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随他停在一栋传统日式住宅的门前,并且看着他径直走近的当下,我就身子后仰,悄悄往后迈出了慎重的一步。
他给我下了一路迷魂汤的药效,在这一刻,光速的消失无踪,确切的说,是被猝不及防的现实给咣咣打击的粉碎。
日本的房子有多贵,我还是略有一些了解的。
何况是这种独立的…一户建。
鬼才知道东大老师一年能赚多少钱,或者说他其实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低调富二三代?
他走了两步,应该是没有感觉到我在身后的步伐,又转头看我,对上了我惊恐的目光。
“怎么了?”
听到了里面传出若隐若现的甜蜜猫叫,我有些清醒过来,慢一拍反应到自己的惶恐所在,“宋辞,嗯…你谈恋爱了吗?”
他愣了一愣,破笑,“没有,家里只有我爸妈。”
我的惶恐更深了几分,甚至生起一种臭媳妇见公婆的惊悚感觉,但我还是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看似淡定的尬笑,“…那…也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没事…”
他大概是体贴入微的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于是笑起来,又说:“那要不然你本色出演装我学生?”
我愣住,意欲后退再转头就跑的想法,让他轻而易举的掐死在萌芽里,“所得寺内~(原来如此)”
只要我脸皮够厚,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家都是本色出演,也不怕演技太差穿帮。
我用力的点头,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心态,再次跟上了他的脚步。
“我回来了。”
战战兢兢的随他走进家门,停在玄关,脱鞋。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重点,重点是,猫咪的大军向我们包围过来。
还领着他美丽年轻的母亲,一道出现在我眼前。
我又一次想要夺门而逃,这回源于我在她母亲面前的自惭形秽,还有一地嗷嗷叫唤的可爱情敌。
我人傻了。
但感激我的脑子还没有跑路,四目尴尬相对间,我没有忘记我的身份,“阿…姨好。”
说完再配上30度的完美鞠躬敬礼。
“我是宋…老师的学生,冒昧打扰到你们,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不打扰。”声音也是如春风般温柔动人。
然后少女颜的母亲先冲着自己帅气的儿子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视线再回到了我脸上。
接下来从我走进家门的这一步开始,就一路接收着来自她母亲四面八方的殷勤招待,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好,并且将亲生儿子晾在了一边。
而我对于这种本土的待客之道,明显是招架无能。
全程半分没过问过我的来意,领着我到处走走看看不说,还一边接受着各种食物的围攻,我正要被一系列猛烈的攻势给彻底沦陷,他开口说:“妈…你别吓着人小姑娘了。”
我感动到被救世主拯救世人的大爱不过一秒,就听见少女细腻的魔音,“啊,抱歉,我可能是看你第一次带女生回家,有点激动。”
说完,立马无缝连接着我们刚才的炫儿话题,我看着满墙的奖杯奖状和获奖照片,不禁苦笑。
也就是说,这话对于他母亲的攻击力,为零。
然而我接收到的攻击却是扎扎实实的一万点,从小到大,从区域到全国,各种金灿灿的奖项,闪的我眼都快瞎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于这兄弟…估计就差诺贝尔大满贯了,而我连小时候的三好学生优秀干部什么的都没拿全。
也就是团员的身份能显示出我平生的一丁点优越了。
再听到他母亲耐心的一一接受之后,我心中的悲愤滋味简直是如万马奔腾而过。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学化学的!
天才知道我的数理化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代表着我们今后的共同话题和爱好除了猫,一无所有。
并且连猫也是个假象。
我真实的内心是,成天琢磨着怎么跟一只猫斗,结果…我低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活物。
五只!
个个都是体态丰满,毛色蹭蹭发亮,连刚加入队伍的那种莲花女猫,也被打扮的精致妥帖。
总而言之,就是连猫的颜值都是十分在线的。
阿西…
我几欲抱头表露出我内心的痛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学渣遇学霸。
俗话还说,强扭的瓜不甜,再加上门当户对的传统洗脑,我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高攀不上。不论是内在还是外在,我哪一点都高攀不起。
可就算我的内心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且奏响了绝望的悲鸣乐曲,我也不能在她母亲面前表现出颓丧,我还得抱着满心的悲愤在满屏的伤害前坚强着屹立不倒。
经过一系列的讲解之后,最终落到了猫上。
她说,他们都比较喜欢猫,但她是把家搞成猫舍似的始作俑者,这些都是她的宝贝们,所以名字…
大宝二宝…以此类推。
之后就开始了各类的养猫知识普及专栏。
我频频点头,作出一副快要闻鸡起舞的模样,一边想要摸摸匍匐在身侧的莲花五宝,然后…它一下就跳下了沙发。
直跑向了另一边看手机的宋辞,停在他的脚边喵呜叫着求着抱抱举高高,很快他就接收到了它的讯息,弯身把它抱了起来。
最后一人一猫,甜蜜的相拥在一起。
我能怎么办呢?除了我的笑容越发的苦不堪言。
僵在半空的手也握成了拳头,默默的收回原位,放在腿上,继续保持着好学生听讲的姿势。
这么尴尬的片段,似乎被她的母亲尽收眼底,不幸又万幸的是她的关注点并不在我散发着怨妇光芒的脸上,而是极其捧场的夸奖我天价的指甲,“呀,你这指甲真可爱。”
我憋了一会,生硬的回答,“哪天阿姨想做,我就带您去做。”
没想到却再次拉开了他热情母亲的话茬,然后进一步的加深了我们的姐妹情谊,“那我留你个电话,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去逛街什么的。”
听到这儿,宋辞再一次按耐不住,出言阻拦,“妈…”
快速的硬拗了一个借口,“她是来…补课的。”
他母亲终于表现出一瞬的犹疑,大概反省着刚刚自己的热情好客,不过很快还是恢复了笑脸,对自家儿子甩去一个傲娇的眼神,“不差这个留电话的时间吧。”
于是我默不作声,自觉的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