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找到了一个歇脚的位置,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树长在那里,正好投下来了一圈能够遮住人的阴影。
树下的阴影里正好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就好像是有人专门放在这里让人休憩的一样,当然,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小到陆海想想就觉得可笑,可笑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冒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啾——”
一声鸟鸣在头顶响起,陆海抬头,看到有两只鸟正在天空中盘旋。
这一路上,陆海鲜有能听到鸟鸣的时候,缺少高大植物,大部分鸟就没有了筑巢的地方,那些能够将自己的巢筑在山间岩石上的鸟,名字里都要带上一个“鹰”或者一个“隼”字,再不济,也要是个“雕”字才行。
陆海走在这条路上,倒是经常能够看到展翅高飞的大鸟,威武的巡视着天空里属于自己的领地。
可是,正在头顶盘旋的两只鸟,陆海怎么看也不觉得它们短小的身板属于猛禽,可是他又认不出这两只鸟到底是什么品种,总之应该不是麻雀。
所以,它们在这里飞来飞去是要做什么?
陆海疑惑地又看了天上的两只鸟一眼,忽的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心站起身来,陆海歪着身体朝头顶树冠的另一边看过去,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鸟窝,鸟窝里安安静静躺着四颗鸟蛋,表皮上缀着淡褐色的椭圆形斑点,整体散发着淡淡的红色。
这可真的算是个意外的惊喜,鸟蛋不大,仅仅比拇指稍大一点,拿在手里轻的不像话,却是对于现在的陆海来说,再宝贵不过的食物,是珍贵的蛋白质来源。
看到自己的蛋被发现了,头顶盘旋的两只鸟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并且降低了一些高度,看上去似乎想要俯冲下来。
“抱歉抱歉,为了活下去,我也只能偷你们的蛋了,给你们留一颗好不好?”
陆海念念有词,小心地躲在树冠下面,从背包里拿出了中午喝水的罐头盒子,在里面塞了些叶子进去,然后取了鸟窝里的三颗鸟蛋放好。
正准备收回背包里,陆海又犹豫了一下,将鸟窝里最后的一颗蛋也拿走了,与其留一颗蛋在这里,还不如全部拿走了好,陆海觉得现在似乎不是矫情的时候,免得到时候后悔。
将四颗蛋放好,又在外面塞了些叶子,并且将罐头盒子牢牢地固定在背包的一侧夹层,堵住了开口的方向,免得里面脆弱的鸟蛋跑出来磕磕碰碰地碎掉,陆海开始继续往上爬,顺便睁着一双眼睛仔细观察周围,如果再能发现一个鸟窝就好了。
树的位置距离山顶已经不远,两只盘旋的鸟看到自己的蛋被拿走,心灰意冷的飞远,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陆海之前还有些担心,这一对小鸟会不会因为丢了蛋而攻击自己,如今看来应该是想多了。
站在山顶上,陆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掏出了手机,按下开机键。
开机速度一如既往的让人焦心,等到屏幕终于点亮,陆海用右手将手机举过头顶,继续盯着左上角信号栏的位置目不转睛。
一分钟的时间,就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陆海还是只能叹了口气,重新关机将手机收回背包里放好。
没有信号,依旧没有信号......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信号全部都已经消失了一样。
陆海踮起脚来向远方眺望,有一两只狼正站在山与山的空隙处向这边张望,陆海移开目光,他可不想和那些追捕他的猎食者对上目光。
忽地,陆海目光一凝,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顾不了那么多,陆海顺着原路下山,花了比上山多一些的时间回到了路上,然后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他必须尽快找到刚刚看到的东西,因为隔得太远,陆海相当没办法确认看到的是不是自己期望中的东西。
身上的重物成了累赘,陆海却没办法将它们甩掉,他只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终于迈开脚步跑了起来。
喘着粗气转过一座山,陆海差点被脚下突然出现的铁轨绊倒,他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面前是一条铁轨,而在铁轨不远的地方,是不知道为什么倾倒在那里的几个火车货厢,还有一个同样倾倒的火车车头,看上去好像是脱轨了。
货厢里面装的是煤,因为车厢倾倒的缘故,那些大大小小的煤块散落了一地,不知道在这里风吹雨打了多长时间,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煤灰,并且蔓延到了很远的位置。
不管是货厢还是火车头,全部都锈蚀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剩下了一层厚厚的铁锈。
正是因为铺开一层的煤灰和煤块,陆海站在山顶的时候才能够隐约看得见从山脚漏出来的一片不同寻常的地方,才能一路找过来。
陆海数了一下,从火车轨道上脱轨,并倒在这里的货厢一共有三个,里面全都是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火车头连带着三节车厢倒在这片荒郊野岭当中,但陆海终于不用担心今天晚上的安全问题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需要先确认一下。
将背上的累赘一股脑丢在地上,陆海也顾不得满地的煤灰,绕到火车头的正面,透过破碎的玻璃往里看,结果并没有发现尸体或者白骨之类的东西。
陆海松了口气,却更加疑惑起来,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火车头带着三节车厢顺着下坡溜过来了?这可能吗?
陆海摇了摇头,至少他的记忆里应该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不过,如果不是这辆火车自己跑了过来,说不定是里面的驾驶员已经被救走了,所以他才看不到任何尸体也说不定。
又想了想之前在村子里看到的情况,陆海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皱了一会儿眉头陆海就决定不再多想了,他得进到车头的驾驶室里面去看看。
火车车头的玻璃是双层的,同时极其坚固耐磨,既便如此,正面和侧面的玻璃照样在剧烈地冲击中碎了一地,连碎片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被风刮走了?
在正面车窗上留下的空洞根本不足以让一个人钻进去,周围那些支楞开的碎玻璃依旧在半下午的阳光里反射着光芒,大概一不小心就会被这些锋利的玻璃划伤。
依靠着倾倒火车头底部的一些零部件作为支撑,陆海直接爬上了火车头的一侧,那里有一扇门,门很狭窄,差不多只能让一个人进入,现在处于关闭的状态,被一层厚厚的铁锈包裹着。
车头是那种老式的方形车头,陆海很容易地就找到了车门上的把手,只不过把手本身同样蒙上了一层红褐色的铁锈,陆海伸手握住开门的把手,使劲朝一个方向转动。
“吱——”
门把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音,就好像某种金属从玻璃上划过的声音,陆海咧了咧嘴,继续用力。
“咔——”
一声脆响,门把手应声而断,好在虽然把手断了,门却也被打开了。
打开的门依旧花了陆海很大的力气才完全推开,陆海小心地从打开的门跳进去,落在了另一边的门上。
车头驾驶室的部分空间很大,陆海站起身来,并没有因为空间的逼仄而直不起腰,他好奇地查看着周围的物品,这还是陆海第一次进入到真正的火车驾驶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