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他没有再联系过我了。
我照常帮秋桐收拾着来信,静静地看着那些写得像流水账的信发呆。
“天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啦。”秋桐愉快地哼着歌,似乎心情挺不错。
“电视上?”我疑惑地看着她,稍稍有点儿走神。
她特意走近了我,小声地说:“Adam Davis的婚礼,可壮观呢,我看见你也在那儿。”
“是吗?呵呵——”我干笑着,“你和贾裔怎么样了?”
“不错,”她愉悦地点点头,满面春风,“大致上还行——其实我挺羡慕韶年年的,能举行那么隆重的婚礼。哈哈,我是有点儿想结婚了。”
“就是啊,”我赞同道,“我也这么想。”
但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吧,但是孩子怎么办?
“你?你们?”秋桐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书信,“你们还是乖乖地同住吧。”
“为什么?”我意外地看着她,“是不是现在结婚有些太早了?”
“对呀,而且你不知道吗?”她突然故弄玄虚起来了,眯起双眼看着我,“司昊进有恐婚症!”
司昊进有恐婚症,他有恐婚症,可我没有啊!这就是他不再联络我的原因吗?这就是当时我告诉他我有了孩子,他才那样一言不发的冷漠的原因吗?那为什么他不替我想想,要我把孩子打掉是那样让人难以下决定的事情!
哪个女孩子会愿意把肚子里的小孩打掉。
“唉,”秋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爱尔兰的男孩都不爱结婚,但是!我认为你们会一直好好的,说不定你会让他改变呢?”
怎么会呢,谁也改变不了的司昊进,怎么会因为我而改变。要是真会为我改变,他会这样三天没有联络我吗!
他又不是傻子。
可怎么总觉得如今的我是个傻子呢。
没有胆量去改变他,没有胆量去把孩子打掉,也没有胆量去找他。这真像我,因为这就是我啊。胆怯、没本事,又奢望太多。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妈妈熬好了汤等我回来,只见她端来一碗黑糊糊的汤水给我。“这是什么?”我有些担忧地看着那碗东西,“什么药?”
是把孩子落掉的药吗?把孩子打掉会不会对身体不好,或是以后也不能生育了?
“担心什么,这是凉茶。我看你最近总是睡很多,而且嘴唇又是红红的,一定是上火了。”妈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喝了。”怀孕的人喝凉茶不大好,这是我在网上问过的,“我有些累,想早早地睡觉。”
“快喝啊——”妈妈以命令试的口吻说道,那嗓门把爸爸招出来了。
“什么事啊?又喝凉茶啊。”爸爸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就是啊,我又没上火,用不着降火吧。”我趁机帮腔道。
“你知道什么!老公你看看她,上不上火一看她的嘴唇就知道了,别磨磨蹭蹭的,快把凉茶喝了,我还要等着洗碗呢!”
不要,我不要喝凉茶!“我洗完澡再喝不行吗?”我接近哀求地说道。
谁知,妈妈却一脸的严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套把戏吗?洗完澡出来又说已经刷牙了,就不喝了。”
“天天在为小事讨价还价个啥呀?”爸爸坐到沙发上一边打开报纸,一边说道,“天恩喜欢喝就喝,不喝就拉倒吧,用不着强迫她呀。”
“你不知道她最近有多不妥,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呕吐。”说着,妈妈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渐渐放大又顷刻缩小了许多,“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是!”我连忙否认,“只是最近肠胃不舒服。”
“不会是得了什么手足病吧?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妈妈,真的不用,吃些药就好。”我真想逃开,要是被妈妈知道了我怀孕了,她一定会跑到厨房拿刀砍我的!况且爸爸也在这里,不能让他们都知道,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这可糟了,”妈妈顿了顿,“我们家的肠胃药已经剩下没多少了,明天还得去一趟医院开些药啊——顺便也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妈!我不用去,真的!”我有些慌了,抑制不住地露出恐慌的表情,“妈妈你不要再逼我啊,只是工作和上学有些累人,其他的都很好!”
