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琰的死,给了杨坚、赵自在、沛郡王等人重重一击,这说明给宇文家族定罪,是一项道阻且长的任务,他们不能对宇文家族抱有任何翻然悔悟、弃旧图新的幻想,必须用足够多的证据,将他们牢牢焊死在罪犯的铁柱上,再也无法逃脱,这样他们才会得到惩罚,才会痛,才有可能幡然醒悟。
名义上由孤独信发起的宴请就设在御史台,由于宇文通被收押,收到邀请函的达官贵族心知肚明这场宴请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一个敢不来的。到了宴请现场,看着共患难的同僚脸上一副受苦受难的苦哈哈模样,心里的鼓打得更响了。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看着桌子上的仅有的一盘窝头和一碗清水,一脸肃穆。
“诸位同僚,今天把大家都请到这里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做,一是给大家通报一下宇文家族在这么多年是如何贪贿误国,图谋篡权、勾结外族、流毒天下,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的,我手边这个纸袋里装的全是他们罪恶的证据;二是让大家感受一下穷人的生活,和大家商议一下确保怎么做能保证穷人不被饥饿或者疾病打倒,我们在座的各位有义务伸出援手对他们进行救助,毕竟穷人如果都死完了,对在座的各位是没有半点好处的。”孤独信坐在首席,一字一顿,敲打着人心。
有人经不住压力,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人喉结不停的滚动咽口水,有人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整个就是一大型审判现场。
这时,孤独信又开口了,“诸位面前摆了一个窝窝头,和一碗清水,这是今天专门为大家准备的穷人的宴席,请大家品尝!”说完,孤独信带头吃了起来,其他人不得不照办,也都拿起窝窝头吃了起来,才咬下第一口,就有人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并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
“这是什么窝窝头,也太难吃了吧!”
孤独信看了一眼叫喊者,不紧不慢的说,“这个答案就让少将军杨坚来回答吧,一直以来,当大家趋名逐利,费尽心思中饱私囊并见死不救的时候,少将军早在蝗灾开始饿死第一位乞丐的时候,便修建了安民粮仓,开始了对灾民施粥舍药的救助,而丧心病狂的宇文通为了清扫自己图谋篡权的障碍,竟试图去烧毁救命的安民粮仓。如今,他已然被立罪伏法,得到应有的惩罚。比他幸运的是,在座的各位却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孤独信说完,和杨坚交换一下眼神,杨坚随即开口道,“这窝窝头是用观音土做的,目前也是受灾流民的主食,如果今天大家有人是从城外赶来,一定能看到大量流民,辗转于沟壑之间,寻找吃食,随时随地会因为过食观音土而丢掉性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单单依靠安民粮仓,财力物力都非常有限,根本救济不了那么多受苦受难的灾民,今天之所以在御史台宴请大家,就看谁愿意伸出援手,捐款捐物,和我们一起安民恤众!”
“如果大家能在赈济灾民上做出贡献,立下功劳,并且检举宇文家族的罪恶历史,就是戴罪立功,清算的时候则可罗列功绩,掩抵过错……”孤独信说。
“我听懂了左丞相的弦外之意,我愿意拿出一半身家赈灾救贫,以功赎罪,还请国相大人明鉴!”度支尚书景预头一个站出来表态。
“景预在做度支尚书期间,一定积累了不少身家,我虽然没法和他相比,今日也愿意拿出一半身家赈灾救贫,以功赎罪!”郑昉的父亲说。
景预看他出口嘲讽自己,立马反击道,“郑大人真会说笑,谁不知道郑氏家族和宇文家族是西魏并肩齐驱的两大家族,向来关系不浅,如果要说拿出一半身家,想必要比我景某人做出的贡献要大,赎的罪也要大。”看到度支尚书回击自己,郑昉的父亲只怕自己祸从口出,端起面前桌上的碗,将清水一饮而尽,低下头再也没说话。
这时,工部尚书李化培,兵部尚书陈廷书纷纷跟风表态捐款捐物,以功赎罪,带动现场来赴宴的人一个不少的慷慨解囊,颇有一番破财消灾的心甘情愿。
当初一得到孤独信御史台宴请的消息,宇文泰就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他匆匆赶去皇宫,去找了当前形势下唯一可以求助的大女儿宇文鲜,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宇文鲜杀死了刑部尚书张琰!
