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浓点点头,侧过身,看着柳龙呈,取笑说:“天亮啦,好羞。”柳龙呈笑说:“羞什么?天是被,地是床,峡谷是屋,草是被,为何羞?”
白露浓瞪他一眼,说:“你在学习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呀?”
相传,三国末年的竹林七贤乃是隐士,其中阮籍过于放纵,在家中不穿衣服,其妻责问,他却答道:“天为被,地为床,屋乃是我的衣服,有何羞?”此时柳龙呈也是如此说,故而白露浓有此一问。柳龙呈笑说:“然也。”
白露浓却是有些羞涩了,娇嗔道:“你昨晚把我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给我拿来。”柳龙呈叹道:“穿什么衣服呀?忽然有感,还是来做一首诗,怎么样?”
白露浓笑说:“好呀,说来听听。”柳龙呈笑说:“青青草上两小羊,一只雌来一只郎。峡谷之中乐逍遥,一身净白又何妨?”白露浓听罢,羞道:“风流才子呀,那你是准备过远古人类的生活了?”
柳龙呈摇摇头,笑说:“当然不会,只是我懒得动,要找衣服自己找,好不好?顺便把我的衣服递给我。”白露浓一努嘴,抱着柳龙呈的脖子,说:“不拿。”柳龙呈耸耸肩。忽闻猴子叽叽喳喳的来了,白露浓无法,只好匍匐着把三尺外的衣服拿过来。
两人穿上衣服,柳龙呈道:“还真有些饿了,不知猴儿拿食物来没有?”白露浓笑说:“不会吧,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懒了?吃得竟然叫猴子拿?”
柳龙呈道:“开玩笑的,我们上山转转怎么样?”白露浓道:“好是好,只是我们再不出去,柳姐姐他们可是要急坏了。”柳龙呈道:“急也没有用,还是耐心在下面玩好了再找出路吧。”白露浓其实也不想上去,听柳龙呈如此一说,喜道:“好,没有猴儿带路,只怕不好走。”柳龙呈道:“没那么夸张吧,还要猴儿带路?”
两人边说边走,迎面看到猴儿,猴儿手中拿的果然有果类,两人伸出手,猴儿自动递过来水果。柳龙呈道:“猴儿哥,带我们上山转转怎么样?”猴儿哇哇直叫,柳龙呈耸耸肩,两人相视一笑,向山上走去,猴儿们没有跟来。
两人走了一里多地,四处环视一下,满山的鲜花,果树,一片生机盎然。柳龙呈道:“好壮观的景色。”白露浓也道:“好美丽……”
两人走一阵,便在花地上躺一会儿,四下蜜蜂小鸟随处可见。中午时分,两人大概上了五六里,阳光太过于强烈,只好向树林深处走,树林深处的地上长满小草,两人已有累意,躺在小草上,静静地,忽然,白露浓喜道:“有瀑布声。”
柳龙呈悉心一听,果有瀑布之声,说:“在上面,我们向上走,定能看到那瀑布。”白露浓连声道好,两人穿过树林,便是紫格桑花,再走不几里,远眺峡谷,上面果然有一个大瀑布。白露浓叹道:“好大的瀑布。”
柳龙呈拉着白露浓,快步走去,半柱香的时间,瀑布已在眼前,不过两人却还在峡谷的坡上,此处竟不能到峡谷下面去。
白露浓道:“我们在这坡上,虽能看到瀑布,却下不去,怎么办?”柳龙呈无奈道:“退回去,从峡谷之中向上走,顺水而上,说不定能找到人家。”白露浓点点头。
两人下到谷中,顺谷而上,看到一颗好大的古树,树上的藤蔓已有柳龙呈的大腿粗,两人乍舌,抬头看看大树,不见其树梢。在大树边停留一阵,又开始向上走,大约一里地后,一个大大的水潭出现在两人眼前,地面上只有水潭,不见进出水口。
白露浓惊道:“这是死水?”柳龙呈看着清澈的潭水,摇头道:“不像,这应该是泉水,都是从地下流来流去。”白露浓坐在泉水边,说:“歇一会儿再走吧,累死了。”柳龙呈道声好,盘腿坐下,右手伸向水中,竟感泉水有些微微烫意。奇道:“这泉水竟然是热的。”
白露浓喜道:“是吗?”伸手入水,说:“果然是热的,我想洗澡。”柳龙呈道:“好呀,我来为你把风。”白露浓笑说:“把风?还想让我请你下去呀?”柳龙呈笑说:“哪敢?”两人还在玩笑,人早已下到了水中。柳龙呈叫道:“好舒服。”白露浓道:“要不要为你搓搓背?”柳龙呈连连点头,白露浓搓了一会儿,柳龙呈便开始为白露浓搓背。
两人正取闹时,听到了猴子的唧唧欢笑之声,两人循声看去,却见猴子在山坡上交配,口中发出欢愉之声。柳龙呈哈哈一笑,背后抱住了白露浓。
黄昏,两人坐在泉边。柳龙呈道:“我知道上面的一个瀑布为什么总是比下面的一个大一些了。”白露浓奇道:“为什么?”
