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将倾,吾等还不起身更待何时!”
“苍生哀嚎,大道路尽。我等愧对这天下万灵,唯有以死血战!为众生战出一条生路!”
“今日,吾便谋这天,逆这命。踏碎这九天修罗,斩断这苍穹血雨!”
斑驳雄伟的城墙之前,数位战将相互扶持,手里提着战剑,怒目而视。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几位降了便是了,何苦再搭上这些神将之命,到头来还不是徒劳一场。”
“但愿征魂归乡,葬骨世人皆不忘。”
“祭我三魂,燃我七魄;永坠亡冥,死不方休。”
“你……你们疯了,你们这样做可是会永不入轮回的!”
……
“啊!”
钟山脚下,一座不起眼的木屋内,一个少年从睡梦中惊醒,左手支起扶住额头,右手则紧紧的捂在自己的胸口处。
额头上紧密的汗珠和不断呼出的粗气,表明着此刻少年心中的惊慌。
这几年来死在他手里的野兽实在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清,有好几次他看着地上动物的尸体和周围死静的森林,自己都有些近乎崩溃,他实在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寂。
这就导致了少年往往会觉得周围有什么本不该存在于人间的东西在盯着他,被他杀死的动物亡魂纠缠着他。
轻叹了一声,少年将目光移向窗外,月华倾泄,万籁俱寂,除却偶尔的几声虫鸣,只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和门前的涓涓流水之声。
少年名叫萧寒天,五年前他的父母将他送到这钟山脚下,让他在此打磨心性,历练己身。
“人之立世,须先有一颗入世之心,而后方可出世。道存于这自然之中,万物皆可为你之师,道法自然,好生体会,切莫偷懒。到时我们自会相见。”
二人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把萧寒天一人留在了这里,而萧寒天自己还站在木屋门前傻乐呵。
现在每当想起来自己当初和个傻子一样似的,相信他们两个这里是什么田园风光,山清水秀,不愁吃喝的瞎话。就感觉自己简直是蠢到姥姥家了,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没错,这里是山清水秀,一派田园风光,也不愁没食材,房前就有一条小溪,可以算得上是不愁吃不愁喝。
但这里方圆千里除了自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最近的城镇也在数千里之外。
还有就是这满山遍野的野兽,是挺让人流口水的,但自己能抓得着几个!
碰上凶狠或者是饿昏了头的的,是自己吃它啊,还是它来吃自己啊!
总归是萧寒天先前学了一点农务,再加上原本屋里就有几担粮食和一些种子,总不至于饿死。
至于果蔬和兽肉,山林里就有纯天然的,自己也可以种菜,这一点倒是不必多去担心。
经过这几年的狩猎生活和平常空闲时间的训练,萧寒天的武功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虽说不上能做到书上所说的那种,仅凭一根白针就能将剑招拆破的程度,但用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寒天估摸了一下时间,约是寅时将过,便起身穿好衣物,准备起今日的早饭。
“家里又没有肉可以吃了,看来今天还得上山去打几头野鸡,野兔。”
萧寒天望着空荡荡的灶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啧了一声。暗叹自己这几天饭量实在是有一点大,上个月囤积的几十斤肉干都被自己给吃完。
草草的准备了一顿早饭,收拾好碗筷,萧寒天便背上自制的一把长弓,腰间别上从家带来的一柄青铜剑。
出门前萧寒天爬上屋顶,仔细确认了今天没有可能会下雨,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拍手转身跳了下去。
整理好衣服和身上的弩箭,虚掩上屋门,便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密林,这附近的丛林都被萧寒天设上陷阱,野兽也被他处理的差不多,除了误撞误打跑到这来的,根本没有其他野兽敢来。
因为敢来的,都已经进了萧寒天的肚子里了,就连骨头也被萧寒天用石头砸碎,埋到地里当肥料。
大约走了将近二十里路,高大的树冠就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只有零星几束阳光透过叶隙,随着树叶的摇摆,也时而斑驳,时而明亮,徒生一股妖异之感。
几只野兔、野鸡和老鼠因受到惊吓,慌忙往四处逃窜,带起杂草一阵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静谧的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这更让气氛变得紧张。
萧寒天的腰微微弓下,左手缓缓的伸向身后,握住了挂在腰间的铜剑,右手举起木弓,做出防御姿态。
