吼马嘶,伴随着孩童、百姓的哭泣之声,整夜未停歇。
袁术恍若失神一般瘫坐在床榻边,手中还紧紧的抓着那包裹着玉玺的丝布,双眼无神的望着。
不久,袁术部下长吏杨弘惊闻事变,便急忙寻来拜见袁术。
“主公,弘惊闻事变,还请主公切莫伤心过度!某有一策,还请主公听之”杨弘看到袁术的模样,心知定是怒极攻心失了心神,连忙劝言道。
“说吧!”袁术如失了魂一般随口应道。
“主公,‘玉玺’失窃一事,弘以为,不可大伸张,着细作详查即可。此物非一般人敢用,想来那贼人必是某一方之主从,而主公则可另寻一能工巧匠,仿造一枚假‘玉玺’,主公便可用此假‘玉玺’加紧布置,提早成事,即时,这假‘玺’亦成真‘玺’,这各路诸侯具知主公已得‘玉玺’之事,必然不敢疑他!”杨弘来之前怕是已在心中谋划好,此番谏言句句直击袁术心头。
袁术听闻此言,如溺水之人得救命之索,双目中恢复了神采,一把将手中的丝布扔下,抓着杨弘的手臂“弘言大善!”
“奴人何在?”袁术似是恢复了神态,眼见卧房横尸遍地,甚觉污秽,便唤来奴仆将尸体清走,重新穿好衣物,将地上包裹玉玺的丝布又重新拾起,一并玉枕去了别处卧房。
天露鱼白,彻夜未宁的寿州城天明后却反而安宁了下来,肆处奔走的军士们也尽数归去,惶惶不可的百姓相拥而泣不敢出声,生怕再招来恶卒。而那受命出城追击贼寇的纪灵将军亦未归来。
翌日早会,袁术便召集帐下众人议事,同时遣一快马追纪灵而去。
而昨夜宫中失窃一事,诸人虽知此事,却不甚详情,即便依然猜到可是“玉玺”,却也不敢声言。
袁术面色如常,只是眉目间多了些忧虑,且脾气愈加暴戾,即便颁布了诸多看似‘举事’的命令,亦容不得办点反对,诸将士不敢触怒,只是应允。袁术急切,一旁杨弘则老神在定一般,只是捻着须也不多言。要知,此前袁术欲提‘主事’,杨弘最为赞同者。
经此一事,看似平静的淮南之地暗潮涌动,袁术部下各路将士蠢蠢欲动,似是山雨欲来之势!
而另一路,窃取“玉玺”者余乐等人,策马狂奔,日夜兼程,终于一日之后到达弋阳,随后将玉玺藏匿好之后,便潜入弋阳城内,只待与众人汇合,再谋归期!
而此前追击而出的大将纪灵,本是不敢确定贼人已经出逃,只不过追至半路,听闻过往百姓提及有快马自寿州城出,心知那定是贼人逃窜,便一路快马加鞭沿途追去,除留一令官回去报信之外,不顾有它。
原本四散逃出的各班军士终归弋阳汇合,却未察觉,追兵未断。不消一日之后,具已到达弋阳城外,各班军士依约于城外安置好之后尽数潜入弋阳,并于余乐等人半日之后汇合。
弋阳城小,守军百姓不多,一众四十数人潜入弋阳,坊间百姓已是察觉有异。
余乐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然人困马乏,如果继续赶路,必然危险,不如于此地歇息片刻之后,再踏归途。待余乐等人轮番歇息半日之后,便与众人汇合,将马匹亦安顿好之后又重新寻来吃食,原地休整半日,余乐本想夜间出城最宜,他却不曾料想,追兵来得如此之快,便在这歇息间,贻误了出逃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