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了?”
臧棋海与石依浦靠在货车之上,石依浦睁开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双眼充满血丝,可他却没有一点睡意,臧棋海心中担心极了,开口问道。
石依浦好像假装没有听到一般,仍抬头望着天空。
此刻的臧棋海不知怎么的,怒了般的开口吼道:“咋回事啊,那死婆娘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魔怔成这样?”
石依浦一脸淡然,平静的说道:“别装了,你真发火不是这样的。”
听到这句话,臧棋海浮现出的怒火好像瞬间被浇灭了一般,他长出一口气,问道:“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跟我讲啊。”
“獒哥,你说,”石依浦正坐起来,手掌中盘弄着原本挂在腰间的玉佩,说道:“你说,我们是不是欺压那些百姓,才得到的这些东西。”他说完,他失落的低下脑袋,看着手中的玉佩。
臧棋海愣住了,但会快他又有些感觉可笑,他没想到石依浦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失落,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话竟然能从石依浦嘴中说出。
臧棋海哑然一笑,他靠在货物上,慢慢说道:“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不过那是我非常小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些金银财宝都在我家,所以周围的人都不会和我过的一样。”
石依浦看想臧棋海,臧棋海仍在缓缓说着。
“我做了一件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事情,我把那些金银财宝都拿出去,送给那些百姓,可是啊,他们却不敢收。”
臧棋海叹了口气,石依浦问道:“没了?”
“还有哦,我就跑去问我老头,为什么那些百姓不敢收,为什么那些百姓没我们家有钱。”
“我老头说,他说,他们不敢收是因为他们怕,害怕那些手中有家伙什的人,他们为什么没我有钱,就是因为他们胆子小,要是他们胆子大,拉帮结派起来,就会变得和我家一样了。”
“但是会出现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臧棋海转过身向着石依浦说道,“人都会有野心的,总会有人宁为财死的。”
臧棋海回过身来,正看着还不是那样刺眼的太阳,说道:“你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人只能活个几十年,好不容易投个好胎,怎么顺心怎么来呗,指不定下辈子你就当猪去了。”
石依浦听完,上来就要掐住臧棋海的脖子,“当猪,当猪,你这么胖,你下辈子才应该当猪。”石依浦压在臧棋海身上,臧棋海笑着护住自己的脖子,两人嬉戏打闹起来。
很快,看着身边熟睡的石依浦,臧棋海也闭着眼睛陷入沉思,刚刚石依浦所说的话有些触动到他,他很快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开始在身下的货箱中找着点心。
到了正午,他们来到离崆州四十里的县城之中,想要再此休息一会。
“等等!”拉货的马匹停住,而货车的突然停止,却让石依浦的脑袋撞在货物之上。
“啊。”石依浦捂着脑袋,他摇晃的站立起来,怒吼的问道:“搞什么东西,疼死老子了。”
而臧棋海却在偷着乐呵,因为他瞧见了一切,一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拦住了车队,拦住车队事小,石依浦的脑袋撞到,还把他给弄醒了,这事就大了,因为他非常清楚石依浦没有睡好会做出什么事情。
石依浦走在货物之上,纵跃跳下,他轻抚着脑袋,摇晃的走到车队之前。
而拦车队的那伙人,为首的便是此地县太爷的儿子,早年此地县太爷经商挣了些银子,便花钱买了个县太爷,老来得子,所以他非常宠溺这个小儿子,使得这个小儿子横行在这县城之中,有时会向经过此县的商队索要些银子,一般经过的商队都会稍微给些,只不过这次,他遇到比他更横的了。
“留点过路钱。”拦路的小少爷伸手说道,他身后站着十几位这县城中的流氓恶霸,再加上他那县太爷老子,他自认为这些本钱可以使得他有恃无恐。
“为啥给你?”石依浦仍抚摸着脑袋,但他说话的时候嘴角翘起,说明他心中已经怒火中烧。
“就凭这县城是我家的,就凭县太爷。”还未说完,石依浦已经上前一把薅住那名嚣张小少爷的头发。
“找死,”小少爷们身后的恶霸刚要出手,石依浦的护卫们早已掏出长刀,摆好厮杀的姿势。
“咋办?”流氓恶霸们讨论起来,“要不现在去官府衙内找些官兵过来。”“快去,去找县太爷。”
而石依浦薅住小少爷的头发后,愤怒的向着左右摇晃,左手一掌一掌打在小少爷的脸上,“老子没睡好都是你害的。”“你是嫌命长了吧,来惹老子。”
很快,小少爷被打的腿脚有些站不住了,两腿瘫在地上,而石依浦虽然打的也有些累了,但仍然很愤怒,他拽着小少爷的头发,向着县城里面拖行,嘴中仍碎碎念着:“这县城你家的是吧,老子现在就去县府衙内去打你老子。”
臧棋海紧跟在石依浦身后,嘴角微笑着,他知道,他兄弟可是好长时间没有发飙了,肚子里攒了那么多火,终于爆发出来,这个小混蛋,撞刀刃上了。
而他一旁的臧维有些担心,靠近臧棋海小声问道:“叔,你不上去拉一下啊,这要是出些乱子咋整?”