柳龙呈道:“水在向下流的时候漏了,看看这泉水,我想定是上面的水渗到地下,经过地热变热,恰好此处有一个低洼之处,水流经这里,便成了这温泉。”
白露浓道:“有理,哎,你看这温泉的形状像不像一只马蹄子?”柳龙呈巡视一番,说:“真的很像。”白露浓笑说:“要不就给它起个名字,叫马踏泉怎样?”柳龙呈摇头道:“马踏泉?还不如叫马刨泉。”
白露浓道:“马刨泉?什么意思?”柳龙呈道:“就是马用蹄子刨的泉呗。”白露浓哈哈一笑,说:“这温泉像马蹄,并一定是马儿刨出来的,怎么叫马刨泉呢?”柳龙呈不服道:“那你马踏泉有什么理由?”
白露浓道:“当然有,你看,这温泉是不是就像一只巨大的马儿一脚下来踏出的脚印?叫马踏泉合情合理,怎么不好?”柳龙呈一想也对,笑说:“那就叫马踏泉吧,不过这么大脚的马儿却见不到。”
两人吃过晚餐,又在水中嬉戏打闹一会儿,方才睡下。
次日醒来,两人依依不舍的辞别马踏泉,缓步向上走。走出不远,一棵树竟长在石头上,两人惊奇不已,到石头边细细看来,却见石头上有一掊土,树就长在这土上,还有一些小小的树根紧紧的扒着石头,柳龙呈暗叹好强的生命力。
一天走下来,还是没有见到昨天看到的大瀑布,两人惊奇之余,也有疲劳之感。白露浓道:“小龙,这样走也不是办法,真是累人。”柳龙呈道:“是呀,是比较累,得想个办法通知上面的人,要他们想办法下来救我们。”白露浓道:“青烟上不去,还有什么办法?”柳龙呈思索一会儿,喜道:“有了,用狼烟。”白露浓道:“狼烟?到哪里去找狼粪呢?”刚刚说完,就闻远处传来狼叫,两人喜出望外,抱在一起。
柳凤祥与花蝴蝶两人站在金丝崖边,看着夕阳,心中慌乱不已。柳凤祥道:“六天了,还是不见弟弟与白妹妹,明明说到后山来了,怎么就不见人呢?”
花蝴蝶急得直跺脚,说:“都怪我不好,没事生的是哪门子气?都说好了和白姐姐一起照顾小白的,我怎么就……”
柳凤祥不忍心花蝴蝶一直自责,劝道:“花妹妹,这也不能怪你,要是浪人使坏,那天即使你在,还是会发生意外的,只能说,那天幸好你走了,要不然,我现在岂不是更急?”花蝴蝶道:“柳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明天就是三月十五了,现在那么多人都在少林寺,要是见不到小白,他们还不起疑心?”
柳凤祥道:“是呀,他们要是见不到弟弟,一定会大做文章的。”花蝴蝶道:“柳姐姐,你可有办法?”柳凤祥叹息一声,说:“无法,只有明天再说了,天色已暗,我俩回寺吧。”花蝴蝶不舍,大叫道:“小白,你在哪里?”声音传的老远,空荡荡的山,唯留回音。
回到少林寺,寺中已是灯火通明,只见杜晓菲迎面走来,急急道:“还没有柳兄的消息吗?”柳凤祥点点头。杜晓菲道:“柳姑娘别急,总会有办法的。”柳凤祥道:“杜少侠若是无事,我们先告辞了。”杜晓菲心知柳凤祥心急柳龙呈的失踪,此时心中不快,说:“好,两位请。”漫漫长夜,柳凤祥与花蝴蝶又是不眠而过。
清晨,外面吵闹之声大作,两人心烦,花蝴蝶道:“一早就开始吵闹,真是烦人。”柳凤祥道:“妹妹你忘了?今天是三月十五,少林寺要举行‘接令大会’,我们还是快些洗漱一下去参加吧。”花蝴蝶揉揉通红的眼睛,爬将起来。
大雄宝殿乃是少林寺最大的圣殿,比之招宝厅还要大一分。大雄宝殿前面有一院子,分东西南三门,从三门进院,便可见到大雄宝殿。柳、花二女来到大雄宝殿,已有不少人在里面了。龙中德、王萧天也已就坐,他们的手下就站在身后。路上川师徒也在场。白明奇领着乌衣楼的弟子坐在悟本大师的右手侧。少林寺在得到将军令后,就传遍江湖,说真的将军令到了少林,白明奇只好自认倒霉,为了假将军令杀了白君屠实在不值得,却也无法,只好要门下弟子前来少林,看能不能从中渔利。悟本大师端坐在宝殿中央,悟茗、悟诚分居两侧,净字辈弟子依次站在身后。柳凤祥与花蝴蝶大步走进,找了一个靠近孤独行与白熊的位子坐下。须臾,大雄宝殿中的位子已经坐满,大多江湖豪侠都有位子。
