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笑笑10岁生日的时候。
花园里,鲜花盛开,淡淡香气飘荡在春风里,宾客云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角落处的人儿身上,她安静的站在那儿,白色的蕾丝裙子,阳光下,肌肤雪白得恍若透明,就像壁画里的天使,洁白纯真。
她很漂亮。睫毛长长卷卷的,眼睛是玻璃珠一样的澄澈透明,她出神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她应该是笑笑继母的女儿,梁浅曦。
空气里淡淡的花香。他朝她一步步走近,第一次,他听见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下一秒,他却看到她伸出脚绊住了朝他跑过来的笑笑,他还未来得及提醒,笑笑便重重地摔倒了,血涓涓地从她的额头涌出。
上一秒还是天使的女孩,下一秒,却俨然变成蛇蝎女子。
笑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笑笑,包括她在内。
她很害怕,即使她极力掩饰。她骄傲地不肯低头,却在没人的地方独自啜泣。
他望着她抽搐的小小的背影,心有一处塌了下去。
他常常接送笑笑上下学,甚至搬到了蓝家的隔壁。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笑笑,甚至他也这样说服自己,可是当他透过阁楼的窗台看到隔壁窗前伏案看书的她时,他终于知道,他是为了那个她,梁浅曦。
自从他的父母车祸去世,他的生日便可有可无,晚上独自一人在学校图书馆里,说不孤独那是骗人的鬼话,笑笑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很感动,那时他告诉自己,以后他要对眼前这个女孩很好很好。
他们的庆祝却意外地成了她的灾难,当他踏进蓝家时,她红肿的脸颊,隐忍的泪水刺痛了他的心。
望着她被玻璃割的伤痕累累的手心,他怒极,为她的不爱惜自己,她在蓝家的处境他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即使没有人重视,他也不许她如此自弃。
他不惜出言讥讽,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甚至故意弄痛她,如果表现得柔弱一点,哭出来,那么所有人都会很同情很同情你,那个笨蛋却偏偏倔强固执地不肯掉一滴眼泪,明明那么脆弱,却偏偏要装作坚强冷酷。太坚强了是很吃亏的,难道不知道吗?
看着她孤单受伤的背影,他冲动地想要上前拥抱住她,却忍住了,他知道,她是不肯的,不肯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当他回到家,管家递给他一个包裹,没有署名,没有地址,他拆开,是医生的听筒,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
这个是她送的,他知道,没有理由,就是知道。
曾经有个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无法掩藏的便是爱人的眼神。
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即使她隐藏得再好,那个傻女孩往往在她以为他没注意时,偷偷用爱恋的眼神注视他。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个骄傲固执的笨女孩爱上了自己。她望着他的眼神总带着希冀,然后又倔强地别过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当他亲昵地靠近她时,即使她一脸平静,牙尖嘴利地与他斗嘴,可是她的耳根会泛红;当他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时,他没错过她眼里快速闪过的欣喜。当他与笑笑或别的女生聊天说笑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以及事后的冷嘲热讽,他都了然于心。
她以为她瞒得很好,却不知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不说,他也装作不知情。明知道她喜欢他,可是他选择装傻,他无法接受,或者说,他不可以爱她,他不允许自己爱上她。
因为她是梁丁辉的女儿,那个害死他父母的肇事车主。明知她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去世的爸爸妈妈,他就无法对她好。
他总是在伤害她,而他不懂,为何他这么对她,她却还是爱他?她的傻让他心慌意乱,他渐渐地变得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变得更美了。她绝丽的容颜轻易得捕获男人们的视线,她的优雅聪慧让她的追求者更是络绎不绝,即使她总是冷眼相待,甚至用暴力击退了许多爱慕她的男人,但是追求她的人前仆后继。
他愤怒气极,想要大声地告诉所有觊觎她的男人,她是他的,但是,他不能。如果那样做了,那么在天堂的爸妈是不是会控诉他的不孝,而他更加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
他顺利地拿到了美国哈佛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他却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选择了放弃,所有人纷纷不解,都说他疯了,有的人取笑他是不是不舍得蓝笑笑,他只是轻轻一笑而过,不作解释。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离某人太远,害怕在他离开的时间里,她会被其他人抢走。
他与美国的学术研讨让他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呆在国外,他的心却从未离开,笑笑的电话让他有理由飞回来看一看那个她,即使只是远远的。为了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赶了2个礼拜的学术报告,熬了几个通宵,接着坐12个小时的飞机回国。
生日宴会上,她香气袭人,乌黑秀发松松挽起,搭配她白皙典雅的五官,性感得简直就像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她的美夺去了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
那样的她让他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的胸口燃气熊熊的怒火,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不可以靠近她,结果却还是……她为了摆脱男人的缠绕,狼狈地跌进水塘里,浑身湿透。
他抱起她,揉着她扭伤的脚踝,她因疼痛而苍白的容颜让他的心也揪在了一起。或许习惯了他假装的冷漠与嘲讽,他难得的温柔居然让她湿了眼眶。
她就那样怔怔地望着自己,盈盈美眸灿若星辰。他沉溺在她的眼眸里,再也无法思考,他只知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低头吻了她。
那是他们的初吻。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过快。
笑笑的尖叫声让他的理智重新回笼,惊慌地推开了浅曦,而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受伤的神情。
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
事后,笑笑问他,是不是爱上了梁浅曦?
他沉默。
他的默认换来笑笑的一巴掌,笑笑哭了,质问他,能不能忘记他爸妈的死?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