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菲不想再与吴太保逞口舌之利,一抱拳,转身离去。蔡海丽依依不舍的向杜晓菲的背影连连挥手。待到杜晓菲进入大营,两人这才离去。
蔡海丽伤心道:“几年不见师兄,想不到见面却在战场之上,太保,你能不能答应我,在战场上不要和师兄一起拼杀好吗?你们可是师兄弟呀。”
吴太保心知蔡海丽关心自己,说:“我会的,师兄弟相残,若是师父在天有灵,也会不高兴的。”蔡海丽笑了一下,可笑得很苦。
杜晓菲走进大营,见到巡夜的士兵,刚刚支撑自己的一口真气立刻散去,栽倒在地上。士兵们叫了一声将军,来了两人抬着杜晓菲,直奔他的大帐,也有士兵赶快去给朱棣报信了。杜晓菲刚刚被抬到床上,李日天见他脸色发青,就急了,大呼师兄,却是不见回应。恰好就在此时,朱棣等将军都来了。柳龙呈身子一闪,施展轻功,已在杜晓菲的床边,伸手搭住杜晓菲的脉搏,未果。姚广孝乃是和尚出身,懂得一些医理,一摸脉搏,大惊之下,扒开杜晓菲的上衣,见到一个个小孔,有十数个之多。
柳龙呈惊道:“是狼牙钉,难道杜兄今夜被围攻了?不是说好了与自己师妹师弟见面吗?”朱静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扑在床边,拉这杜晓菲的手,只是大哭。柳凤祥也是尽量忍住自己的泪水。
柳龙呈道:“大师,让我先来为杜兄输一些真气续命吧。”姚广孝道声好,却被李日天阻拦,柳龙呈不解。李日天道:“慢着,要你为我师兄输真气?你若是暗下毒手,害了我师兄怎么办?”众将不想李日天忽然有此一言,不由得苦笑,在这人命关天的当头,李日天竟还疑神疑鬼,还真是难为他了。
柳龙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柳凤祥却是不管那么多,一掌挥出,直击李日天。李日天大惊,滚出一丈之外,勉强躲过。柳凤祥则翻身上床,扶住杜晓菲,掌中内力缓缓流出其体内。李日天自讨苦吃,做声不得。
朱棣小声道:“怎么会这样?杜兄师兄妹相见,杜兄伤成这样,蔡姑娘和吴兄竟不送他回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姚广孝怒道:“我看那蔡姑娘对杜将军是兄妹情深,自是不会出卖杜将军,看来是她的丈夫背着她向耿炳文告了密,这才使得杜将军被暗算,杜将军定是拼死冲回来的。”柳凤祥正在运功紧要关头,忽然听到姚广孝说:“杜将军被暗算,杜将军定是拼死冲回来的。”心中一阵痛疼,真气岔道,吐出一口鲜血,可还是强忍着给杜晓菲输真气。
朱棣等人不知柳凤祥何故吐血,也不敢再说话了。
柳龙呈见柳凤祥呕血,大惊道:“姐姐你快歇息一下,治疗内伤的事就交给我了。”柳凤祥轻轻的摇一下头,柳龙呈担心柳凤祥的安危,立马站在她的身后,真气输进她体内,一股真气化解了她刚刚岔道的真气,另一股真气则从她的手臂经脉传到杜晓菲体内,杜晓菲在两大高手的全力帮助下,缓缓醒来。他微微一动,柳凤祥姐弟俩就已有感觉。
柳凤祥轻声道:“别动,疗伤要紧。”
杜晓菲听到柳凤祥的声音,浑身一颤,已知是她在为自己治伤,心中一股莫名的感动,丹田中稍微的一点真气又径自散去,人也迷茫起来。
柳凤祥低声喝道:“快些凝神,不要胡思乱想。”杜晓菲苦笑一下,却是哪里能凝神?朱静宁灵机一动,心想菲哥哥定是在自责,觉得对不起柳姑娘,说:“菲哥哥,疗伤要紧,我就在你身边。”
杜晓菲闻言,心中的确平静不少,静心凝神之后,缓缓的接收从柳凤祥手臂传来的真气。一炷香后,杜晓菲内伤好的差不多了,柳龙呈与柳凤祥这才撤手。
白露浓和花蝴蝶赶紧扶着柳凤祥下床,柳凤祥扭转头,不愿让杜晓菲看见自己嘴角的血。杜晓菲道声谢,这才发现柳龙呈也在身后,暗道:“我道柳姑娘的内力为何突然加强,原来柳兄也在援手。”抱拳也谢过。
柳龙呈微笑说:“杜兄伤势好了一半,我们也感欣慰。”
朱静宁立马坐到杜晓菲身边,娇气道:“菲哥哥,你伤刚好,想吃一些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弄。”杜晓菲摇摇头。柳凤祥闻言心中又不免生气,冷哼了一声,走了出去,花蝴蝶和白露浓跟上。杜晓菲不知何故,却也不便询问。
朱棣道:“杜将军,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杜晓菲道:“与我师兄妹无关,王爷恕罪,这次有辱使命,真是惭愧。”朱棣道:“杜将军言重了,你中了埋伏?是谁设的局,难道耿老儿知道你们师兄妹在城外秘密相见?”
