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本惊道:“三个时辰了?你们三个时辰都没有见到柳少侠与白姑娘了?木鱼,快去详细问问师兄弟们,看有没有人见到柳少侠与白姑娘。”木鱼道声是,跑着出去。花蝴蝶急得直跺脚,说:“都是我不好,我当时要是装作什么都没见到就好了。”柳凤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要说我也有责任,弟弟受伤,我怎能乱跑呢?”
悟本道:“两位姑娘先别着急,待门下弟子回报以后,我们在详做打算。”花蝴蝶点点头。柳凤祥道:“大师,今天有没有浪人到少林?”
悟本道:“浪人?少林一向是敞开大门迎接天下之客,我倒说不清,不过我会让悟茗师弟查一下,若是有人住宿,他那里会有记录的。”柳凤祥道:“悟茗大师回来啦?我去找他,花妹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悟本道:“师弟不久前回来的。不敢劳烦柳姑娘,木休,去找你悟茗师叔来。”门外有人道声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须臾,形容枯槁的悟茗施然走来,拜见悟本后,又向柳凤祥花蝴蝶行礼,柳、花两人还礼后,悟本道:“师弟,这几天可有来此住宿的江湖人物?”
悟茗道:“有,大概有七八百人,其中龙中德、王萧天一行最多,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人。其中我记得一个女子,很是活泼,叫柳下惠子。”
柳凤祥惊道:“浪人果然来少林寺了。”悟茗道:“柳姑娘说的是东瀛浪人?”柳凤祥点点头,说:“与他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一个羞答答的姑娘?长的与她很像,还有一个矮子?”悟茗点头道:“正如姑娘所言,我看那姑娘天真无邪,不似妖邪之类。”
柳凤祥暗道:“少林大师也有走眼的时候。”道:“招宝山庄,茶坊,都是这些浪人损坏的,他们简直是无恶不作。”
花蝴蝶也道:“是呀,小白与白姐姐失踪了,我怀疑是他们干的。”悟茗道:“少林乃是清静之地,他们是不敢妄为的,我想定是两位少年人迷恋山中风景,一时忘了时间,两位姑娘不必心急。”
花蝴蝶急道:“不要心急?小白与白姐姐已经消失三个时辰啦。”悟茗一扬佛号,说:“三个时辰?我上山采药三天算是少的了。”柳凤祥暗道:“悟茗大师怎么有些糊涂?”悟本道:“师弟,你先下去吧。”悟茗道声是,枯瘦的背影一会儿就消失在三人眼中。
柳凤祥道:“大师,浪人进少林寺了,他们定有阴谋,我们得注意一些。”悟本道:“我会吩咐门下弟子主意的,至于柳少侠与白姑娘……”说至此,门外木鱼大声道:“太师傅……问到了。”悟本喜道:“快说来,两位姑娘等的可焦急了。”
柳凤祥喜道:“找到我弟弟了?”花蝴蝶也是脸有笑容。
木鱼喘息一下,说:“不是找到柳少侠与白姑娘了,而是有个师弟说他见到柳少侠与白姑娘到了后山。”花蝴蝶闻言又来了气,嗔道:“我就说吧,出去玩也不叫我。”柳凤祥也松了一口气,说:“打搅大师了,告辞。花妹妹,我们去后山找他们。”花蝴蝶点点头。悟本微笑说:“两位姑娘请便。”
两人快步走向后山,来到金丝崖,夕阳已经西下,哪有柳龙呈与白露浓的身影?柳凤祥大呼道:“弟弟,白妹妹……”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好久之后还是没有回应,花蝴蝶呆呆的看着枯树木,心中不知想些什么。此时,金丝又缓缓升起,射向万丈高空。柳、花二女呆呆出神。
柳龙呈与白露浓在山谷之中,已经看不到夕阳了,此时俱有饿意,白露浓拿出枪,说去打一些野味。柳龙呈则捡了一些柴火。不一会儿,火已生起,白露浓也拿回来了两只山鸡。两人来到小溪边,白露浓笑着说自己一人来收拾山鸡就好,不要柳龙呈帮忙,可是手刚刚伸进水中,忽然轻喝一声:“好凉的水。”
柳龙呈伸手一试,水虽然有些凉,可并不是很冷,奇道:“香香,你是不是生病了?这水不凉,你怎么说凉的很?哪里不舒服呀?”
白露浓见柳龙呈一脸的关心,心中甜甜的,却摇摇头,说:“没事,你坐这儿,有我收拾山鸡就好了。”说话的时候,眉毛轻微的皱了一下,缓缓的把手放入水中。细微的变化柳龙呈却是看的真切,立马把白露浓的手从水中拉出来,急道:“还是我来吧,你休息。”白露浓道:“你有伤,怎么能让你来?”
