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在荒野小路行走着。
赵恬阔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与玉箫两人离开乐都也有十五日,他们向着东方走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伙强盗盘踞在此处,很是危险。
赵恬阔并排与玉箫走着,虽说行李啥的都在赵恬阔背上,但玉箫走了几个时辰后,一直嚷嚷着累了,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会。
赵恬阔背着行李,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他也累了,但只能安慰着玉箫:“再坚持一会,前面就有歇脚的地方。”
而小玉箫嘟着嘴,回道:“你有没有来过,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赵恬阔想着该编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来骗小玉箫,可谁知小玉箫尖叫起来。
“怎么了?”赵恬阔低头问向小玉箫,可小玉箫眼睛睁大,看着前方。
“有什么东西吗?”赵恬阔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前面小树林中,竟有一件客栈。
“太好了!”小玉箫快步向前跑去,小孩子就是这样,看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总是会去迫不及待地赶去。
“真有歇脚的地方啊。”赵恬阔不禁感叹自己起来,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真的出现一家客栈,他提了提肩上的行李,也追在小玉箫的身后,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可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两人走了一上午,都没看到一个人,那为什么会有一家客栈在这呢?
小玉箫很快推开了门,可是她站在门口停住了。
赵恬阔也没差两步,见小玉箫站在门口,他低头向小玉箫说道:“进去啊。”
他将门推开,眼前的场景让他愣住了,十几位大汉在屋中光着膀子,桌上堆满了啃过的骨头以及一堆饮酒的瓷碗,那些大汉都看向两人。
“很抱歉啊,进错门了。”赵恬阔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脸都僵掉了,他扶着小玉箫,想要离开。
“等会。”最里面的一位大汉说道,他站立起身,雪白的大肉球上有很多条刀疤,也只有后脑勺留着根小辫。
听到呵斥的声音,赵恬阔直接吓懵了,愣在原地不动了,眼见着那雪白的肉球走过来。
“咚,咚。”大汉逐渐靠近,来到赵恬阔的面前,满脸横肉,宽大的额头向下留着汗珠。
“你,你要干什么?”赵恬阔话语有些磕绊,右臂将小玉箫往自己身后推去。
满身肥肉的大汉低头,小眼睛死死盯着赵恬阔,此刻的赵恬阔在大汉面前就像一个弱小的孩童一般。
可谁知,大汉蹲了下来,看向赵恬阔身后小玉箫,满脸横肉抽动,憨笑起来。
小玉箫躲在赵恬阔的身后,打量着眼前的大汉,虽然笑起来的样子有些瘆人,但总归比不笑要好。
赵恬阔看到大汉蹲了下来,心中受到惊吓,心中想到,这莫不是自己母亲嘴中说过的,有些长相恐怖的人,总喜欢装成一脸和善,诱骗走小孩,带到小水沟里再吃掉。
赵恬阔心里慌张起来,他磕磕绊绊的想要开口,大汉却向小玉箫说道:“小丫头,怎长得这么好看啊,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啊。”
赵恬阔慌了,他回头看向小玉箫,期望小玉箫不要答应他,心里还盘算着自己该怎样开口才能不激怒大汉。
可小玉箫看了赵恬阔一眼,好像是领会错赵恬阔眼神中的意思了,说道:“好啊。”
大汉笑得更开心了,他回身向着那些大汉说道:“娘的,都把衣服穿上,没看到来了个小丫头嘛。”骂骂咧咧的,屋中的男子笑起来,都起身将上半身的衣物穿上。
大汉骂骂咧咧完,一脸愤怒的回头看向小玉箫,脸上又浮现出笑容,说道:“小姑娘,里面请。”
小玉箫从赵恬阔的身后走出,向着屋内走去,赵恬阔见状,刚想叫住小玉箫,可一旁的大汉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开口说道:“兄弟,里面走。”说着,他胳膊揽着赵恬阔往里,走进客栈。
等两人落定,大汉坐在小玉箫的身边,小声问道:“小姑娘吃什么啊,我喊人给你做。”
小玉箫看了看大汉,又看向赵恬阔,此时的赵恬阔拘束极了,他弯着腰,大量着四周,看到小玉箫在看自己,连忙给了她一个眼神,但很可惜,小玉箫又会错意了。
她开口说道:“我想吃肉,好饿。”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看向大汉。
大汉看到小玉箫一脸委屈,连忙向着屋后喊道:“小丫头想吃肉,快点热一下送进来。”
屋后很快有了响应,“诶!”