“糊涂啊,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何那么冲动又杀人?”宇文泰痛心疾首的责问。
“父亲现在为何变得如此胆怯?刑部尚书张琰掌握了大量长公子的罪证,并且把这些罪证都交给了少将军,难道他不该死吗?”宇文鲜不服气的反问。
“你们现在还没有明白,通儿有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罪过要清算,自然是少一事,罪过轻一点啊!御史台有那么多人举证,难道我们要统统杀光吗?”宇文泰说着,自感再也无力回天,沮丧得离开了皇宫。
“你当初动手的时候,有没有被别人看到?”望着父亲形单影只的离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和风光,宇文鲜终于接受了现实,偏过头去问身边的梁逳。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梁逳肯定的回答。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逃脱不了干系了!”宇文鲜抬头深情地环顾着皇宫,苦笑道,“这皇宫我们怕是住不久了,你说,除了和诚妃一样去寺院孤寂一生,还有没有更好的出路?”
“别想太多了,此刻你还是这皇宫最正牌的主人。”梁逳底气不足的安慰。
御史台宴请一结束,杨坚立刻成为了西魏财富的操控者,他把银子搬进国库,把粮食存进粮仓,开始了一系列的赈贫恤患的工作。同时,也对宇文家族的罪恶进行了清算。由于宇文家族多年来以各种手段积累财富,这些财富都是通过不同途径而变相搜刮的民脂民膏,宇文家族及其党羽一倒台,这些民脂民膏又返还到那些受苦的民众手中,大家便有了可以对抗灾害的资本。在杨坚一行人的带领下,西魏百姓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灾后重建工作。
首先,杨坚以西魏政府的名义发布安民条例,辖域内所有流民返回户籍所在地,由各州刺史负责分田宅,发救济粮种,并配以粥、棺、衣、药等。违者配徙边镇;其次,划分土地,开垦荒地,组织生产,让受灾群众及时播种,无误农时;然后,开放通番,允许行商。以西魏政府组织的队伍为首从异国交易来粮食、布匹、食盐等生活必需品,以微利售给民众,使得民众生活有滋有味。
政令颁布后,杨坚又带领大家亲身耕作,带动民众热情高涨,一时间西魏百姓不但干劲十足,还幸福感爆棚,人人都拿出看家本领,醉心于农耕,以防下季较量收入,自己成为垫后的。
于是在秋耕的田野里,放眼望去,尽是积极躬身于农作的人们,有时妻子喊丈夫歇息一会,丈夫便大手一挥,擦去额前汗珠回答,“哎哟,秋种时刻岂能偷闲,如若我耕种良田的收成比不过少将军开垦的荒田,岂不是颜面尽失,羞于农夫的身份!”
这时妻子便含笑闭口不语,望了一眼田垄不远处暗自努力的邻居,与其妻子默默相视一笑,也各自干起活来。
杨坚、赵自在、沛郡王、帝释天、香鸾音、度九裳和来福叔,周大庆这时刚刚把一块田种满了马铃薯,正打算收工回府。
“来福叔,我们这块地的马铃薯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收成?”沛郡王缠着来福叔问。
来福叔一听到他这个问题便笑了起来,“沛郡王心态有点着急啊,我们今天把马铃薯种下去,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它们才会长成,我们才可以收获果实。”
“唔,看着这满地种下去的种子,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把它们挖出来了!”沛郡王面带微笑开玩笑。
“城主昨天刚把这马铃薯从外番交易而来,我们今天把它们种下去,你现在就想挖出来当作收成,这也太着急了吧!”度九裳说。
“沛郡王这下可要耐得住性子,等待马铃薯经过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发芽、成长、结果,你要是现在就把马铃薯给挖出来,我们的种植就失败了,天下百姓可都憋着劲和我们比收成呢,你可不能干傻事,泄了大家的气。”帝释天提醒道。
“我才不怕和他们比呢,我们有来福叔和周大庆在,收成还会差得了吗?”沛郡王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
“只要你不捣乱挖种子,收成肯定是差不了的!”杨坚一句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赵自在遥望着田野及田地里忙活的人们,对着杨坚提议,“转眼我们已经忙活半月了,秋种都差不多结束了,我看全城人们可以放松休闲一下了。”
“对喔,对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贪玩的沛郡王拍手叫好。
“我们和全城百姓一起秋种,也应该一起庆贺,那样才热闹呢。”度九裳也表示支持。
“像过节那样全民同庆吗?”香鸾音也跟着兴奋起来。
来福叔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很开心,提醒道,“三天后就是晒秋节,还不知大家会怎么过?”
杨坚听完,沉思片刻道,“晒秋节对于今年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节日,民众把晒秋节过好,便可以德化民心,鼓舞士气。”
“那我们就好好筹划一下,每个人都做一件施利于民的好事情。”香鸾音提议。
“这个注意不错,我赞成!”来福叔说。
香鸾音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三天以来,每个人都奇思妙想各种好主意,就看如何与民众将晒秋节过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