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希望这其实是老大爷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可当我又追问了两遍后,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答案,老头儿也不耐烦了,挥挥手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走在大街上,我感到一阵精神恍惚,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报警查查这个摊主究竟是谁?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好的,也没丢啥东西,因为这点事儿也不好意思麻烦人民警察,到时候人家以为我报假警,抓到看守所蹲两天就搞笑了。
大白天撞鬼,我没心情继续游山玩水。正好我的一个铁哥们打电话让我回厦门,说有急事。当即买了一张当天武汉到厦门的动车票,从景点到汉口火车站周转了一上午,到了车上,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我陷入了回忆,想起回家,莫名感觉有些烦躁。
我的父亲老家在东北的农村,改革开放以后他一个人跑到南方打工,在一个工厂认识了我母亲,后来工厂倒闭,两个人就做点服装批发的生意,大哥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到了生下我的时候,两人的生意已经做的小有规模,在当时的大背景下我们家也算小康了。
印象中在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深夜,小姑带着奶奶来到了我家,当时不知道小姑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后来才知道是奶奶要去世了,弥留之际想过来看看我们。那个时候爷爷离世已经很久了,奶奶是家中唯一的老人,有几次父亲都想把她接到厦门,不过她都拒绝了,说是要守着爷爷。此前也都是小姑一直在老家照顾奶奶,等奶奶走后,小姑才和我们一起在厦门生活。
再到后来,大哥考上大学之后就去当兵了,复员之后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说是保密,跟家人的联系越来越少,我和大哥小时候的感情很好,因为长时间不联系,彼此间也渐渐淡漠了,等到我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家,和他的联系就更少了。
奶奶离世后,我们家一直是五口人,小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分手了,从此一直单身,而我和大哥也没有娶媳妇,老杨家因此一直没添丁。
我不愿回家的主要原因是父亲,考大学之前他总是拿我和大哥比较,说你大哥如何如何,你要向他学之类的,我那个时候的心理比较叛逆,听不得说教,也没少挨揍,可还是不服。等到后来他不拿我大哥说事,倒开始催我结婚生子,为此两个人没少吵架,很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再到后来,我开始独立生活,他也说的少了,不过男人都好个面子,有些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不愿意向对方低头,就这么僵着。更多的时候我有事情都是找母亲商量。
如无意外,这次回家也是不欢而散。
……
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大概有两个小时,正打算泡一桶方便面充饥,就听到一个柔弱的声音试探的问道。
“你的脸怎么啦?看上去好像过敏了。“
说话的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女孩,戴着眼镜,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虽然不出众,却是那种比较耐看的类型。
有女孩主动搭话我本来还挺高兴,可听到她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脸上没有青春美丽疙瘩痘之类的。
“是么?怎么了,我不知....“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色。女孩递给我一个小镜子,我一照当时吓了一跳。
我的整个脸都变成了赤红色,看上去跟酒精过敏的人喝了假酒似的,更诡异的是这种颜色还在缓慢的加深。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全身,我惊骇的发现不光是我的脸,全身的皮肤都呈现一种深红色。
一开始我以为是过敏反应,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但很好吃,不是那种暴饮暴食把自己吃成二百斤的胖子,就是有点嘴馋。去各地旅游除了看看风景,就是去吃各地的美食,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天吃的东西也没啥特殊的,不像是食物中毒。
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总透着一股邪性,先是旅馆隔壁闹鬼,然后是摊贩凭空消失,现在的我又变成了真正的“红人”。
莫名的,我有一种直觉,所有的一切都和那本日记有关。
从包里拿出日记翻了两页,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心说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得了病就去医院,和这破日记有个毛的关系。正要将日记放回去,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翻了两遍,只觉心跳加速,浑身发冷。
我找出哪不对了,之前有一种类似墨水的污垢覆盖了日记后面的内容,可现在那种污垢莫名减少了,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之前覆盖住的字。就好比那些污垢是活的东西,之前住在日记里,现在跑走了。
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把日记放了回去,看着自己这副模样我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如果不是车上有很多人我恐怕已经开始怒吼了,这是过度焦虑的缘故,我已经快疯了。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我的外观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身体上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女孩在确认我没有感到不舒服以后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建议我下车以后赶紧去医院。我不停向人家道谢,现在的社会人情淡薄,别人能主动关心你已经是心地善良了。
好不容易忍到下车,我几乎是用跑的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前人声嘈杂,很多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我,也难怪,我现在的模样和一只行走的大闸蟹没什么区别。
刚站了一会,身后就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问道。
“小二郎?”
我本名叫杨修正,因为姓杨又在家排行第二,小时候和别人玩,别人当孙悟空我就当二郎神,然后几个小孩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在那瞎比划,叫着叫着后来就有了一个“小二郎”的外号,只有几个最亲近的人知道。
回头一看,一个瘦高个在那笑眯眯的看着我,这家伙本名叫赵剑,因为身手很敏捷,以前在高中打篮球当后卫,加上对于任何事情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一起打篮球的人给他起外号叫“老猫”。我和老猫是发小,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我一转头他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确认是我本人,才十分欠扁的说道。
“咋了,兄弟,让人煮了?”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再贫?信不信我拿高压锅也把你煮成这样?”
他一听我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脸色也变了,有些担心问道。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
“我特么也不知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赶上了。话说回来,你找我到底有啥事?”
说到这他面容就有些古怪。
“有人给你寄了一封信。”
我心说就这么点事搞得这么隆重,嫌我的心脏承受能力太好是吧,又漫不经心的问道。
“什么信?恐吓还是勒索,把你吓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面容更加古怪了。
“写信的人好像知道你会变成这样,而且还送来了解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