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月顺着那条充满阳光的街道走出驿站,一路问着路边的行人或者摊子上的小贩,终于找到了去兴春堂的路线,她打量着那个开敞的房屋,那是一栋高大宽广的两层建筑,像所有古代建筑一样红柱黑瓦,大大的双开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写着“兴春堂”三字,旁边的两家店都是药店,一个年轻的大夫就在堂屋中间席地而坐,给排队的人看诊,而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张新月看着上头明晃晃的太阳和络绎不绝排队的人群心里不禁有些雀跃。
要是在上辈子,看到那么多人排队,她肯定就不屑于排队了,可是现在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可以说明这人医术确实不错,闻名而来的人很多,而且晒晒太阳也蛮好的嘛,总比在船舱里呆一整天好嘛!
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是一个高个子壮汉,正扶着一个老太太脸色有些焦急,不过还好那年轻大夫看病从容不迫却又毫不拖沓,不过多时便轮到了张新月。
年轻大夫眼睛不大,但眼神却很淡然,看着她问道:“不知您是替自己看病还是怎样呢?”
张新月急忙道:“不是的,是我们家公子要看病,他因为曾经被药仙谷的人灌下蛊药,导致后来被人砍伤时身体一直发冷,伤口血液也凝固不了,吃什么补血的药材食材都不管用,我们在船上的时候听说这家医馆的大夫曾是御医,医术十分厉害,所以抱着一丝希望来这里想找人解开公子身上的毒。”
“只要可以解开公子身上的毒,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她顿了一又说道。
那大夫仿佛被她的话惊到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才道:“我爷爷已经在休养了,这家医馆一般由我来接管。”
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我爷爷前些年确实一直在研究药仙谷出现的那些奇怪药丸,他钻研医术多年,却仍未解开将人彻底变成傀儡的秘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我可以去问问我爷爷,但他即使愿意出动,也不一定能够解开这毒。”
张新月被他这么一说本来有些心灰意冷的心突然又死灰复燃了,她高兴的说道:“多谢大夫,不论如何,有个念想总比没有的好。”
那年轻大夫微微一笑,叫来旁边的学徒坐这帮忙,自己则带着她向医馆的后方走去,医馆的后方是一个大大的庭院,四边都是房屋,而过了这个庭院的一个圆形角门,赫然又是另一翻天地,中间是一方池塘,里面五彩斑斓的鱼儿在其中欢快的游淌,池塘旁边种着几棵树,红色的树上还结着蓝色的果子,但张新月却叫不出来这树的名字,树旁种着一小块一小块规划完好的药田,药田的旁边则是一条小径,她随着小径往前走了十几步,便看到一个石桌,石桌旁边是一棵半人粗的三角梅,枝条四散开来,如同一个盛装仙女。
石桌后面十米处又种了几排枫树,杨树,此时枫树的叶子已经在逐渐变红,煞是好看。
穿过那一排树,便看到了一个红砖黑瓦的小院子,走进院内,便看到一个白发老人在逗着一个垂髫小儿,那孩子正张着嘴啊呀啊呀的叫着,口水流到小围兜上,老人面露慈祥微笑,年轻大夫进来便垂手道:“爷爷,打扰您了。”
白发老人看着他们有些疑惑,道:“我年事已高,早已不再诊脉救人了,你不知道吗?”
话是对年轻大夫说的,张新月听着却感觉汗流浃背。
“若是一般病人,孙儿自能应付,但此次是因为药仙谷,药仙谷的蛊药最近又重现于世,孙儿知道祖父研究药仙谷的病人许多年了,所以,便想请祖父看看,若祖父不愿意也无妨,一切以祖父的意愿为主。”年轻大夫谦卑的答道。
“哦?药仙谷……”那老人听了沉默良久,“药仙谷重现于世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不是好兆头啊……”
“那我便去看看吧!”老人道。
“多谢大夫!”张新月差点给跪了。看这样子,他们不用去巫山了,可能在这里就可以治好,她兴奋地想着。若是如此,就不必再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找一个难以寻找的药仙谷了。
这份希望让她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跟着大夫回去的路上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老大夫拿了一个医箱又带了一个药童便跟她走了,药童倒是对她兴奋的样子不以为然,实在不知她在兴奋什么,现在能被他们家老祖宗注意的病,十有八九都难以治好。看她这个样子,还以为他们家公子已经被治好了呢!
