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保忽然道:“绝不袖手旁观,丽妹,以前我百事依你,绝无怨言,但这件事,我却是要做主的,国家大事,我们练武之人岂能坐视不理?”蔡海丽没有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此时反映如此强烈,定定的看着他一盏茶的功夫,才道:“你当真是决定了?”吴太保点点头,说:“是的,师父当日传我武功,不仅仅是要我传一门绝艺,更主要的是传我一种精神,现在就是体现双刀绝艺精神与威力的时候了。”
蔡海丽心中一痛,暗思:“这些年来,你时时说自己想踏实的过一辈子,原来一切都是骗我的,你学会了绝世神功,自然想要大展拳脚,名动武林。哎,十几年了,作为你的妻子,没有理解你的心声,是我的不好,此时既然你说了,我自然依你。”道:“好吧,我们收拾一下,这就随黄参将去。”黄志文大喜,连连道谢。
三人来到长安城内,耿炳文见到吴太保和蔡海丽,笑说:“能得到两位相助,如虎添翼,现在,两位已是将军了。来人,传我之令,为蔡将军和吴将军接风洗尘。”不多时,盛宴备好。大宴之上,黄志文不见左传胜,奇道:“耿将军,何以不见左将军?”耿炳文叹息一声,说:“在将军走后,左将军就告老还乡了,还说不要将军挂念与他,他日有缘,自能相见。”黄志文暗叹一声,心想:“左前辈经过了大风大浪,现在请辞,我想他定是左右为难,这一场叔侄之仗,打的可真是有些笑话。”
吴太保奇道:“莫非说的是左前辈?未能再见他老人家一面,真是遗憾。”蔡海丽也是连道可惜。耿炳文道:“他日有缘,自能相见。”
戴头狼端起酒杯,对吴太保道:“久闻双刀怪杰乃是刀中至尊,所以后来才出现了一个俏刀媚后,你是他的徒弟,想必功夫是不错了?”
吴太保淡淡道:“还不至于污蔑我师父的英名,敢问阁下是?”戴头狼傲然道:“狼山五雄之一,戴头狼。”吴太保抱拳连说幸会,戴头狼道声好说,手中的酒杯却已出手,飞向吴太保,口中还道:“小小敬意,务必品尝。”
吴太保心知戴头狼想试探自己的武功,暗想若不露两手,岂不是被瞧轻了?道声多谢后,酒杯还在空中,他就深吸一口气,杯中之酒已到他的口中,待到酒杯飞到他的面前,酒已下肚。吴太保看准酒杯,再一吐真气,酒杯倒转方向,原路返回,飞入戴头狼的手中,震得戴头狼手臂发麻。戴头狼连道好功夫,不敢再有轻视之意。
戴仲狼看一眼蔡海丽,笑说:“久闻蔡女侠‘双手散花’之名,想必暗器功夫了得,且看我的飞雪弥天。”说话之时,双手扬起,手中的狼牙钉果如漫天的雪花一般飞向蔡海丽。蔡海丽不动声色,待狼牙钉到自己一尺外才动手,只是双手微动,狼牙钉尽数落在她的手中。她这时才道:“耿将军,这难道就是你为我夫妇接风洗尘的诚意吗?”
耿炳文闻言,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说:“两位戴将军不可无礼,双刀先生的高足,自然是一等一的。”戴头狼和戴仲狼领教了两人的厉害,自然拜服,抱拳道:“得罪了,两位请。”耿炳文呵呵一笑,这才开始午宴。午宴之后,吴蔡夫妇在城中稍微转了一圈,顺带回顾一下几年前的情景。
下午匆匆而过,第二日,耿炳文领着众将士,亲自到朱棣大营前挑战。朱棣与众将士站在大营之中,耿炳文及其众将士站在朱棣大营的三丈之外。耿炳文道:“燕王,你乃是当今陛下的叔叔,何以心存反意?”