柳龙呈道:“香香,我已是你的丈夫,我若是不知道疼你,岂不是枉为人夫?”白露浓微微一笑,说:“小龙,我知道,可你若当我是你的妻子,就不要动,让我来为你做饭,怎么样?”柳龙呈拉住她的手,连连摇头。
白露浓道:“小龙,你是怎么啦?”柳龙呈道:“香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是不是来了‘暗红’?”白露浓玉脸一红,手中的山鸡掉入水中。柳龙呈捡起来放在岸上,说:“我是你的夫君,就该关心你,这个时候你怎能接触冷的东西?”
白露浓羞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柳龙呈微微一笑,说:“其实,我在书上看过,书上说:‘女,月来一次者,然也,谓之暗红,亦或月信。每每此时,性暴、易怒、畏寒,忌生冷酸辣房事,莫从,遗祸远矣。’不过本来不懂,可是在食乐轩看过那些东西以后,有了一些了解。刚刚见到你的反应,再想想大果园时你又不吃那些果实,我便猜到了一二。”
白露浓点头道:“可是你有伤,我不照顾你,谁照顾?”
柳龙呈道:“香香,我有伤,可我是男人,这水算什么?但你就不同了,你这是害自己,我怎能看着你在这关键的时候接触冷水呢?我若置之不理,岂不是不负责任?”
白露浓抱住柳龙呈,哭道:“小龙,你真好,其实我母亲告诉过我,只是……”柳龙呈心中感动,知道白露浓为了自己,不惜伤害她的身体,呜咽道:“香香,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是我的荣幸。”白露浓微微一笑,擦干眼泪,看着柳龙呈咬牙清洗山鸡,心中更是感动,暗自流泪。
晚餐两人吃得格外香甜。一团小火,两人卧看天上星光闪闪,惬意无比。青烟袅袅上升,可是升起不到二十丈,便被风吹散了。看着被风吹散的青烟,柳龙呈叹息道:“哎呀,可惜。”白露浓本来枕着柳龙呈的手臂看星星,听到他说话,转脸看着他,奇道:“怎么啦,小龙?”柳龙呈道:“若是青烟不散,说不定上面的人就可以知道我们在下面了,现在青烟散去,上面的人看不见,如何是好?”
白露浓轻轻摸着柳龙呈的脸,说:“大不了在此住一辈子,有吃有喝,怕什么?”柳龙呈笑说:“怕是不怕,只是两个人寂寞。”白露浓道:“是呀,我们还是要找上去的路。”柳龙呈道:“那倒不用,我们可以制造几个人嘛。”白露浓娇羞道:“讨厌,你使坏。”
柳龙呈微微一笑,说:“我知道现在不行,不过说实话,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看的东西吗?”白露浓羞得藏到柳龙呈的怀中,连说:“讨厌,忘光了。”
柳龙呈微微叹道:“看来你心中没有我呀。”白露浓道:“怎么会?从那天后,我就发誓嫁给你。”柳龙呈取笑说:“那你怎么会不记得?”白露浓娇笑说:“你好坏,你好坏……”两人说笑了好半天,最后才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只见猴子围着他们,抓耳挠腮,唧唧叫唤,有的猴子还拿着水果递给他俩。两人惊奇无比,柳龙呈笑说:“谢谢……”猴子见他俩微笑,也都露出牙齿,以示友好。嬉闹一会儿,猴子向峡谷下面走去,两人跟着,猴子们围着他俩,有的竟学他俩走路,可是走不几步,叽叽喳喳,连连摇头,像是在说不好走。
柳龙呈与白露浓看的哈哈大笑,猴子们也是嘶牙咧嘴,洁白的牙齿,充满友善。走了大约一里地,哗啦啦水声大作,再走出十几丈,看到一个瀑布,高约十丈,猴子争相恐慌的下去,在瀑布下面的潭水中游泳起来。
白露浓叹道:“好大的瀑布。”柳龙呈道:“是呀,不过水好像不太深,要不要下去试试?还是算啦,过两天若是没有出去再说。”白露浓低着头,说:“其实我昨晚上就没有了。”柳龙呈喜道:“是吗?要多吃水果补充一下。”白露浓微微一笑,道声好,两人对山上一看,到处可见果类,两人摘些吃饱,水中的猴子大叫大嚷,柳龙呈顺手扔了一些到水中,猴子们你争我夺,把柳龙呈扔下来的水果全部吃光了。
两人坐在树上,看着优美的风景,心神荡漾。
猴子们在水中玩耍一会儿,竟不向下走,而是原路返回。两人暗自好奇,白露浓道:“难道这群猴子每天都是先到这里洗过澡之后才又上山采花游荡的吗?”柳龙呈道:“有可能,它们怎么不继续向下走呢?我们下去看看怎么样?”白露浓连声道好。
两人小心走到瀑布下面,从水潭旁边走过,继续下走。不一会儿,又一瀑布出现在眼前,不过这个瀑布比上面一个小了不少。两人走得不快,中午时分,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是一个断崖,溪流从断崖流下,没有尽头。
柳龙呈叹一声,说:“这是绝路,难怪猴子不下来。”白露浓道:“没办法,只好向上走了。”柳龙呈点点头,两人在此找了一些水果当做午饭吃后,一边看风景一边向上走。峡谷之中的中午竟是很热,两人坐在猴子洗澡水潭边,赤脚放在水中,一股凉意好不爽快。两人躺下仰望天空,万里无云。柳龙呈道:“这小小的水流竟能形成这么大的瀑布,真是不简单。”白露浓笑说:“是呀,我数了一下,这峡谷之中有二十一个瀑布,这个最大,断崖处的最小。”柳龙呈道:“你还真是细心,但是可不见得这个瀑布最大?”