走回驿站,打开那间因为第一天住而显得没有人气的房间,进门便看到苍白躺倒在床上的夏云念,张新月的心情顿时有些失落,大夫有些皱眉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的脸色,走去过给他把了把脉。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沉吟良久才道:“他昏迷主要是体质过寒以及失血过多的原因,然而由于身体内一股莫名奇妙的力量在吸取着他的能量,导致补血药材对他无用。”
张新月点点头,同样的话,陶大夫也曾对她说过。
“你且仔细说说那蛊药到底是什么回事?”大夫关切的看着她道。
张新月有些苦涩的点点头便如实说起了来龙去脉
“原本公子是不应该喝下这蛊药的,那日我与公子共同返回京都时,暂住一富商的货船,没想到中途却被海盗劫船,海盗劫船后,将我们都俘虏到了岛上,眼睛蒙上黑布,听说是要将我们变成岛中傀儡,我们被关到一个地洞里,众人都觉得必死无疑,公子却不放弃希望,在地洞四处寻找是否有其他密道,结果真的被他找到了,我们往那条密道往外走途中有一个小屋,但我们脚步很轻并未惊到其中的人,我们还在后面山林内找到了一艘四人小船,若我们那时便走,肯定可以逃脱的!”
她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她努力压下眼泪,继续说道。
“可是没想到公子非要回去救那些船上的人,他说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能救一个是一个,结果回去救人时,惊动了那栋小屋的人,控制住了我们,便要找我们来试药,试了好几个人都死了,结果我们活了,老人便把我们一船人放走了。我们喝了那药,刚开始时是浑身都疼,一会儿像是被车轮一遍遍的碾压,一会儿像一万颗针不断地扎着身体,总之那种痛苦,我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痛,可是过去之后,我却没什么感觉了。”
“而公子的身体却开始变虚弱,只要离开我太远便会浑身寒冷,十分疼痛。我便与公子约好去药仙谷寻找这位下药的老人。在路上被贼人砍伤,公子就变成这样了。”
“你知道这药的成分吗?”那老人却问道。
“我还记得一点点……好像有惘情草,月寒蛊,风灵香……只记得这些了”她挠挠头,眼泪又有些急出来了,当时那个老人其实都跟自己说了,为什么自己不记住呢。
老人将药箱打开,拿出一个装银针的布袋,眯了眯眼,聚精会神的扎在夏云念身上,连扎了三针,再拔出来时,一股略微发白的血液从其中一个针口流出来,老人用白布擦干了血液,凝神盯着白布看了好久,依次从药箱里拿出几个药瓶滴在上面,但那血液都没有变化。
老人皱了皱眉道:“他是离开你一定范围便会浑身发寒是吗?”
“对!”她道。
“你能否借一滴血给老夫用用。”老人严肃道。
“啊好……”她有些不解,但还是结果老人递过来的银针,在手指上轻轻一挑,立马破开了一个小洞,一滴血流出来了,老人急忙接在那块白布上,又将白布聚在阳光下,突然,他的眼神一亮。
张新月看到他这个表情,心底那丝希望不由得雀跃的升上来。
却见大夫脸色又凝重起来,她的心情不由得再次陷入低谷。
大夫将东西逐次收进药箱,将笔拿出来,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很久,才递过来一张单子。
张新月看了看,发觉大多数药材都是补血药材,并不算贵,但是最开头的一行却让她有些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