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将失魂落魄的令泽送回了笼中。
火凤和火狐早已经偷溜回来了。
“相公,你怎么了?”火凤见他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忙问道。
令泽颤颤抖抖地把双手举到火凤眼前,嗫嚅道:“我杀人了,我杀了人!”
火凤不以为然:“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了,别人死好过你死,不是么?”
“武功是来救人的,”令泽双手摇着火凤的双肩道,“不是用来杀人的!”
“没错呀,”火凤一双小手紧紧握了令泽的大手,笑着宽慰他,“你用武功救了你自己!”
令泽一愣,火凤的话的确没错呀!
“可是我活下来是以另一个人的死为代价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令泽脑海里萦绕着这样的念头儿,内心被歉疚和自责折磨着。
“跟你没关系,”火凤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只手抚着他的脸颊,温柔地劝道,“你没来之前,就有人这样死去,你走了之后,还会有人这样死去!跟你没关系!”
令泽难过极了,根本听不进去,只将头狠狠地撞向铁笼子。
火凤跟过去,把他重重的大脑袋搬到自己小小的怀抱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对一旁置若罔闻的火狐道:“相公疯了,我要先带他出去!”
火狐冷冷道:“我本就没让你来!”
火凤附在令泽耳畔,小声道:“别难过了,我带你离开这里就是了!”
令泽躲在火凤的怀里,良久没有出声。
火凤似乎不知所措,望向火狐。
“最好带他走,”火狐冷笑道,“明天再送他去练功房,只怕他不死也疯了。”
说着,他走到了笼子前,一只手倏忽变成游蛇,从方形的小孔伸出去,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他打开笼子走了出去,捡起锁,又“咔嚓”一声锁上了。
“你不给我留门,我怎么出去?”火凤喊道。
“等我回来!”火狐说着,一跃不见了踪影。
火凤站累了,想将令泽放到地上,她刚一动,令泽双手忽然抱住她。
“赖皮相公,”火凤双手掰着他的头,搬离了自己的怀抱,把脸凑到他面前。他还是一副愁眉紧琐的样子。
她两手拇指轻柔地划开他蹙成“川”字形的眉头,又用食指叉着他的嘴角,往上挑,笑道:“笑一笑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笑着解决!”
“我不能走!”他抓了她的双手,坚定地说道,“禁锢自由,乱杀无辜,这是不对的,我要留下来制止!”
“留下来制止?!”火凤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令泽摇摇头。
“素清宫!”火凤一字一顿道!
“那又怎样?!”令泽不以为然。
“这是素清宫的宫规:抓来负心的臭男人,逼他们比武,输者杀死,几十年来,都是这样!”火凤耸耸肩。
“几十年来都这样不代表就是对的!”令泽道,“只要是不对的事,就不该继续下去!”
火凤跳起来,弹了令泽一个脑瓜崩:“注意听重点:一、负心的臭男人,该有人站出来惩处对不对?二、几十年如此,代表什么?代表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反对,这是不是说明惩罚负心人是人心所向,甚至大快人心呢?三、宫规宫规宫规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宫规!人有人的规矩,帮派有帮派的规矩,人家素清宫有素清宫的规矩,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规矩这神圣的东西呀!”
“这不是规矩,是滥杀无辜,滥用私刑,”令泽为火凤的好歹不分而气愤,指着自己道,“负心的臭男人!我就不是,火狐不是,你更不是!”
火凤听了,吐了吐舌头,浅浅一笑,摇摇头:“未必!”
“未必?”令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它的本意,”火凤放慢了语速,摇动着食指,“或者,换个词,‘不一定’呦!”
令泽突然想起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恍然大悟,指着火凤,只“噢”了一声,话就被打断了。
“嗯嗯!”火凤攥了他的手指,扭动着身体,用撒娇代替了道歉,“我是真地很想你陪我进来!”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令泽喊道。
“我年纪小,哪知道什么对,什么不对,”火凤嗲嗲地说道,“所以才要找你做相公,你要教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
见她如此,他反倒不好意思再责怪她,便说道:“我是想说素清宫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又来了!”火凤无奈地苦笑道,“拗相公,那你想怎样?”
“我要去找宫主,告诉他们这么做是不对的,要尽早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令泽信誓旦旦。
“哈哈,”火凤干笑两声,“相公呀相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吸引我了,你的内心幼稚过我哎!”
“这不是幼稚,”令泽试图说服火凤,“这是我的信念:不对的事情一定要阻止!”
“你就告诉宫主一句,这样做是不对的,素清宫的人就会听你的话,把所有人放掉?”火凤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少可以尝试一下!”令泽道。
“嗯,尝试一下,未必不会成功!”火凤点头道。
“你认为可行?”令泽喜出望外。
“相当可行,”火凤道,“如果宫主只有三岁,或者她是白痴的话!”
令泽知道被火凤嘲弄,气乎乎地不作声。
“拜托用你的手指头想一想,”火凤抓着令泽的右手食指,举到他眼前,“素清宫宫主向来行迹不定,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就算让你见了,你有机会开口么?就算你开口了,这一句“这么做是不对的”,有说服力么?她们能为了这一句话,放弃了几十年的宫规?!拜托,你让素清宫颜面何存!她们不要面子的呀!”
“我只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就去做!”令泽道,“成不成得了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你现在要怎么做?”火凤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帮我打开笼子,我出去找宫主!”令泽道。
“你知道我开得了笼子?”火凤笑嘻嘻斜着脑袋,她发现,原来这个傻头傻脑的相公,也好这么好玩儿的时候,真是捡到宝了。
“火狐开得了,没理由你开不了!”令泽道。
“我偏不帮你开呢!”火凤继续逗他。
令泽别过脸去,不理她了。
他走到笼子前,突然大声嚎道:“素清宫宫主…..”
火凤惊鸿般掠到他身前,用手捂了他的嘴巴:“嚷嚷得人尽皆知,找死么!”
“我死也是自己死,不会连累你!”被泼了一晚上冷水的令泽终于露出了他孩子气的一面。
“你是我相公,我怎么舍得你死!”火凤笑道。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分明就是想气死我,另找他人!”令泽一时受情绪支配,说出了平时肯定说不出口的话。
话一出口,他突然发现自己很陌生,自从这个女孩子在他生命中出现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了想要依赖的念头,还有控制不住,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撒娇之气。
“哈哈,”偏生火凤听得一清二楚,看他的心也看得清清楚楚,“哪是顶你,分明是在跟你讨论!”
令泽不敢轻易说话了,他想等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了老成稳重再开口。
“算你幸运了,有我这个聪明绝顶的娘子,”火凤用手扯扯他的衣袖,“我有法子放走这里所有的人,要不要听?”
令泽不说话,但耳朵却不自觉地侧了过去。
要知道火凤的法子是什么,我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