白露浓一努嘴,说:“不是这个是哪个?”柳龙呈道:“上面我们没有去,你怎么知道就没有瀑布?”白露浓笑说:“是耶,我怎么没有想到?”
柳龙呈微微一笑,左脚猛然抬起,带起的水花溅了白露浓一脸。白露浓佯怒道:“小龙,你的脚不干净。”柳龙呈手抱着头,笑说:“你给我洗洗好了。”白露浓嗔道:“想的美。”嘴上说着,却是弯下腰,为柳龙呈洗脚起来。白露浓双手柔若无骨,柳龙呈只觉双脚好痒,呵呵直笑,说:“香香,你是在挠痒,可不是洗脚。”
白露浓笑说:“就是挠痒,看你还让我洗脚不?”柳龙呈连忙坐起拉住她,笑说:“不敢了。”白露浓微微一笑,两人嬉闹好久,也懒得走路,都躺下看着四周及天空。不一会儿,猴子们竟又叽叽喳喳的出现了。它们飞奔下峭壁,有的来到水中,有的则是围着两人,拿了不少吃东西。白露浓见一只猴子手中的葡萄挺大,伸手过去,那猴子灵活聪明无比,摘下一颗递给白露浓,又给了一颗给柳龙呈,两人一口吃下,那猴子乐的连蹦带跳。
柳龙呈道:“猴儿,这峡谷之中可有其他的动物?”猴子自是不懂人话,不过知道柳龙呈在同它们打招呼,一个个喜不自胜。水中的猴子也是闹水嬉戏,水花四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猴子们又陆续爬上悬崖。柳龙呈道:“我们也跟着上吧,就在昨晚哪儿过夜怎么样?”白露浓道:“好呀。”两人同猴子一起,上了峭壁,在软软的草上缓缓行走。到了昨晚之处,两人停下,猴子们对他们龇牙笑笑,消失在大果园之中。
白露浓嘻嘻道:“这些猴子像是有灵性一般。”
柳龙呈道:“嗯,它们怎么不朝上走,就在这一片活动?难道上面也出不去?”白露浓道:“不会吧,我想它们生活也是有范围的。”柳龙呈点点头,说:“走,去打一些山鸡,晚上开荤。”白露浓道:“小龙,你受伤至今,还没有运功调息过,你就抓紧时间调息一下,我来烧鸡,好吧?”柳龙呈说不用,白露浓却是不依。柳龙呈说她不过,只好打坐调息,片刻之后便进入忘我境界,等到醒来,已是蛐蛐之声大作,满天星光。
白露浓喜道:“小龙,饿了吧?山鸡已经烤好了。”柳龙呈拿过一只递给她,笑说:“娘子受累了,你先吃。”白露浓接过柳龙呈递来的山鸡,笑说:“贫嘴。”也拿过一只烤鸡递给他,柔情万种道:“相公请用餐。”柳龙呈哈哈大笑,接过便吃。
吃过饭,柳龙呈道:“你说怪不怪,外面的世界还是三月天,这峡谷之内却已是夏天,真是不知怎么搞的。”白露浓笑说:“说不定这里面四季如春。”柳龙呈道:“若真是如此,我真想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白露浓柔情的看他一眼,笑眯眯道:“你不是说两个人寂寞吗?”柳龙呈呵呵一笑,说:“这还不好办?”白露浓自是知道柳龙呈的意思,可还是关心道:“你的伤?”柳龙呈道:“内伤好了三四成,这外伤基本上差不多全好了,不信你看看。”边说边拉开衣服,把受伤之处漏了出来,白露浓轻轻的抚摸着伤口。
清风徐来,轻微的呻吟及喘息在青青的草坪之上发出,伴随着蛐蛐的叫声,像是大地奏出的乐章,不可不说是一种美好的搭配。良久之后,峡谷只留下蛐蛐的叫声。
翌日,太阳缓缓升起,峡谷之中第一缕阳光是峭壁上青草反射下来的,金闪闪,如波在动,如浪在涌,两人仰望着,说不出的惊叹。柳龙呈叹道:“我要是学过画画就好了。”白露浓笑说:“留在记忆之中不是更好吗?”
柳龙呈呵呵笑说:“对,记忆中的景像是永远不会忘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