朱棣大声道:“本王并非要反朝廷,只是要清理陛下身边的奸佞小人,耿老将军是国之栋梁,在朝多年,你当知道,在允炆继位不到两年得时间里,身边的小人就开始作怪。先是我的兄长周王被杀,再是我的兄弟湘王火烧王府,这一连串的悲剧,耿老将军自是清楚,我作为王爷,岂能坐视不理?自然要问一问陛下,到底是为何要如此做。”
耿炳文道:“燕王你何须狡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长安城不是你的葬身之地,就是我的葬身之所。”
朱棣道:“耿老将军既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我朱棣自当奉陪,他日我若见到允炆,问清楚他何以逼死我的亲兄弟之后,自然会告诉他你是怎样舍身为国的。”他言外之意是说自己一定会攻下长安。
耿炳文哈哈一声长笑,说:“好,王爷果然是大家风范,众将,谁愿打头阵?”话毕,朱棣身后的杜晓菲早已打马冲出了大营,喝道:“杜晓菲在此,谁敢出战?”耿炳文一惊,暗道好大的气势。
杜晓菲才一出来,蔡海丽便已认出,心中感慨万千,暗想十几年的时间不见师兄,想不到他已做了燕王手下的将军,如此可是奈何?还在失神,便听到吴太保喝道:“我来领教。”原来,吴太保见杜晓菲也是使刀之人,心想见到本家,岂能不上去讨教一番?故而才有此一声大喝。蔡海丽闻言则是大惊,毕竟两人使的都是瑶池修罗刀法,再说一个是丈夫,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不管谁胜谁负,若有伤残,都是自己不愿看到的。吴太保刚一打马,蔡海丽就急急道:“太保慢着,这第一仗就交由我来。”吴太保闻言一愣,蔡海丽则是借着这一空当,人马一起飞落到杜晓菲的一丈外。
杜晓菲见到眼前的蔡海丽,心下吃惊,暗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貌似之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妹,心中战意顿时全无,愣愣的看着蔡海丽。
蔡海丽见杜晓菲如此失神,已知他的心思,此时心中也有计较,大喝一声看招,使出一招“雁过雪山”,杜晓菲自是识得,暗喜果然是师妹。
两人战于一处,蔡海丽小声道:“师兄,跟我来。”杜晓菲道声好,蔡海丽猛攻一招,倒飞出去,杜晓菲假意叫声哪里逃,飞身追上。吴太保不知情,以为蔡海丽不敌退去,连忙飞身而起准备截下杜晓菲。可是姚广孝一声狂吼,拦住吴太保,禅杖一招“佛道本正”砸向吴太保的腹部。吴太保只有自救,与姚广孝拼杀在一起。
蔡海丽与杜晓菲飞出数里后,方才停下。杜晓菲喜道:“师妹,真没想到能在此处再见你,这几年你可过得好?师叔他老人在何处?”
蔡海丽忽地眼睛一红,说:“师父他老人家早就被害死了。”杜晓菲闻言恨恨道:“是谁下的毒手?我这就去把他碎尸万段。”
蔡海丽摇摇头,说:“不必了,凶手早已正法,只是你怎么会在燕王的帐下?”杜晓菲苦笑说:“说来话长,想当年你与师叔前来查探师兄的死因,久久未归,师父担心,就要我前来找你们,不想我来长安几经打听,没有查出你们的丝毫音讯,恰好又遇到燕王的手下孙先生,于是就投奔燕王去了,匆匆数年,你怎么成了朝廷的将军?”
蔡海丽一声哀叹,把数年前在长安的经历尽数说了,也把昨日黄志文找他夫妻俩的事说了。杜晓菲心想师妹已成人妻,能得良眷,我这做师兄岂能不祝贺?道:“师兄没能喝你们的喜酒,真是抱歉,他日定当补上。”
蔡海丽流泪道:“可是我们现在是各为其主,战场无父子,他日你若和太保动手,我这心里……”还未说完,早已泣不成声,杜晓菲又何尝不伤心?师兄妹十多年未见,今日相见,竟在战场上,岂不是天意弄人?道:“师妹,还不知我的妹夫叫什么,想必就是刚刚拿着双刀准备救你的那个了?”他注意到了吴太保的双刀,因此一猜即中。蔡海丽点头道:“不错,他的双刀正是师父的玉珠、玉峰两把宝刀。”
杜晓菲道:“燕王为人仁慈,百姓口碑很好,这次他是清君侧,再说周王与湘王相续被害,燕王又怎么能不自保?燕王从北平南下至此,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可想而知,不出四年,我们高呼万岁之人必是王爷,我看你还是站到我们这一边来得好。”
蔡海丽摇头哭道:“太保不会同意的,我本不愿出来为朝廷效力,可是太保坚持要出来,看来……看来……我们只有……”她本想说师兄妹相残了,可是怎能说得出口?杜晓菲也是伤心道:“我去劝劝吴兄,或许有用。”蔡海丽道:“也好,今夜子时我们在城外相见,我会劝他出来见你的。”杜晓菲点点头,师兄妹两人一商议,复而假战,来到两军之前,各自分开,抱拳说声承让,回到自己的大营。
这当儿,姚广孝和吴太保战的正紧,众将士倒也未曾留意杜晓菲和蔡海丽脸色之间的微小变化。朱棣问道:“杜将军,怎样?”
杜晓菲微微一笑,说:“不相上下,果然是女中豪杰。”朱棣将信将疑,暗道:“除了柳姑娘之外,难道真还有其他的女子能与杜将军战成平手?”柳凤祥心细,早已看到杜晓菲的眉宇之间多了不少喜气,暗自怀疑,心说刚刚的女子必然与他有关联,还在装腔作势,假意欺骗王爷。
朱静宁拉住杜晓菲的手,亲切道:“菲哥,累不累呀?”