大汉看了看周围桌子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向着自己兄弟们怒骂道:“你们要点脸,没看到好不容易有小姑娘进来,赶紧收拾收拾,在拿壶水来,有没有点眼力价。”
“哈哈,”周围的大汉都起身,将桌上的骨头收拾起来,一位大汉从后厨端来一大壶冒着热气的热水。
赵恬阔望着行动起的四周,再看端来的热水,心中又开始遐想起来,这莫不是暗号,意思是有人来了,烧水吃肉,不行,得找个机会带着小玉箫赶紧跑。
在赵恬阔望着四周遐想之时,大汉看出他的紧张,一掌拍在赵恬阔肩上,吓得赵恬阔一个机灵,回到现实。
大汉开口说道:“小兄弟,别看了,我们就是一伙强盗。”
赵恬阔看着一脸横肉的大汉,又听到“强盗”这两个字,瞬间汗毛都立起来了,心中想着坏了,这是入了贼窝了。
大汉紧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动小孩的,尤其是小丫头片子,”说完就朝小玉箫笑了笑,回头又看着赵恬阔说道:“只不过成年男子我们是.....”大汉冲着赵恬阔笑着,面目表情阴狠起来。
小玉箫也看着赵恬阔,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变得害怕起来,用手捂着嘴偷笑一会,便拍拍大汉,说道:“叔叔,这是我一个奴仆。”
赵恬阔有些懵了,啥,我成你这小丫头的奴仆了?
大汉听到那一声“叔叔”的时候,脸上的浮现出笑容,低头向着小玉箫说道:“哦,这是你仆人啊,那我就放过他吧。”说完,搭在赵恬阔肩上的手放了下来。
赵恬阔连忙松了口气,他看着眼前大汉与小玉箫的交谈,看着大汉脸上的谄笑,心中长出一口气,还好眼前的大汉不是坏人。
很快,一位大汉端着一大陶盆骨头端了上来,还向着小玉箫做了个恐吓的表情,“多吃点,不吃完,不让走。”
小玉箫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弄得屋中的大汉都敞怀大笑起来。
赵恬阔刚想问问有没有碗筷时,大汉用手拿起一块棒骨,给小玉箫做着示范,教她怎样啃才能把骨头上的肉吃下来,还小心的将小玉箫的衣袖挽起。
见到有模有样拿起骨头的小玉箫,赵恬阔长叹一声,大汉见状,也开口催促:“快吃啊。”
小玉箫也说道:“赵兄,快吃啊,真的很好吃的。”
看着满脸油光的小玉箫,赵恬阔看了看桌上的骨头,看看看自己干瘪的肚子,他长出一口气,伸出手挽起衣袖,也用手拿起一根棒骨,当他啃下第一口时,不觉感叹,真香。
大汉看到两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开口说道:“好吃吧,吃骨头就得上手,不然吃的不尽兴多吃点。”说着,他拿起一块棒骨,放在小玉箫的手上。
赵恬阔啃着骨头,问道:“各位大哥手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做点买卖,非要来当强盗呢。”
他说完这句,心中就感觉不对劲,他嘴停下,偷望向四周,发现大家眼神冰冷的看他。
大汉开口帮他解围,说道:“为啥当强盗啊,那时间可太长了,你知道十一年前的乐都事变吗?”