杜晓菲点点头,说:“料想是如此,不过不怪我的师妹师弟,今晚要不是他们两个相救,我只怕也难见到你们了。”当下把在城外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朱棣怒道:“耿炳文太过无耻,这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还好杜兄无事,否则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柳龙呈怒道:“明天阵前叱问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也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五狼。”
杜晓菲道:“是该给五狼一些教训,不过今晚的事就不要说出来了,毕竟是我到了城下,做的有些不合乎礼仪。”柳龙呈心想也是,便也打消了明日叱问的念头。
姚广孝抱拳道:“既然杜将军无事,我们也就走了。”朱棣也道:“杜将军最近好好休息,战事你就不操心了,告辞。”柳龙呈连道保重,杜晓菲谢过。众将走后,朱静宁看一眼李日天,说:“最近我来照顾菲哥哥,你自己找一个休处。”
李日天心想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再说这些士兵也不很喜欢我,哪里去找?道:“师兄有我照顾就好,还是不要麻烦姑娘了。”杜晓菲见李日天可怜巴巴,心想师弟前来投奔自己,总不能让他吃苦、心里憋屈,微微一笑,说:“静宁,你自己去休息吧,我师弟照顾我就好了,再说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用麻烦你。”
朱静宁撒娇道:“不行,我不放心,再说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说成麻烦呢?”杜晓菲心中一甜,回味这“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一句话,拉住朱静宁的手,说:“那就难为你了。”朱静宁欣喜,倒在杜晓菲的怀中,笑的甚是甜蜜。
李日天眼见此景,不好在说什么,只得出了大帐,可是天地一片苍茫,哪里有他的住处?他转了一会儿,依旧找不到大帐歇息。
此时再一看杜晓菲的大帐,灯火早已熄灭,心中自是想入非非,哪里好意思回去?无奈之下,蹲在一个大帐旁边,独自看着灰茫茫的夜空,过不多时,竟也睡着。
清晨时分,被冻醒,暗自寻思:“也不知师兄他们起来没有?”不自觉的走到杜晓菲的大帐外,帐帘忽然被掀开,他倒是吓了一跳,跃开五尺,定睛看去,却是朱静宁出来了。他不好意思道:“朱姑娘起得好早。”
朱静宁微微一笑,说:“不早,哦,我昨晚和菲哥哥说好了,你以后就住在我的大帐,我呢……则和菲哥哥住在一起,也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李日天心想:“有个住处总比在外面冻着来的强。”大喜道:“好呀,总比睡在外面……”话至此,兀自不语,心知说露了嘴,不过朱静宁并没有注意,笑说:“那你现在就去住着吧,没什么事就不要来了,好不好?”李日天心中急了,暗想不来找师兄,怎么挑拨他与柳龙呈起哄?可是来了,是不是太不知趣?心中七上八下,没了主意。
忽闻杜晓菲的声音:“师弟,你且进来,我有话对你说。”李日天大喜,快步跑了进去,说:“师兄有何吩咐?”杜晓菲道:“以后不住在我的身边,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过若是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的。军营很大,别乱走,知道吗?”
李日天本以为师兄会留下自己,没想到却是道别之语,心中一股高兴劲化成了气馁,说:“好吧,师兄注意身体,可是也别忘记了师父的大仇。”
杜晓菲闻言心中又是一痛,说:“这个我自有主张,以后还是少提此事,免得招来无妄之灾。”李日天自然理解杜晓菲的意思,军营之中有不少柳龙呈的亲信,他以后不在杜晓菲身边,若是胡说八道,被这些人逮着,还不朝死里打?心中又是感激师兄对自己的关心,挥泪而别。朱静宁不理解杜晓菲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心中暗笑李日天做作。
众将士用过早饭,来到长安城下。柳龙呈喝道:“柳龙呈前来挑战,谁敢前来迎战?”城门大开,吴太保领着一干兵马出城,说:“本将前来领教。”柳龙呈道声来得好,与吴太保同时打马冲向对方,两人刀剑相搏,招数清奇,看得众将目瞪口呆。朱棣暗自惊叹:“除了柳将军,只怕很难再有人与吴将军对阵了。”
