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洛文在明月当空的午夜回到了自己的营寨,听到人马杂乱的脚步声,他的妻子雅妲举着火把迎了出来。
“噢!亲爱的,你的脸为什么如此苍白?”在几支火把明晃晃的照耀下,科洛文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面无血色,后背被冷汗浸透。
科洛文踩着侍从的脚蹬,拖动略肥胖的身躯从马上下来,他伸手抓住妻子的手,冰冷的手上传来令人安慰的体温。
他拉着妻子走向木质城堡二楼的卧室,一边走一边喃喃道:“真是太可怕了,我打了三十年仗,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食尸鬼。”
“你说的是一周之前红胡子将军率军与鞑靼人交战的地方吧,既然那里是禅达镇所属的村子,我们早就该派人把尸体清理掉。”雅妲抱怨道。
科洛文无奈地说:“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尸体堆散发的臭味比得上100个粪坑!哪怕一天给一个金币,也不会有人去干这个活儿,何况还有那些食尸鬼。阿努神呐,那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已经漫山遍野了!”
夫妻两个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科洛文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惨白月光照耀下的原野,遍地都是人马残缺的尸体,窜来窜去的食尸鬼咀嚼骨头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科洛文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感觉自己需要喝几瓶烈酒,便起身轻轻坐了起来。没想到雅妲也没有睡着,她睁开眼看了看科洛文,看上去有些犹豫地开口说:“奥斯崔特从镇上的吟游诗人那里听说,狩魔人会解决与魔物的事情。”
奥斯崔特是科洛文和雅妲的大儿子,科洛文想了想,摇着头说:“我不认识任何一个狩魔人,他们也不会来我们哥萨克人聚居的穷乡僻壤,毕竟这里每个人都是强盗和杀人犯。任何外乡人到这里来,都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雅妲坐起来说:“你可以在禅达镇上张贴悬赏告示,同时把这件事情告诉红胡子将军。科洛文,这不是件小事。如果任由那些食尸鬼肆无忌惮地繁殖下去,它们接下来就要去吃临近村子里的牲畜甚至吃小孩儿了!”
“已经有吃小孩儿的传闻了。”科洛文皱眉道,“我听侍卫说,他们听说脚趾头村放在家里的一个婴儿被食尸鬼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你说得对,明天好歹先把告示贴上吧。”
第二天,科洛文正在看着手下唯一会写字的参谋抄悬赏告示的时候,营寨的守门卫兵向他报告,有个自称是狩魔猎人的小伙子想见他。
科洛文喜出望外,又觉得十分可疑,告示都还没贴出去,狩魔人却已经上门了。他连忙对卫兵说:“把那个人带进来。”
很快,两个卫兵带着一个背着两把剑的白发少年走进了房间。科洛文打量着这个白发少年,他看上去还是个发育中的孩子,和自己的大儿子差不多,但他的眼睛虹膜却是狼眼般的黄绿色。见到自己,他深深鞠了一躬。
“科洛文上校你好,我是来自凯尔·莫罕的拉海尔,狼学派的狩魔猎人。”他直起身子摘下在胸前摇晃的银质狼头徽章,向科洛文展示,“这是我的狩魔人徽章。”
科洛文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他,“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你说你是个狩魔猎人?”
“是的。”拉海尔沉稳地点了点头,迎接自己的目光成熟得与他的年龄极不匹配。
科洛文冷笑着说:“孩子,你多大了?”
“15岁,上校。”
科洛文笑出了声,“你以为这是游戏吗?你这个下面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屁孩!”他冲卫兵喊,“把他给我赶走!”
两个卫兵一左一右用力抓住拉海尔的胳膊,拉海尔左右手食指飞快地在空中各自画了个倒三角,然后轻声说:“松开我的手,退后两步。”
两个卫兵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白芒,缓缓松开了拉海尔的胳膊,顺从地向后退了两步。科洛文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惊得他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抽出腰间悬挂的佩刀,指着他怒喝道:“你对他们用了什么妖法?”
拉海尔淡定地慢慢说:“上校,我没有恶意。刚才的法印只不过是向你证明,我是一个有本事的狩魔猎人,不是一个普通的15岁孩子。你可以放心地让去我对付那些困扰你的魔物。”
科洛文这才慢慢放下佩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用得上你?”
拉海尔答道:“我听说一周之前哥萨克人和鞑靼人之间爆发了大规模冲突,死了上千人,我怀疑这些尸体并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他瞥了一眼科洛文背后桌子上墨迹未干的告示,微微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科洛文突然感觉这个矮他半头的孩子思虑深不可测,慢慢收起了佩刀。他示意拉海尔在桌子旁的板凳上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捏着下巴皱眉道:“确实……战场就在我的辖区内,所以我必须擦这该死的屁股!你喝伏特加吗?”
“谢谢,我想我还是保持清醒准备干活儿吧。”拉海尔笑着摆摆手,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开门见山地讲,干这活儿有多少报酬?”
科洛文竖起两根圆滚滚的手指,“2000第纳尔,不过要彻底地清除所有的食尸鬼,然后你才能足额拿到报酬。”
拉海尔狡狯地笑了笑,揶揄道:“上校大人给的钱确实不少,但是我担心干完活儿之后领不到。所以我希望在开始工作之前先领一半的定金,您可以派人看着我。放心,我不是江湖骗子,就算我死了,食尸鬼也不会把银币啃烂,哈哈。”
科洛文盯着这个成熟的少年审视一番,决定用他试一试,“可以,我会派人盯着你。雅妲!雅妲!”
门外木板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雅妲推门进来看着她的丈夫。科洛文对她说:“给这个狩魔人拿1000第纳尔,由他来处理那些该死的食尸鬼。”
“等一下。”拉海尔插嘴说,“能不能换成等值的赛普汀金币?行走江湖的狩魔人不喜欢随身携带大包银币。”
雅妲眨了眨眼,捏着一根乱发说:“50枚赛普汀怎样?”
“好极了!”拉海尔起身靠近那两个一脸痴呆状的卫兵,在他们额头上反方向画了一遍刚才的法印。那两个卫兵恢复了意识,颇为畏惧地看着拉海尔,而拉海尔却勾住二人的肩膀,颇为随意地说,“抱歉,我会请你们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