臧棋海一脸鄙夷的看向他,用着瞧不起的语气回道:“大侄子,你没在魏都长大,不知道我兄弟干过啥事,你瞧好吧。”
石依浦薅着小少爷的头发拖行着,嘴中仍骂骂咧咧的,县城中见到此景的人都吓坏了,但谁也没有出来阻拦,毕竟这县太爷的儿子横行霸道那么久,终于有人出手治一治他了。
百姓们皆都围跟在众人后面,想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什么?”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吃惊站起立起来,他就是本县的县太爷,他正在县府衙内中处理公务,得到儿子被人打的消息之后,他刚想要吩咐县兵去把打他儿子那一伙人给抓起来,可谁知县衙内中传来嘈杂之声。
紧接着一位少年闯了进来,他手中紧紧攥着小少爷的头发,而那小少爷的双腿在地上磨得都漏出白骨。
县太爷一脸惶恐的看着地上拖行的血迹,嘴中叫喊着:“哎呦,哎呦,我宝贝儿子啊。”
县太爷刚忙上前扶起小少爷,而石依浦直径向里走去,一屁股坐上县太爷的木椅上。
“来人啊,把那个凶徒给我捉拿!”县太爷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而周围的县兵正跃跃欲试,可谁知,石依浦举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把扣在木桌上,“我看谁敢!”
石依浦瞪大眼睛,呲牙咧嘴的看向那些县兵,而那些县兵好像被那惊堂木排在桌上的声音给呵住了,也可能是周围那些早已拔出长刀的护卫,没有一人刚上前捉拿。
“竖子,你蔑视公堂,你好大的胆子!”县太爷坐在地上,手臂抬起,指向石依浦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想必也是受了很大的气。
“哼,你知道他是谁吗?”臧棋海在一旁开口说话了,以往在魏都,他二人欺负人的时候,都是互相打个圆场,而现在,臧棋海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臧棋海走到县太爷的面前,紧接着说道:“他可是魏都石家少爷,你能怎么样?”
臧棋海知道,在这种小地方当个县令,多半是靠钱财买来的,只要扔出石家少爷的身份,这县太爷只能算是打断牙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了。
果不其然,县太爷听到“石家少爷”这几个字时,指向石依浦的手更加颤巍抖动,慢慢放下,但或许是心中有些不甘心,嘴上还补了一句:“石家少爷又咋样,难不成可以罔顾人命吗?”
石依浦坐在木椅上,本来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已经放下,心中的怒火在渐渐消退,可这一句又把他的心中的怒火点燃了。
他猛的从木椅上站起来,向着县太爷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甩在一旁,古稀之年的老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利力量,直接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石依浦实施暴行。
石依浦一脚踩在小少爷的胸膛上,小少爷“噗”的一声,嘴中再次喷出鲜血,他已经快奄奄一息了,而石依浦怒火中烧,哪管得了这些,仍三拳两脚的挥舞着。
臧棋海见状,他感觉场面有些失控了,他赶忙上前拉扯石依浦,他双臂上前搭住石依浦的肩膀,虽说他的双手被拦住,但那两条腿仍在扑腾的狠踹着。
而县府外面围了很多人,有些人都捂住口鼻,看着眼前的暴行,虽说小少爷遭到暴打,大快人心,但.....
臧棋海拉着石依浦向后拖去,仍不忘扯开嗓子向臧维喊道:“去把门外的人赶走,把衙门大门关上!”他显然也有不知所措,只能这样吩咐。
很快,县衙人危局的人群,皆都被赶去出去,衙内大门紧闭,可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们都在这里,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说着那些闲话。
而衙门内,石依浦被压在地上,被臧棋海死死的拽住,很快,他愤怒的表情渐渐缓和,屋中一片狼藉,那名县太爷卧坐在他儿子面前哭泣,他脑子中好像突然充满“嗡嗡”的声音。
“松开我,我没事了。”石依浦满面目平静的向着臧棋海说道,臧棋海躺在地上,手掌死死抓住石依浦的外衣,看到他一脸平静,有些迟疑的松开了。
石依浦小布上前,来到小少爷的一旁,右手因为用力过猛,整条手臂都有些发抖。
那抖动的两指伸到小少爷的口鼻处,很快又探了回来,那一瞬间,石依浦脑子一片空白,他慌了。
“坏了!”石依浦的心中不禁闪过两个大字,很快他就做出反应。
他上前抓住县太爷的衣袖,一脸阴狠的说道:“是不是你干的。”
此刻的石依浦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将脏水泼出去。
“我刚刚打他的时候,他还没断气,是不是你刚刚把他弄死了!”石依浦一脸饮恨的看着正在痛苦的县太爷。
石依浦经过刚刚一系列的打斗,缠绕在他头发上的发丝早已脱落,此刻,他披头散发,斜着脑袋看着县太爷,瞪大的眼睛,张开的嘴唇,活脱脱像个疯子。
不,此刻的他就是个疯子。
县太爷并未理会,仍将自己儿子抱在怀中痛哭流涕,石依浦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紧握的老人的官服也松了下来。
臧棋海在一旁也懵了,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他脑中在飞速的旋转着,很快想到一个应对之法。
他慌忙从地上起身,拽起已经呆住的石依浦,就要往外走,而县兵们谁也不敢阻拦,因为着行凶的人是石家少爷。
而护卫们也都紧跟在身后,走出衙内之中。
石依浦此刻两腿发软,他一脸恐慌的念叨道:“獒哥,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说着,石依浦就不知为何要回衙内之中,“我得回去看看,万一他没死呢,万一他没死呢。”
臧棋海此刻也烦透了,一掌重打在石依浦的脸上,怒斥道:“你还想干嘛,老实点不行吗?”
石依浦被打了一巴掌,脑袋很快转了回来,但仍浮现着恐慌。
臧棋海看了他一眼,转头就向臧维吩咐道:“把我兄弟给送回淮州,我去崆州一趟,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臧棋海又看了眼此刻的石依浦,又朝着臧维吩咐道:“他要是不老实,就把他给绑了。”
吩咐完,他便骑上马匹,带着几名护卫朝着崆州飞驰而去。
而臧维看向仍有些发疯的石依浦,叹了口气,开口道:“把石少爷给我绑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