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恩看着看着眼前的江亭城被炮火笼罩在尘埃之中，他吞了口唾沫，咽咽干燥的喉咙，取出水壶，将凉水灌入嘴中，含了一会儿后，再咽下去，感受着清凉的水顺着食道滑到胃里的畅快。
艾维拿着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城市。
“好了，差不多轮到我们了，对方的队伍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他收回望远镜，拿出冲锋枪。指着前方说：“活下去！并且！创造荣耀！”
人们高呼。
“忠诚即是吾等之荣耀！”
“冲锋！”
黑色的潮水呐喊着扑向江亭，城头上响起几声稀疏的抵抗的枪声。
士兵们很快就冲进了城内，萧隆命令士兵们就地与敌人进行巷战。
尼克萨带着士兵们穿越了一个又一个街道，在经过一处街区时，他们遇到了顽强的阻击。
尼克萨收回身子，看着身后的十六名士兵问道。
“谁去把那个阵地炸掉？三个人。”
“我！”
人们都举起了手。
“里恩，伍德，凯奇。剩下人火力掩护，刚加尔！”
刚加尔架起重机枪朝着对方的阵地进行火力压制，打得敌人不能抬起头。里恩，伍德，还有凯奇各揣着三颗手雷，向对方的阵地冲去。对方抽掉掩体上的一块砖，朝着三人射击，凯奇丢出一颗手雷，将对方的阵地炸掉一半，等他还没还得及扔出第二颗，子弹将他整个人撕碎，血肉飞溅。
伍德推着里恩躲到柱子后面隐藏起来。
“靠！刚上来就死一个。”
伍德探出身子朝着对面开了几枪，之后又缩回身子。抽出手雷扔到阵地前面，炸起一片泥土，敌人都低头躲避时，他又丢出了第二颗。这次扔到阵地的掩体上，只炸掉了大片的混凝土，没有伤到敌人，伍德拉开第三颗手雷的保险，子弹朝着柱子打来，打掉了大半的水泥，伍德一个哆嗦，手雷掉到了地上。
里恩一脚将手雷踢开，拉着伍德卧倒。
“轰！”
手雷在不远处爆炸，溅起的泥土差点将两人活埋。
“妈的！”
伍德骂骂咧咧地说。
“差点就成功了。”
里恩将自己的手雷递过去。
“给你。”
“好。”
里恩探出身子朝着对方的机枪手射击，正在换弹的机枪手被干掉。一旁的女兵接过机枪位继续换弹，里恩犹豫了。
“突突突！”
他重新躲到柱子后面，发现后面的队伍里的刚加尔中弹倒地，艾维命令士兵们拼命地掩护着，不让二人受到攻击。
“我真是个混蛋！”
里恩抽了自己一嘴巴，探出身子，瞄准女兵的头，这次没有犹豫，没有杂念，你我只是敌人，必须分出死活。
“轰！”
手雷在阵地中爆炸，守军死伤殆尽，尼克萨带着士兵们冲入阵地内，给还有口气的敌军补上一枪。米兰达望着倒地的女兵，枪悬在半空中。他想着里恩的话，不能仁慈。
“唉，你活该。”
米兰达开完枪后，转过身跟上队伍离开了。
战斗持续到夜晚，拿着火把，手电筒的共和国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民主国的士兵吊死在街头，上面挂着牌子：参军如此下场。
尼克萨说：“全体原地修整。”
人们如释重负，席地而坐，掏出了压缩饼干，就着水吃了起来。
尼克萨和艾维点着人数。
“里恩，伍德，米兰达，贝兹，布林顿，乌修，你，我。其他人都死了。”
“又是损失惨重的一天。”
一名军官走到人们的面前：“吃完后，跟上队伍出城，追击萧隆。”
“是！”
人们嚼着东西回答道。
“都死了一大半了，还拿什么打。”
艾维不满地嘟囔着。
“尼克萨班呢？尼克萨班！”
尼克萨站起来回答道：“在这里！”
杰恩斯上尉走了过来说：“汇报伤亡情况。”
“报告长官，阵亡十二名，其余的都没带伤。”
“不错。”
“不错个屁！”
艾维骂道。
杰恩斯在本子上记录着。
“知足吧，有的班全军覆没了。”
“啊？”
杰恩斯夹着本子在空中比划着。
“一颗炮弹的事，你知道吧，那种大口径的榴弹，一下——人就没了。不是开玩笑，你们是比较好的班了。”
“是吗？”
“是，有的班就剩一个人了。我见过最好的也是几个人活着，剩下的好几个都是轻重伤员，缺胳膊断腿的，不错了，待会儿随队伍出城追击。再见。”
杰恩斯上尉丢下一瓶酒，两盒烟就走了。
艾维咬开瓶盖，笑道：“看来回去还需要几天。”
他把一根香烟递给里恩。
“抽吧，好东西。”
里恩接过来，没有抽，把它装进了口袋里。
简单地吃完饭后，队伍随大部队出城追击，一路上毙敌无数，民主国士兵的尸体铺满了前进的道路。
里恩问尼克萨：“上士，我们杀了多少敌人了。”
尼克萨说：“看样子，不下百万了。”
“前方有敌人埋伏在一片玉米地里，你们，你们，还有你们，过去打掉他们。”
尼克萨带领人们，跟着其他几十名士兵朝着路边玉米地里走去，队伍渐渐深入到玉米地里，人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走了大半的路途后，依旧没有受到阻击。
“什么嘛！”
一名士兵停下来说。
“早TM的跑没影了，民主国的士兵像他们的总统，跑得比兔子都快。”
