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燃起漫天大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拼命的往外逃。大家逃离皇陵,汇集到外面的空旷原野,黑压压的两队人马自发形成了对峙的阵仗,但明显西凉军的气势已败下阵来,因为少将军杨坚的一席话,他们望着满脸浩然正气的关拢军,已失去了原有的自信和勇敢,缺少正义让他们变得畏惧和缩手缩脚。
立在战车上的宇文通已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低落的士气,但是他向来是不怕杨坚的,他怕的是他身上的凛然正气和雄狮一般的队伍。
“今天你我面对面站在这里,没有一场立胜负、决输赢的战斗怕会是你也是我一生的遗憾,我早就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令我从小到大都对你心生厌恶!”宇文通不无恼怒的说。
“既然这样,就你我二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反正我看你不顺眼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杨坚毫不客气的回敬。
“那还等什么?”宇文通转头掀翻离自己最近的骑兵,一跃而起,跳上马背向杨坚冲去,杨坚自然驾战马而迎。
面对宇文通不遗余力的进攻,杨坚显得淡定从容许多,毕竟宇文通是业余将领,而自己是专业将领,他一边不慌不忙的应对宇文通的各种进攻,一边说,“我们拿着同样的战戟,骑着同样的战马,在西魏千军万马以及所有战士面前,开启这场战斗,彻底了结你我之间这段孽缘!”
“对,孽缘,你和我就是孽缘,西魏就应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宇文通迟迟没有办法伤杨坚分毫,难免有点气急败坏,攻势更加猛烈了。
“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共生共存的可能吗?就只有你死我活这一种方式吗?”杨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仍保留一种让他改邪归正的念想。
“别再痴心妄想了,我想要过的那种安富尊荣的梦想生活,有你在,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宇文通不理智的喊。
“你只想要自己荣华富贵,考虑过西魏子民的缺衣少食吗?如果西魏民困国贫,何来你的安富尊荣?事到如今,为何你仍执迷不悟?”
“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不一样,我在你眼里执迷不悟,你在我眼里又何尝不是执迷不悟?人生短短几十载,你何苦总是张口西魏子民,闭口西魏子民,你这么劳心费力为西魏子民着想,他们还不是照样缺衣少食,颠沛流离?”
“你混蛋!”杨坚一声怒喝,举起战戟,砍断了宇文通的右臂!
宇文通抱着自己汩汩流血的断臂,斜着身子跺着脚,像一只没有被杀死的猪,满场地的嗷嗷哭喊。
“把他绑起来押回都城!”杨坚下令道,苻亮就撕下衣服上一块布,替他包扎了伤口后,绑了起来。
“长公子,我来救你!……放开他!”红蛮儿驾着马车冲向杨坚,力度过猛,一下子将他撞翻后跌落下马,拓跋烈带领着百保鲜卑军也向杨坚及身后的关拢军杀过去。
杨坚迅速起身,嘱咐沛郡王和美无度照顾好香鸾音和度九裳,便率领大军同赵自在、帝释天和苻亮一起加入了战争。
“此次战争有进无退,要么胜,要么死,若不拼尽全力,有何颜面去面对客死异乡的首领!兄弟们,拿出我们百保军的实力,捍卫我们鲜卑人的尊严。”拓跋烈抱着一副必死的决心,与杨坚他们打得天昏地暗。
只是面对强劲的对手,无论拓跋烈多么想要赢,最终都落得一个落花流水的下场,当百保鲜卑军悉数受伤阵亡,殚精竭虑的拓跋烈和红蛮儿也相继被擒,剩下少数战斗的西凉军眼看大势已去,纷纷丢掉兵器跪地求饶。
“少将军饶命啊……”
“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才选择当了西凉兵的,我们需要吃饭活命啊……”
“少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吧,家中还有独居的老母亲需要供养……”
“少将军饶命啊,家有妻儿老小,求少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
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杨坚早已为他们谋划好了未来,便诚恳说道,“诸位老乡,今日的这场战斗是不得已的,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这场战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现在,这场战争结束了,我想给它画个圆满的句号。很多人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还请诸位老乡辛苦将他们掩埋,送他们入土为安。今后,你们这些名义上的西凉军,有想参加关拢军的,可以去征兵处报名,我保证你们优先入伍;而感觉自己年老体衰,不再适合残酷的战场,就回家休养生息,关心农耕,过把酒话桑麻的安稳日子。”
“谢少将军慈悲不杀之恩!”丢兵弃甲的西凉军集体跪下来行礼。
“苻亮留下来陪他们打扫战场,其他人押解鲜卑战俘回都城!”杨坚命令道。
“我不是战俘!”拓跋烈激烈挣扎反抗。
沛郡王回转身看他闹腾得厉害,怒喝道,“是不是战俘,由不得你。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手下败将,不是战俘是什么?”
此时大部队已行至会都城的山路上,山路蜿蜒绵长,两旁是高而陡的断崖绝壁,返程的大部队井然有序的行走在弯曲狭长的山路上,突然拓跋烈纵身一跃,义无反顾跳下了山崖,“红公主,等着我,十八年后拓跋烈又是一条好汉。”
拓跋烈的决绝没有给红蛮儿一点告别的思想准备,她挣脱开押解自己的士兵,背着被反绑的双臂,弯下身去寻找拓跋烈的身影,只是云山雾海笼罩,拓跋烈的身影犹如一只远飞的黑鸟,再也看不见。
“部帅……”红蛮儿凄厉的一声呐喊,令押解士兵十分紧张的拉住了她。
“再向前就也要坠崖了!”度九裳好心提醒道。
红蛮儿不理度九裳的善意,悲痛哭诉,“我知道你的心愿是重建我们鲜卑族的政权,也知道你为了避免和爹爹一样做半辈子俘虏,可我们努力了那么久,还没有走到最后,你怎么就提前放弃了呢?”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重建鲜卑族的政权,像那样蛇蝎心肠的政权,我们怎么可以能允许你们重建!”沛郡王接口道。
“以防意外,将他们捆绑到战车,继续前进。”杨坚冷色命令道。
心如死灰的宇文通,冷眼看着鬼哭神号的红蛮儿,突然恶狠狠的对杨坚说,“你害死了五弟,又将我当做战俘捆绑押解,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听了宇文通的警告威胁,杨坚和沛郡王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一同望向了赵自在,大家都沉默不语,共同将目光转向了青山之外,谁都知道要彻底扳倒宇文家族,不是今天这一场战争所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