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公子……息公子呀……”翌日清晨,屋外一大早就传来阵阵年伯盖过鸟鸣的喊叫声。
我轻步走出屋外,年伯捋高了袖子的双手捧着我之前那套脏衣裳凑上来。
“这……”我望着年伯手里叠着的衣裳,一时语塞。
“公子呀,先前是老朽弄脏了公子的衣裳,理当赔予公子,奈何家中实在是……。”
“只能将公子衣裳浣洗干净,还于公子。”
“只是……”年伯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见公子衣裳有几处破洞,便自行做主缝补了,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年伯说完就将浣洗干净的衣裳递到我手中,拍了拍手上捋高的袖子,转身便到屋子后头,拉上泔水车进城……
目睹着年伯离去的心酸背影,我这心底很不是滋味,除娘亲以外,年伯是第一个不嫌弃我还会帮我缝补衣裳的人,此刻,这种还有家人陪伴的感觉在我心头洋溢着。
我定下神来,试图究探自己身体动不动就晕倒的原因,可始终无果。
蜗居借住在年伯家的几天里,身体上的异样似乎渐渐地消失了,日常也不曾出现动不动就意识模糊的情况,如同枝木焕发新芽般,但!心底仍有丝缕说不出的感觉在隐隐躁动。
我没太留意身体还余下丝许的异样,心想着,既然这里能号称有名的黑市,就一定有不少关于妖界的消息,脑海中不经的回忆起娘亲叮嘱,眼下,要从这赶往南边的妖境,娄城是必经之地。
虽然我常年跟随娘亲四处迁徙在各个界度边境,却也从未涉足这里,对这周边的环境更是一无所知,无奈连大致的方向我都毫无头绪,只能依靠现下的娄城。
消息黑市,魔权涉城,纵观娄城地处偏僻,四处都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外围的城沿上尽数都是魔兵,连城门口把守的兵士也都身着重甲。
这里看似是三处界度的交汇,可远处的水始终波及不到现下的火,这里终归还是临近于魔族,城权也理所应当的由魔族涉及。
表面上把守严格的娄城,实则内部慌乱不堪,喧嚣的大街上四处都在贩售禁物,有涉及人族的修炼丹药、妖族的禁忌卷轴、通灵的法宝更有甚魔界的修体功法,相对而言灵芝仙草等珍贵药物在此处黑市就如同随手可弃的垃圾。
在这座城池里,乱!似乎是种常态,或许只有明面上的乱才能衬托暗地里的法则,贩售禁物的摊主多数都面带遮物,披着一则黑斗篷,买卖也从来不强求,与其说乱,倒不如说这是被刻意维持的秩序。
……
由城门到街角处,眼前呈现的事物无一不让我大开眼界,我心想,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娘亲带我四处迁徙却从不涉足这里的原因了。
周围喧嚣吵闹声不停地在耳畔回荡,一坊客栈前,一位提桶灌倒泔水的老翁背影引起了我的注意,眯眼望去,那模糊的背影略感熟悉,像似年伯,我紧凑上前,烈日的烘托下,那老翁似乎有些许站立不稳,刚提起泔水桶就差点向后倾倒。
我到跟前上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手中差点倾倒的泔水桶稳稳地接住了。
“哟!息公子……这这这……泔水桶脏,这怎能……”年伯看着半弯腰,手中沾满泔水渣的我稍急了起来。
他连忙用衣角裹着双手一个劲地替我擦拭,这一下子举动,像极了娘亲为我抿眼泪的样子。
神情呆滞了片刻的我回过神来,迅速抚住了年伯双手,他那黑黄干燥粗糙的皮肤就连衣角都遮盖不住。
我弯下腰来,提着地上放着一桶又一桶的泔水缓缓往车里放倒,半微笑着对他说:“年伯,我并没有那么金贵,这些活放以前我也经常干。”
“唉……这……”年伯一时语塞起来,不知该说啥好,三两下的车轱辘底旁的泔水就被倒光了。
我抬起这泔水车的手把,刚想下力拉,年伯就过来将我别到一旁,说着:“我来我来。”
“公子已经做得很多了,剩下的还是让老朽自行拉送吧。”
我下腰附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年伯,我可以的。”
但是他死活不让,说是怕这泔水再弄脏了我的身体,无奈之下,我只能跟在后头,在一旁偷偷地用力推着。
据悉,这条街上店铺的泔水都是由年伯收倒的,再由他统一送到城后魔族管辖的农作司内,由农作司逐一对其进行处理。
在车未到味先至的情况下,街上众人向来都是恨不得离其远远的,都不愿意靠近半分,但前方不远处的街道,却被人流的洪荒稍稍堵塞住,后续还不停地有人往上凑。
年伯摁着路段距离,停下了车子的运送,踮起脚尖,好奇的凝望着,又碍于自己满身臭味所不敢靠近于人群。
眼看着,泔水收运的时间就要到了,可眼前的街道尽是堵塞的人群,年伯心底逐渐慌乱,但又不敢莽撞上前。
我见状,拍了拍手上的泔水残渣便随着前往的人流一道过去探究。
还未等到走得近些,就听到人群中传出一声声轰如响雷的鞭打声。
“这……下手真重啊……”
“是啊……是啊……”
“下手太狠了……”
“……”
唏嘘不已的话语从人群外围散发开来,随着人流地推动,我逐渐地钻到围观人群中央,呈现在我眼前的画面,震撼三观!
人群中央躺着一位被鞭子抽打得浑身伤痕的年迈妇女,地上周围全是血迹,而挥动着鞭子抽打的,是一位身着华贵衣裳的赤瞳男子。
尽管躺在血泊中的女子已然毫无知觉,但他仍旧挥动着泛浑浊魔气的鞭子在不停抽打,与其说他这是在杀人鞭尸倒不如说他在找乐子。
鞭子落下瞬间所带来的快感,让他在众人面前奠定了地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敢于出言阻止的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