虽然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淡,但这五年来的跟不同的野兽以命搏杀,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让萧寒天对此却是很敏感。
浓重的喘息声从只有几十步的草丛中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野草被踩踏和拨开的窸窣声。
萧寒天向后退了几步,长剑早已出鞘,横于身前,长弓插在地上,以备不时之需。
一声低吼,树梢上的飞鸟被惊飞,带起树叶阵阵骚动,光线时隐时现,让本就不是怎么明亮的林间显得更加阴暗。
借着微弱的光线,萧寒天看清了眼前的野兽,那是一头成年的灰狼,体型约有一个成年獒犬大小。
这让萧寒天心中一凛,要是其他的猛兽还好说,可偏偏是一头狼,要知道狼可是群体动物,从来不会单独行动的。
灰狼低着头,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萧寒天,前爪轻轻刨着地。嘴边的毛发还染着其他动物的血,混杂着浓稠的涎水滴落在草叶上。
萧寒天舞了一个剑花,剑锋微微偏向眼前的灰狼。目光却在四处打量,他不知道其余的灰狼在什么地方盯着他,这让萧寒天如同针芒在背一般。
“啧,出门前忘算上一卦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倒霉事,怎么就让我给碰上了。”
就在萧寒天自言自语的时候,一头体型稍小的灰狼,从萧寒天的身后摸了上来。身前的那头灰狼见此也是向旁走上几步,以来吸引萧寒天的注意力。
萧寒天的目光也随着眼前灰狼的移动而移动,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
在离萧寒天后背不过数尺距离之远的时候,那灰狼一弓身,作势便要跳起,直扑上去。
就在那体型稍小的灰狼的爪子将要抓到萧寒天的肩膀的一刻,萧寒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变换剑招,萧寒天一个转身,向后退上一步,持剑向前一刺,另一只手掌心冲向剑柄,剑身瞬间贯穿灰狼的喉咙。
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那灰狼就已口吐血沫,四肢还在空中胡乱扑腾着。脖间略显乌黑的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流出,凝成血珠,似骤雨一般滴落在地上。灰狼眼睛爆突,血丝弥漫,每呼吸一口气,就会带出更多的血涌出,不久便是一命呜呼,一动不动。
对于斩杀一头灰狼,萧寒天心中并未有多少高兴。相反更加谨慎,目光向后瞟着,注意着身后那头灰狼的一举一动,血更能激起狼的野性!
萧寒天顺着惯力将灰狼抛在地上,手腕处一发力,将剑拔出,带起一阵血花,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血液特有的一股腥味在空气中散开,让本来不是很淡的血腥气浓厚了起来,这是一种很不好的讯号。
不知是同伴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血腥味的诱发,先前的那头灰狼眼睛略有些发红,呲出了略微发黄的尖牙,喘息声也变得更加粗重。
萧寒天一个翻身后越,剑尖点地,借力跳到地上那具灰狼尸体的后面,摆出进攻招式,长剑直指先前的那头灰狼。
一人一狼就在这里对峙,谁先进攻谁便会露出破绽,失去先机。终究是野兽的兽性占据了上风,灰狼怒吼一声,后腿猛的一蹬地,朝萧寒天扑杀过来。
萧寒天目光如炬,腰身屈如满弓,如同猎食的苍鹰一般,紧紧盯着马上就要奔袭近身的灰狼,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时机。
虽说萧寒天此时外表看起来冷静异常,但心里还是有点直打鼓。手心里溢出的汗珠险些让他握不稳剑。
野兽全力进攻的时候,也恰恰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就是现在!”
萧寒天侧身一闪,低下身去,堪堪躲过灰狼锋利的爪子。右腿向后一撤,左腿一弓曲,双手握剑,低喝一声,猛的向上捅去。
一声呜鸣声传来,腥臭的血液顿时喷了萧寒天一脸,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萧寒天却是笑了,这一次他赌赢了。
萧寒天没有立即放松下来,而是不断打量着周围的草丛,在确定了没有其他野兽在旁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将手中的剑连同剑上的灰狼往地上一扔,萧寒天便顺势躺在草地上,伸出右手使劲的抹了一把脸,将血迹抹去,向旁唾了几声,将流进口中腥臭的血吐出。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怔怔地看着天空,萧寒天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天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么蓝,那么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