赵恬阔摇摇头,大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啊。”
大汉开始谈起众人的痛苦事迹,小玉箫啃着骨头,饶有兴趣的听着。
“原来啊,我们就是一帮当兵的,不知道是谁传来命令,说是要我们去乐都勤王,我们大家便出发了,可谁想到,我们大伙就成叛军了,被各地的军队府兵追杀,后面我们这些兄弟就落草为寇了,当起了占山为王的强盗来。”
大汉说完神情落寞下来,赵恬阔见状,连忙追问:“那为什么不去跟那些军士说清楚啊,不能当一辈子强盗啊。”
一旁的强盗开口道:“你说着倒是容易,刚开始也有兄弟去讲了,直接被砍头了,谁还敢去啊。”
大汉看向赵恬阔,紧接着说道:“虽然我们落草为寇,当起强盗,但是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三不抢,不抢老弱病残,不抢贫苦人家,不抢官府兵士。”
赵恬阔点点头,思考着大汉所说的话,大汉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我们只抢欺压百姓的贪官和那些大户人家。”
“干得好。”一旁的小玉箫举起啃的干净的棒骨,那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小玉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汉见状摸了摸她的脑袋。
赵恬阔向着大汉开口问道:“那兄弟们是行侠仗义的伙义盗啊,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大汉摆摆手,说道:“算不上行侠仗义,本家姓牛,你喊我牛二就好了。”
小玉箫开口说道:“那多谢牛叔叔请我吃骨头了。”
“哈,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会说话。”牛二咧开嘴笑着。
“那牛兄,那这附近。”赵恬阔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大门便被推开了。
众人望向门去,推开门的是位大汉,他衣服充满血迹,撞开门口倒在地上。
“牛二儿哥,”倒地的大汉嘴中含着血,低声叫喊着牛二。
周围的兄弟都围了上去,将他抬入屋中。
牛二慌忙上前,焦急的问道:“咋弄得,咋回事啊。”
受到重伤的大汉倒在地上,拉扯着牛二的衣物,低喃道:“我们—我们去抢一伙——一伙商队,可—可谁知——周围埋伏了好多—护镖的——抓住我们—我们好多兄弟,牛—牛二儿哥,你得去—去救他们啊。”
说完,躺在地上的大汉便断气了,他的眼睛死死睁大,死不瞑目。
“啊——”牛二拉着断气兄弟的手,痛苦的喊叫着。
一旁的兄弟都附和道:“大哥我们赶紧去救人啊。”“牛二哥,别哭了,救人要紧。”
牛二哭了一会,站立起身,走进屋后,拿出两柄大砍刀,嘴中怒喊道:“救人。”
赵恬阔见状,连忙上前拉住牛二,开口道:“等等,这种事情不能急。”
一旁的人有些愤怒的说道:“被抓的不是你兄弟,你当然不急了。”说完还拿起长枪指向赵恬阔。
牛二一脸怒火,他看向赵恬阔,刚要转身,小玉箫出来抱住他的腿。
赵恬阔紧接着说道:“那伙人肯定知道你们回去救人的,说不定早就设好埋伏了,就等你去了一网打尽。”
赵恬阔说完看了看周围的大汉,又接着说道:“你总不能把剩下的那些兄弟也折在里面吧。”
牛二看着一脸真诚的赵恬阔,也停住深思起来。
一旁的一位大汉忍不住了,转头便要离去,被牛二一声呵住“回来!”
那名大汉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出现两行泪痕,开口呜咽的说道:“我得去救他们啊。”
牛二冷眼盯着他,又回头看向赵恬阔,向着周围说道:“救人这种事得先商量一下。”
又向着那名大汉喊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哥,进不进去你看着办。”
牛二回身与众人走进屋子。
那名大汉也在原地愣了一会,也走进屋中。
“小兄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牛二开口问道,包括那名流泪大汉的众人看向赵恬阔。
赵恬阔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是什么人抓走你们那些兄弟的吗?”
众人摇摇头,赵恬阔思考一会,开口问道:“离这最近的城县是哪?”
牛二开口答道:“晖县,就在我们客栈三十里。”
赵恬阔点点头,思考一会说道:“这样,我与玉箫去晖县打探一下消息,等我们带着消息回来,再做救人计划。”
牛二点点头,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赵恬阔,刚刚他对赵恬阔产生怀疑,怀疑他是那伙人派来的,但他一脸真诚的说着嘴中的计划,他也放下心来。
赵恬阔与小玉箫各坐在两名大汉骑着的马匹上,牛二上前摸了摸小玉箫的脑袋,向着赵恬阔说道:“赵兄弟,小心。”
马匹总纵跃而驰,赵恬阔扶着前面大汉的腰布,喊道:“知道了,等我好消息。”
两匹马很快远去,牛二的面孔渐渐阴沉,他转身喊道:“等等吧,先让他去打探一下。”
一旁的大汉开口说道:“若是他不回来,或者他是那伙人派来的呢?”
牛二阴狠的说道:“那我无论如何也去救回兄弟,再抓住他,把他杀掉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