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节团圆时,树林给家里的老老小小都买了礼物。可谓是衣锦还乡。大家都感谢称赞他时,他只遗憾去晚了。他说将来一定让小妩去深圳,让感她受国际大都市的生活。可能每个出去打拼的人都不愿再回来。我对他的做法很想不通。小妩却沉浸在享受美食和礼物的快乐之中。
过年那天,婆婆许久不见树林,一直拉着问这问那。我和嫂子在厨房忙着做饭。隐约听到婆婆问“小丽也挺好的啊!”,树林“嗯”的答应着,又急忙避开话题。对婆婆做了个示意我的手势。我不知具体情况,也没有多问。但直觉告诉我,他有瞒着我的事情。
相聚总是短暂,大多数的日子我们过的是夫妻异地的生活。虽然他一直把小妩视为掌上明珠,但除了给钱、宠溺,他不能陪伴孩子的成长。
小学阶段小妩是听话,懂事的。即使成绩平平,也还说得过去。到了中学,我俩的矛盾凸显出来。一切和学习有关的书籍、学习机、平板电脑,只要她想要,我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买来。可她根本不努力,成绩一再下滑。我着急又生气。说她两句,她满不在乎。说多了就嫌我烦,开始和我顶嘴。
都说青春期的孩子是叛逆的。不知什么时候,我俩变得不会相处。小妩学习不努力,还特爱臭美。学校不允许女同学化妆,她偏偏不听。班主任经常向我告状。一向要强的我,竟为了孩子变得低三下四起来。反复的赔礼、表态。小妩才不珍惜我的良苦用心,我和树林诉苦。他除了哄哄小妩,承诺考好了带他去哪里旅游,对她的问题也是鞭长莫及。
这天小妩放学回家,怀中竟抱着一只小猫。她不停的抚摸,怜惜的逗着小猫。我厉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前桌晓彤送我的。你看它多好看,可好玩儿了。”
她显然没意识到我已经十分恼怒。
“你现在学习这么忙。你可真有心啊!给你你就要。你嫌家里事少吗?”
......
小妩对我一连串的指责有些不满。摔门回到房间,冷冷地丢下一句“不用你管!我自己照顾它。”
她不再理我。我想她一定在房间里逗猫,没有用心做作业。
次日我下班回家,小妩还没有放学。我看见小猫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桌上的帘被拽下来了,沙发垫子也七扭八歪。它还不停地喵喵叫,我真是烦感至极,把它扔到了门外。
小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猫。我告诉她:
“我把它扔出去了。你现在学习忙,它又太淘气。咱们家不能养猫。”
我从小妩的表情中读到了愤恨。
“你怎么这么讨厌!凭什么家里啥都听你的。收起你的领导作风,难怪爸爸也不愿在家。”
说完出她摔门出去找她的猫。我被她的话惊到了,傻傻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在外人眼中我是完美的、幸福的。可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却都烦我。我感到莫大的失败与悲哀。我气冲冲的给树林打电话:
“你是不是烦我才走那么远的?你女儿和你一样,你们有本事最好都离我远远的。不要回来......”
重重的放下电话,我满眼泪水。
树林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弄得云里雾里。他也猜出我和小妩在家吵架了。他和女儿暗中联系着。
两个小时后小妩还是没有回来。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我又开始担心起来。这臭丫头跑哪儿去了?我是又气又急,穿上风衣出去找她。跑了一大圈,同学的电话都打遍了也没有她的消息。
我口干舌燥,腿也发软,硬撑着走回家,也不见她回来。我不明白,从小到大无论学习还是工作,我什么都能做好。怎么就管不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呢!做父母真是不易。
后来我才知道。她出去不一会儿,真就找到了她的猫。然后逛了半天无处可去,又饿了,也不敢抱猫回家。就给她爸爸打了电话,想去找爸爸。树林一再哄她,让她先去姥姥家。到了给他回电话,小妩真就听他的话,去了我爸妈那儿。
树林安顿好小妩后,已经快九点了才给我回话。他劝我不要太强势,孩子是太孤独了。他鼓励我加油,暑假让我带小妩去深圳玩儿。总之好人都是让他做了,我起早贪黑的照顾她,她也不觉得我好......
那只小猫的结果是让姥姥先帮她养着。每周我们都回去看它。放假时接它回家。爸爸妈妈爱我,也全力的爱我的孩子。他们总是竭尽全力的满足我的一切愿望。
暑假期间我带小妩去深圳玩儿。我们一家也正好团聚。我打算和树林商量一下小妩的未来。因为小妩目前的成绩,上重点高中没有希望。她也不爱学习,我们为孩子的将来筹谋着。
树林特意请了几天假,全程陪伴我们。这几年他已升为区域代理,集团的部门负责人可以赚年薪了。他住的是60多平的职工公寓。我和小妩去也有住的地方了。他带我们吃早茶,游公园,逛商场,去海边。小妩十分开心,树林还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他对女儿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只要她乖乖听话,努力学习。
这些年树林一直在外打拼了,自己会照顾自己。家里收拾的也干净利索,并不需要我这几天帮他整理。我们白天只是各处玩儿、购物,晚上回来休息。那晚我见阳台有两个皮箱,其中一个皮箱是紫色的。我打趣儿的问:
“你一个男人怎么买这种颜色的皮箱呢?”
树林连忙解释道:
“那是张丽的。她住集体宿舍,地方小,就先放在这里。”
树林的语气是平和舒缓的。我听到张丽的名字,心头一颤,她是树林当年的女朋友啊!我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立马暴跳如雷,而是淡定的打听着关于她的一切。
“怎么她也来深圳了?”
“她两年前离婚了。老家的单位又不景气,经常压工资。迫于生计,她就来这儿打工了。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呢。”
我忽然羡慕起她。工作不好可以扔下来深圳,我却因为是公务员,不得不劳燕分飞。
“我和她说你们要过来玩儿。她还要请咱们吃饭呢。”
树林接着说。看来他们是经常联系的。我真是没必要拒绝,接触一下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
树林把我从老家带来的哈肠、豆角、马哈鱼等,都拿一些给张丽。张丽请我们在一家中档餐厅吃饭,点了一些当地特色。还给我和小妩带了化妆品。
“嫂子,树林他经常夸你有才,工作干得好。你们俩真行!都这么优秀。小妩长得真好看。我看电视上的明星都不如小妩漂亮。”
张丽相貌平平,但人很随和,又会说话。小妩很喜欢她,张姨长,张姨短的,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我却很生气,我最近的两个人,都喜欢我的这个敌人。
整个接触过程,看不出她和树林之间有什么越界的关系。但能感觉到,她的柔弱唤起了树林的保护欲,给了她很多帮助。我们常年异地分居,谁能相信他们之间没有本能的需要呢!这种无证据的事我管不了。十多天的假期,我就要带小妩回来的。我只能安慰自己,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