妈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
第二天她还不照样早早地把我叫醒,拉我去医院。我赖在床上不想走动:“我真的好累,根本没有睡够啊……”
“你还说你没有生病!你有没有头疼啊?”说着,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啊,有些发烫啊。”
不是吧,我不能感冒发烧的!那会很辛苦很痛苦,更不能吃药啊!“不去,我不去啊,你就让我多睡一会儿,自然就好了的!”
“你怎么不听话啊?小时候你可是很听话很懂事的,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妈妈的眉头紧锁着,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真的不想去医院,让我再睡一会儿。”我顶着惺忪的睡眼,勉强地开口说道。
“你真的太不让人放心了,”说着,她拿来探热针,把它塞到我的腋下,“要是发热了,就得吃药,不能抵赖啊!”
我点点头,又一头栽进了枕头里。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揉揉有点发晕的脑袋,这下总算精神了许多。我坐在床上愣愣地看这房间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外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些退烧药,和一杯凉开水。我忽然想起我的身体状况,不禁有些畏惧地避开那些退烧药,我毅然走出了房间。
爸爸在安静地看着报纸,琢磨着女性消费者的心理,抬头看见我的时候就说:“你妈妈交代要你把床头柜上的退烧药吃了。”
“已经吃了。”我敷衍地说道。
“这个夏天简直热坏了,我猜你一定是中暑了。”说着,爸爸翻了翻报纸,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
中暑?我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子。“你怎么了?”爸爸突然抬头注视着我。
“什么?”我被他这一举动惊吓了一下。
“你妈妈说你最近行为很奇怪,有什么事情,跟我直说就行。”
“没有呀,”我惴惴不安地否认道,“最近顾着做记者的事又兼顾学习,有些疲劳而已。”
“是不是跟昊进闹别扭啊?”爸爸笑嘻嘻地问道。
跟他闹别扭?对,最近就是他的事情一直在闹心。我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啊,突然就不找我了。”
“他不找你了?!”爸爸“霍”的一声直起腰来,圆瞪着双眼。
我说错话了。我暗暗地责备自己,同时又赔上笑脸:“大概是跑新闻跑得太忙吧,你知道我们上司有多不让人活的。”
“工作再忙也得见个面,打个电话吧,”爸爸边说边摇着头,“这样的感情很容易变的。”
已经变了。
为什么又要提起他呢?这个有着恐婚症的人,这个自私的人,这三天算是被我看清楚了。这时,门铃响起来了,等我开门一看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原来是很久不见的李纱。
李纱满面春风地拿着大包小包走进来,愉快地跟我爸爸打了招呼,还把我拉到一边的角落:“天恩,有件事情要你帮下忙。”
“这么多天没见,一见面就找我帮忙。”我白了她一眼,把她买来的烧鹅拿到厨房。
“前几天不是才通过电话吗?最近我真的有些忙……”突然,她话锋一转,“天恩,我们合租的那所房子,你记不记得?”
我提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为啥不记得啊?我从开学起就没再回去过了,等暑假我再回去。”
“房子……借我用用行不?”
她赔着笑脸,似乎在打着什么小算盘。
“你是叫我暑假也不回去?”我瞪大双眼。
“就一次,就一个暑假而已!真的!我最近谈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只好偷偷地见面,他为了我还离家出走呢!所以,暂时把他收留到那所房子里,行不行啊天恩?”她摇晃着我的手臂,笑着请求道。
“好吧好吧。”我把她买来的苹果洗了一下,便拿去客厅那里。
“太好了,”李纱蹦蹦跳跳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天恩,我来帮你削苹果皮。”
爸爸看着李纱,竟然笑了:“天恩,你的朋友多好,帮你削苹果皮了。”
“当然了,苹果皮上面存有农药,孕妇怎么能吃农药呢?我把它削下来吧!”李纱活跃地说道。
正好这时候,妈妈打开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