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布离开的这天,毛豆他们找到桑格吉了,毛豆瞧着魁梧的中年人抱着个剃着光头的娃娃,莫名的有些喜感,将娃娃交给萨日伦,桑格吉热情的上前拥抱每一个人,毛豆翻着白眼被举过头顶。
第一天晚上住下时,桑格吉和家里人安排了极为丰盛的晚宴,马奶酒管够……
最初还多多少少有些矜持的高雄,很快就被桑格吉及其两个儿子的豪爽,给熏染得敞开了心扉,一通豪饮。
酒意上头,两个青年在毛豆的奉承中,也愈发兴奋地讲述他们在草原上是如何的英勇,他们是多么的强壮,纵马疾驰套马,挥刀弯弓射雕斩狼……
快五十的桑格吉也掺和进去,说他年轻时是部队里一等一的好汉……
接着发生了令毛豆哭笑不得,但在草原上的人看来实属正常的一幕,就连桑格吉家的女性也没有去劝阻,反而兴高采烈地支持——高雄跟几个青年,到帐篷外面摔跤。
摔跤结束了继续喝酒、吃肉。
最终,桑格吉和几个青年都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高雄就被桑格吉家人誉为“草原上的雄鹰”,他们还说,会骄傲地告诉附近所有的牧民,桑格吉的家里,来了一位英雄!
毛豆瞧着师父得意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便对高雄问道:“英雄这个名号,在草原上是不是也忒廉价了些?”
高雄告诉他:“这就是草原上长久以来的传统和风俗习惯,在以前,草原牧民生活条件恶劣,他们不仅要面对各种天灾环境,经常搬迁,还要面对无所不在的草原狼的攻击,更早以前,还得时刻准备着和其它部落厮杀,保护自己的牛羊和亲人。所以,一个身强力壮能打能杀的青壮,往往意味着要经常生活在血腥的厮杀中,保护了家人和牛羊财产的安全,自然就是家族和部落的英雄了。近些年虽然不再有原始的冲突纷争,即便是草原狼这种畜生都开始渐渐变少,但游牧民族的传统未变,这个,被唤作草原雄鹰、英雄,倒也恰当。”
毛豆对这个沾沾自喜的师父是毫无办法。但他很喜欢这种纯粹的、简单的生活方式。
不止是说话、做事简单直接,就连招待客人方面,也是如此的爽朗热情,而且是持久性的热情。
原本按照毛豆对现代社会的了解,热情好客无论到了哪里,谁都能做得到。但,那只是最初的热情好客,以最好的酒肉条件,招待客人吃饭住宿。可一天,两天可以,三天,四天,甚至更久呢?
那就是客人不懂事了!
然而在桑格其的家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毛豆觉得桑格其简直是在豁出血本招待客人,顿顿有酒有肉,每天宰杀牛羊……
哎呦喂,这多不好意思?!
瞧见林伯给钱被拒的一幕,毛豆彻底服气了。
这天上午高雄和林伯商量一番之后,林伯开着大切到几十公里外的镇上买了一大堆物资,已然了解了桑格吉家人行事待客风格的林伯,这次没给桑格吉他们发脾气的机会,瞪着眼挥着胳膊比他们还要生气地在帐篷里嚷嚷道:“你们把我们当朋友,难道我们就不把你们当朋友吗?难道我们给朋友送一些礼物,让你们感受一下我们的心意,也不应该吗?你们,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我在你这里暂住一段时间,难道,你们将来不打算去松城,到我的家里做客了吗?你们去我的家里做客时,难道不会带上一头牛或者一只羊、一壶马奶酒吗?”
桑格吉一家子有些懵圈,淳朴豪爽的他们,玩儿嘴皮子和心眼儿,又怎能是林伯的对手?
于是他们立刻感觉自己好像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做了多么对不起兄弟、朋友的事情,连连道歉,主动把车上一堆堆的物资卸下来搬进了他们的帐篷,并当场打开饮料、白酒、啤酒、糖果、点心品尝,以显示出他们绝对不会对朋友、兄弟,有任何见外的想法。
这不,这晚上桑格吉爷仨又喝大了,高雄也喝得有些上头。
他们正在帐篷外面的篝火旁,肆意地说笑着,弹着跑调的马头琴,扯开嗓子唱起久远的歌曲。
粗犷的歌声和悠扬的琴声,就在这美丽夜色笼罩下的静谧草原上,无拘无束地飘荡着。
生活本该如此简单。
草原每时每刻都充满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旱季的时候草原上一片萧条,大片大片的灌木林枯死,所有的生灵都躲避着烈日的威严,相当一部分动物都将在这个严酷的季节死去。
而雨季的时候,则草木茂盛,如果连续几年雨量充沛,那么很快就会看到一个又一个茂密的林地凭空出现,动物们成群结队的在林地中寻觅着食物。
也许草原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正在这里,它既提供最美味的猎物,也用最严酷的环境迫使你时刻保持旺盛的斗志和精力。
毛豆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这有些时候让高雄深感头疼。
毛豆对草原上的一切都缺乏认识和了解,桑格吉努力的教会它在草原上生活所需要注意的一切。
毛豆第一次骑马,那是一头美丽的母马。
它有着黄褐色的优美身体,身上长着大块的云黑斑,驮着毛豆在草原上稳健的驰骋。
毛豆身体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住马的脖子,耳边呼呼的风声加之时常腾空的身体,毛豆的初体验不那么美好。
桑格吉微笑着给毛豆做着示范,动作完美,无懈可击,堪称一门骑马的艺术,毛豆眼睛闪闪发光,跃跃欲试,好像也有冲动要一试身手的样子。
饭要要一口一口的吃,小孩子也要一点一点的教。
在来到草原的第十五天,毛豆已经可以熟练的在马上开弓射箭了,毛豆还有些庆幸这弓箭练过,不然不知道还要多久的时间用来学习。
夕阳如血洒落整个大地,毛豆手持缰绳端坐在马背上,此时他有了些许游牧民族的气息。而毛豆后方桑格吉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着,地上还有一只黑色的德牧跟着,这里的语言起的名字在毛豆看来太过复杂,这德牧毛豆就喊它‘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