吴太保昨晚回城,见到耿炳文,大惊,以为耿炳文等他训话,哪知耿炳文却道:“吴将军与蔡将军夜出,本将担心,便在此等候,见到你俩安然回来,我便安心了,早点睡吧。”说完话,便走开了。
吴太保夫妇感动,心想耿将军如此对待,我们岂能再有异心?因此今早柳龙呈来到城下挑战,吴太保便出城迎战,准备一举拿下柳龙呈,好叫耿炳文放心,自己还是忠于朝廷的。吴太保既有十分的信心,招数自然也是百倍的阴狠。
柳龙呈自在食乐轩学的上乘功夫之后,经过数十个月的练习,此时信手之来,便是妙招,也不畏惧吴太保的双刀怪招,不过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奈何与他。
两人战了五十回合,犹自不分胜负,吴太保心中焦急,双刀走了极端,左手刀法用于右手,右手刀法用于左手。
如此一来,就把瑶池修罗刀法颠倒了,出手全然不是刚正的路子。柳龙呈心想看清你的招数之后再出杀招不迟,于是全力防守起来。吴太保见柳龙呈只守不攻,以为自己的招数出了奇效,心中暗喜,出招更加狠烈,比之双刀怪杰的狠劲还要多上一分。黄志文在城墙之上看的真切,暗道:“比之当年的双刀怪杰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柳龙呈防守的密不透风,吴太保虽然连出奇招,却不奏效,心中大是焦急,左手之刀玉珠一招“菩萨洗衣”,右手之刀玉峰一招“童子提水”,分上下两路斩柳龙呈的脑袋和双腿。柳龙呈身体旋转,防护圈护住自己的周身,剑尖跳动,时不时的透露着真气。可是吴太保的招数实在是奇之极,剑尖发出的真气伤不到他。
战至八十回合,柳龙呈心中也有急意,防备的倒是少了一些,多出手强攻,两人此时一味强攻,皆是拼命招式。柳凤祥等看的大惊,白露浓小声道:“姐姐,小龙这是怎么啦?这样很危险的。”柳凤祥紧握双手,点头道:“是呀,弟弟怎么犯了这么糊涂的错误?”花蝴蝶不喑武学,听柳白两人一说,也是焦急的不得了,连连跺脚。
忽然一阵北风,地上积雪飞起,弥漫满天,柳龙呈与吴太保在风雪之间消失了踪迹。待风雪去后,方才看清,只见两人相隔两丈而站,口角都有鲜血流出,柳凤祥一声娇喝,剑若飞鸿击向吴太保,人却飞向柳龙呈。
城墙上的黄志文见到柳凤祥出剑,心想吴太保受伤,定是难以接下她的此招,于是手中菩提剑也脱手飞出,挡住了柳凤祥的坤剑。
柳凤祥姐弟落回朱棣身边时,黄志文也与吴太保回到了城墙之上,这时蔡海丽和白露浓却战在了一起。原来,白露浓见到黄志文挡住了柳凤祥的坤剑,又气愤柳龙呈受伤,打马上前,银枪一挑,欲杀掉吴太保,蔡海丽岂能让白露浓如愿?飞下城墙,一脚踢开一名士兵,骑上马,与白露浓大战开来。黄志文则乘势救下吴太保。
柳龙呈轻轻咳嗽一声,苦笑说:“该是吴太保的运气,刚刚若非有一阵狂风,他必然败在我的一招‘风卷残云’之下。”柳凤祥倒是不关心输赢,说:“你的伤怎么样了?严重不?”柳龙呈摇摇头,说:“还好,只是被他的刀风扫到,不过他却是中了我一掌,只怕需要调息几天了。”朱棣道:“柳将军没有受伤就好,杜将军师妹的刀法使得不错,你们看,能与白将军战成平手,岂不是难得?”
柳龙呈等这才看去,已知白露浓不是敌手。柳龙呈苦笑说:“不出二十招,只怕香香要输了,得想想办法。”柳凤祥眼睛一转,便已有主意,打马上前,说:“黄参将,刚刚你接住我的一剑,意思就是要与我战上一战了?我看还是我俩先打一场,白将军和蔡将军这一战就缓缓再说吧。”
黄志文乃是剑圣黄空灵之子,而柳凤祥则是剑神柳浩柏之女,柳凤祥此时挑战,黄志文自是不能退缩,跳下城墙,抱拳道:“当然好,菩提千剑与六十四剑总是要分出胜负的。”柳凤祥一抱拳,说:“白将军,蔡将军,我与黄参将交手在前,你俩还是先行住手,待我和他分出胜负之后,你俩再战不迟。”
白露浓和蔡海丽俱是江湖儿女,自然知道江湖规矩,两人兵器既然相接,就表示两人要交手了,她俩也不迟疑,便既退开。黄志文起手一招“迎客式”出手,乃是客气之道,柳凤祥起手一招“答谢式”出手,两人各自客气一招,便施展家传绝技,一时剑光霍霍,不分你我。柳龙呈暗道:“几月不见,黄兄的剑法又精进了。”柳凤祥也是暗自赞赏,这黄志文的剑法当真是一日千里,若是不小心,只怕很有可能输在这里了。
黄志文乃是无拘无束之人,战了十数招,便开始说笑起来:“柳姑娘,你刚刚的一招‘风扬雪花’有点偏差,否则我的‘童子拜佛’便防不住了。”
柳凤祥脑中招数瞬息万变,乍一想,暗道:“刚刚那招若真是向右偏一点,他的确是接不住的。”心中在想,手中却不放松,还取笑黄志文道:“若不是刚刚我手下留情,只怕此时你的脑袋早已搬家了。”黄志文哈哈一声长笑,“童子拜佛”,“菩提树下”,“渡厄诀”,“佛法无边”,“一苇渡江”,“如梦如电”等招数一一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