悟本道:“各位江湖豪侠来我少林,少林增辉不少,素茶淡饭,各位施主包涵。想必各位施主都已知道乌衣楼在素斋客栈抢到的将军令是假的了。其实,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令安全的到达了少林寺。将军令的确是江湖宝物,传至今日,仍然没有人知道它的秘密,实乃遗憾。剑神柳浩柏之子巧得将军令,是幸事,也是不幸,其中种种关节,在坐也都知道。将军令是江湖的宝物,却也是给江湖带来灾难的孽物。剑神柳浩柏修书告诉老衲,把将军令交予老衲,老衲岂能不识抬举?少林寺众僧不才,想查清将军令的秘密,众位江湖大侠定是不肯,因此老僧建议,待下一次在少林举行完中原会盟,定出盟主之后,由盟主亲自率领大家寻找将军令的秘密,不知各位豪侠可有意见?”
白明奇道:“按照规矩,下一次中原会盟应该在我们乌衣楼,大师为什么说要在少林寺举行呢?”悟本道:“乌衣楼楼主过世此为其一。下一次中原会盟的主要目的是定出盟主,找出将军令的秘密,而将军令恰好在我少林寺,此为其二。由此两个原因,除了在少林举行中原会盟,还能在哪里?”听到悟本之言,已有人小声议论:“想不到少林大师也那么注重名利,借口将军令之事,要第五次中原会盟在少林举行,是不是有些像痞子耍赖?”众人心中暗笑。悟本大师却是一脸寒霜,对刚刚之言装作没有听见。
龙中德道:“大师,中原会盟是江湖大事,历来是有上一届盟主决定在哪里举行,大师独行武断,只怕不妥。”悟本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当众否决他的意见,心中不快,叹道:“江湖后浪推前浪,唉,老衲不管下一次中原会盟在何处举行,但将军令的秘密却是必须有盟主领导大家寻找,现在白盟主已逝,只好等待下一次中原会盟之后老衲才能交出将军令了。”
白明奇大笑说:“大师为何要待下一次中原会盟定出盟主后才交出将军令?我乌衣楼楼主虽逝,可是我乌衣楼并没有解散,这寻找将军令秘密的事,理应由我乌衣楼领导群侠。”悟本大师一扬佛号,说:“白施主此言差矣,白楼主死因未明,乌衣楼虽在,可是没有新的楼主,没有楼主怎能领导群雄呢?”
白明奇道:“谁说我们没有楼主,虽然白熊忤逆弑师,可是我们楼主的女儿还在,楼主自然是她的。”他说完话,乌衣楼众弟子大声叫喝:“白师姐做楼主……”
白熊站起怒道:“白明奇,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师父明明是你暗害的,你倒诬赖我,好不要脸。”
白明奇脸不红心不跳,喝道:“在江湖群侠面前你还不承认忤逆弑师之罪?叫你的师兄弟们说说,那夜是不是你的银枪穿过你师父的胸膛?是不是你与柳下惠梦勾结?”
群侠立即躁动,议论纷纷:“与浪人勾结,说不定他就是忤逆弑师的凶手。”“对呀,他师妹和柳龙呈好了,他嫉妒,听说他还刺了柳龙呈一枪呢。”“是吗?真是想不到呀。”群侠你一句,我一句,句句说到白熊的软肋上。
白熊跳到大雄宝殿中央,怒道:“白明奇,你真卑鄙,有种就来与我决一死战。”白明奇冷笑说:“各位江湖朋友,白熊弑师,我不能袖手旁观,今天当着群侠的面杀了他,为楼主报仇。”柳下惠梦大急,说:“白明奇,你……”话未说完,路上川伸手阻拦住她,说:“住口。”柳下惠梦不敢违背,只得低下头。
白熊怒道:“好呀,有种就过来,你只是管家,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厉害。”白明奇冷笑一下,说:“不知死活的东西。”飞身上前,一掌劈向白熊。
悟本见白明奇掌法老练,内力纯厚,暗道:“他掌力雄浑不输白君屠,看来他早有野心,只是白君屠没有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