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除了曲吉酣睡整夜,另外三人过的甚是煎熬。
十里远的黄泉夕落朝涨,夕落,无魂;朝涨,魂来。
婆母到底还身负轮回之责,未能等到那扇门开便离去。
须臾,门开。
阿旺罗桑嘉措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少年,只两人差异极大。阿旺罗桑嘉措脸色略微苍白,气息虚弱,白衣少年则脸色红润,神采奕奕。
“婆母苦等一夜,恩人为何不与她相见?”
白衣少年颇有不解,距离他获新生已过半夜,他想早些出来与婆母相见,可是恩人说再等等,这一等就等到婆母走了。
还不是为了不想看到你们欢聚,让她白白冷落了我。
阿旺罗桑嘉措心口不一,一脸正色道,“此次医治你,我损耗极大,需要半夜方能恢复六七,婆母素来重情重义,若是知我如此,她必然过意不去。”
白衣少年恍然大悟,口中赞道:“还是恩人心细如发,想的周全。”
阿旺罗桑嘉措并没有因为白衣少年的话喜上几分,反而甚是心痛。他倒是希望婆母看到他那副虚弱模样,让她心疼他些,才不枉他舍命相救。
“今日我虽替你补了九分,剩下那一分虽不致命,但你今后还要勤加修炼,万不可因此懒怠。”
“是,恩人的话我定当铭记于心。”白衣少年对他一拜。
看到白衣少年对自己如此恭敬有礼,阿旺罗桑嘉措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可比曲吉那小子顺眼多了。
不过他的话已经说完良久,他竟还杵在这里?
“与你同池而生的曲吉看到你定然欣喜,你去寻他一寻。”阿旺罗桑嘉措想支开他,独自与婆母幽会。
白衣少年一听,也觉得此前那个五岁小子甚是亲近,五百年同池之情,他有很多话想说。
“可婆母为尊,我理应见过婆母再看望曲吉。”
阿旺罗桑嘉措的更加阴郁,真真是个不懂变通的榆木脑袋!
“你放心去即可,婆母那边我自会与她细说。”
“那就多谢恩人了。”白衣少年一板一眼的给阿旺罗桑嘉措行礼,又转身一拜,方才走了。
“呼~”阿旺罗桑嘉措深吐一口气,终于只剩下他一人了。脚下的步子十分轻快。
这在佛法界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知晓的仅有二三人尔。
曾也福泽一方,善男信女万千。三万年前一次佛法会上,不知是他一眼深情,亦或本就是情种,落情网之中,甘之如饴。
他与佛陀坦言,佛陀会心一笑,道他是欲根未尽,非是情爱。
可自那日法会之后,他满心满眼全是那位意抄拉姆,再无法安心参佛。
后来,佛陀以他失罪于人法界之事追责于他,他与佛陀说,“我再不能做佛子了,因为我的心早已不在佛这里。”
以凡人之躯,承佛陀之怒。
只是佛陀亦未料到,三万年后,他的意抄拉姆近在眼前。
他此刻方才领悟佛的冷心冷情,不管此前他如何将她的容颜刻在心头,再世为人,便忘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