“哈哈哈！”
人们笑起来。
下一秒笑声变成了惨叫。
在浓密的玉米地深处射出一颗颗子弹，呈一字型摆开的共和国士兵很不利，一瞬间十几名士兵被干掉。
“我擦！他们有多少人！”
手雷在共和国士兵的身边炸开，又是一阵血肉横飞，里恩朝着前方射击，但每次打倒的，都是玉米杆。
“米兰达，跟紧我。”
“好！”
米兰达跟随着里恩开始朝着里面深入。
里恩忽的瞥见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的反光。
“趴下！”
一阵枪弹袭来，身后的共和国士兵发出惨叫。
里恩朝着发出反光的地方开火，立即有一个人躺倒在地上。
里恩拉开手雷丢向前方。
“轰！”
一大片玉米杆被炸倒，民主国士兵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被共和国士兵愤怒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双方在遮挡视线的玉米地里开战，灵活的民主国士兵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装备精良的共和国士兵，前一阵的优势被完全压了下去。兵力在被一点一点地消耗着。
米兰达打出最后一颗子弹后，迅速蹲下，推了推里恩。
“没子弹了！你还有吗？”
里恩检查了一下弹夹。
“完了，我就剩五颗了。”
“给我一颗。”
里恩递给米兰达一颗子弹，米兰达将它郑重其事地压入弹夹，然后按在步枪上。
“我的命就赌在上面了。”
里恩说：“四周还在交战，我们突围吧，我们已经与大部队走丢了。”
二人小心地沿着原来的道路悄悄地退回去。
他们头上渗出了汗水，不知道面前可能突然闪出些什么鬼东西。
他们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踩在玉米杆上的“嚓嚓”声。
“砰！”
走在前面的米兰达开了一枪。
一名民主国士兵躺倒在地上。
“哇呼！救了我一命！”
里恩又递过去一颗子弹。
“再送你一命。”
二人继续走，看见眼前的草丛中人影闪动，里恩条件反射，立即开了一枪，但是打空了。
对面传来民主国士兵的叫喊。
“靠！”
里恩趴在地上，继续瞄准。
“砰！”
一声惨叫。
米兰达咬着嘴唇。
“都起来！”
一名共和国士兵提着喷火器，烧向玉米杆，民主国的士兵在火中喊叫着，化为灰烬。
“谢谢了！”
里恩朝他道谢。
“不客气，你们走吧，战斗结束了。”
里恩与他擦肩而过时，士兵说：“前面有个躺在地上的中士，受了重伤，快死了，你们把他抬走吧。”
“好的。”
当看到那位“快死的中士”时，里恩差点叫出来，是艾维！
艾维的胸前中了两枪，鲜血流出，他躺在一块空地上，身下的土地被血染成了红色，他艰难地喘息着，嘴角的血沫不断地涌出。
“艾维！”
米兰达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艾维睁开眼，瞧见里恩和米兰达，痛苦地挤出一个微笑。
“让你们担心了。”
“让我们抬你回去治疗。”
“先......把我扶起来。”
“好吧。”
里恩将他扶到一旁的大岩石处，让他靠在岩石上。
“我快死了......如果你们回去的话，一定会有一个叫鲁伊莎的女孩问我的名字，你们就说我失踪了，我不想让她难过，为我伤心，我想让她对我抱有希望，让她尽可能知道我还活着，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咳咳！”
艾维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抬抬胳膊想擦掉嘴上的血迹，可是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抬起来。
“听我说完，你得好好劝劝她，让她想开点，你也可以说我当了逃兵，躲到了深山老林里过日子去了，我宁愿让她相信我是个窝囊废......也不想让她直到我死了。记住！不要让她为我伤心......”
“好的。”
里恩看着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的艾维，掏出早已揉皱的香烟，放进他的嘴里，掏出打火机，默默地帮他点燃。
“好东西，你抽吧。”
艾维点点头，身子开始向一旁倾斜，目光逐渐暗淡下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光亮。
他死了，或许他的亲人会记住他，可是战争的汪洋已经吞噬了无数的士兵，人们知道他又会怎么样呢？顶多会讲几句夸赞的话语，至于举办隆重的的哀悼仪式，那简直是做梦。在那个年代，人的性命远比不上一块面包，因为人无法吃人。
里恩站起来，对米兰达说：“走吧，将中士抬走，让他回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