柳凤祥一见到朱静宁在杜晓菲身边那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花蝴蝶冷眼看一下朱静宁,故意娇气道:“小白,你渴不渴?”白露浓呵呵一笑,说:“花妹妹,你干嘛那么做作?”
花蝴蝶不怒反而笑说:“是吗?就是有些人拿着娇气当高雅,真是不要脸。”原来,白露浓和花蝴蝶都看不惯朱静宁,因此联合起来气她一番。朱静宁鼓着腮帮子,却是无话可说。柳龙呈和杜晓菲则是摇摇头,一声苦笑,看着姚广孝和吴太保的紧张战斗。七八十个回合下来,两人还是不分胜负,吴太保双刀如风,姚广孝禅杖如山,两人一时快攻,一时互拼内力,真是惊心动魄。姚广孝暗自惊叹,这耿老头儿在哪儿找的如此好手,只怕功夫在我之上,杜将军也是稍逊一筹。
吴太保学会双刀绝技以来,这是第一次运用,没想到竟然得心应手,酣畅淋漓,战至酣处,大喝一声,左手之刀攻姚广孝的下三路,右手之刀则是挡住姚广孝的禅杖。双刀怪杰成名于数十年前,在“一刀双剑”出道之时,他早已封刀,江湖上只是传说双刀绝技的神话,此时众人目睹,才知瑶池修罗刀法不愧是刀中至尊。
杜晓菲虽是昆仑派的弟子,可是他乃俏刀媚后的徒弟,只使用单刀,因此难以现出瑶池修罗刀法的威力。杜晓菲看吴太保展出双刀之威,暗赞道:“他仅仅练瑶池修罗刀法七八年,就有我练十五年之功,看来还是师叔指导有方呀。”
吴,姚两人大战一百回合,从早晨一直战到中午,不分胜负,朱棣担心姚广孝年老,身体吃不消,正准备鸣金收兵,却闻吴大喝一声“着”,姚广孝左肩中刀,禅杖差点落地。好在姚广孝经验老道,右手抓紧禅杖,直击而出,挡住了吴太保斩向他头部的一刀。吴太保冷笑一下,身体反转,双刀直刺姚广孝的腹部,眼见姚广孝躲闪不及,就要丧命于双刀之下。柳龙呈御剑而出,剑若飞鸿,一招“风扬雪花”阻止住吴太保,人也飞起,抓住姚广孝,飞回大营,就在此时,朱棣已下令鸣金了。
耿炳文首战得胜,哈哈笑说:“王爷,战在憨处,何以收兵?”朱棣心知耿炳文在得意刚刚的胜利,心中虽有气恼,却不说出,抱拳道:“今日作罢,明日我前去城下挑战。”耿炳文哈哈笑说:“好。吴将军,我们回城。”率众将士回城而去。
柳龙呈问道:“姚将军伤的可重?”姚广孝摇头叹息道:“无妨,小伤而已。”杜晓菲暗叹道:“吴兄双刀之威,只怕与我伯仲之间。”
朱棣道:“众将来我大帐,有事商议。”柳龙呈等将士道声好,来到大帐坐定。朱棣道:“可有人知刚刚的小将是谁?如此刀法,似与杜将军的颇为相似。”他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见过杜晓菲出手,对杜晓菲的招数记得不少,刚刚见到吴太保的刀法与杜晓菲的刀法甚是相似,故而有此一问。
杜晓菲道:“不瞒王爷,此人是我的师弟吴太保,是我师叔十一年前在长安新收的徒弟,我也是刚刚得知。”
朱棣心想:“双刀怪杰的徒弟就有此功夫,若是双刀怪杰本人,只怕无人能敌了。”惊道:“莫非刚刚的那姑娘就是你的师妹?这么说你的师父也在城内了?如此怎生是好?”杜晓菲悲戚道:“我师叔早已死了,这个师弟就是在他临死之时收的徒弟。”
柳龙呈在大竹园时就听杜晓菲说,他六年前出昆仑派就是为了寻找他的师叔和师妹,此时见他找到了师妹,也是很为他高兴,说:“杜兄既然见到蔡姑娘,真是喜事,至于双刀前辈,真是遗憾,还望你节哀顺变。”杜晓菲道:“多谢柳兄,不过王爷和众位将军放心,我已和师妹说定,今夜在城外相见,到时间我师妹和吴兄会出来见我,我会全力劝他们弃暗投明的。”朱棣喜道:“好,那就有劳杜将军了。”
杜晓菲道:“王爷严重了。”朱棣微微一笑,说:“孙军师,对于攻城,你有何建议?”孙南云抱拳道:“先打败耿炳文的众将,挫其锐气,然后给他们机会投降,若是不从,我们全力攻城,我想一个月的时间攻下长安是没有问题的。”郑阿桑道:“依我看,在年底攻下长安已是快的了,我看现在我们就对送往长安城内的粮草进行封锁,城内若是断粮了,诚如孙军师之言,一个月内实可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