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萨特兰,位于锡那罗亚州西南奥拉斯阿尔塔斯湾的半岛上,是墨西哥西部太平洋沿岸最大的港口和旅游胜地,被称为世界钓鱼之都。
树木环绕,沿街遍布餐馆和咖啡店,作为马萨特兰最知名的景点之一,马克多广场每日都能吸引到大批的观光游客。
是日,在这座游人众多的马克多广场东南角,一名头发杂乱衣衫褴褛的男孩儿跪坐在一棵大树下。
男孩儿身前摆着一只缺了口的搪瓷小碗,说明了他的身份是个卑贱的小乞丐。
男孩儿今年十四岁,名叫莫兰,是生活在马萨特兰市郊贫民窟里的一名孤儿。
大约在小莫兰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因为一场在马萨特兰爆发的一场瘟疫,不幸病逝了。
而自那之后,小莫兰就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
原本小莫兰是在巴哈街的一家餐馆的后厨做帮工,每周他大概可以领到两百个比索,约合五十七块人民币左右。
虽然这份薪水少得可怜,但至少小莫兰不至于被饿死。
可就在不久前,小莫兰帮工的那家餐馆的老板因为得罪了当地的黑帮,是以为了躲避灾祸,餐馆老板只得关闭了餐馆,举家离开了马萨特兰。
背景离乡或许是一件令人无奈而又值得感伤的事,但以餐馆老板的能力,换个地方他也还能重新开始,但对于小莫兰来说,没了这份在餐馆的工作,也便意味着他从此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
于是在数日没能找到新的工作后,小莫兰为了能继续生存下去,只能选择去当一名小乞丐。
不过一开始小莫兰其实并不在马克多广场乞讨,但因为最近小莫兰急需用钱,所以他才不得不来到了繁华的马萨特兰市中心,希望在这里能遇到位好心的富人可以多赐予他两个比索。
而今天小莫兰的运气就非常的不错,一天下来已经收获了整整二十个比索。
原本小莫兰还想借着这股运气,再在广场上多待会儿。可突然间广场上起了风,树梢的枝叶呼啦作响,一朵厚厚的乌云出现在了小莫兰的头顶。
看天色似乎有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如果冒雨在广场上乞讨,不仅讨不到几个钱,还很容易生病。
于是小莫兰没办法,只能将搪瓷碗里的比索塞进口袋,然后捡起搪瓷碗从地上爬了起来。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啦!”
兴许是因为今天收获不错的缘故,回家路上小莫兰的脚步格外轻快,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调。
可就在小莫兰经过一条僻静的小巷时,忽然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莫兰疑惑地抬头看去,却见是两个穿着格子衬衫染了一头花里胡哨的头发,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
从两名青年带着挑衅意味的眼神中,小莫兰就知道他们对自己明显是不怀好意。
小莫兰不想惹麻烦,于是向旁挪了两步,想要从两名青年身旁绕过去。
但小莫兰刚往左走了两步,那两名青年便也跟着往左走了两步,再次拦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块头几乎是自己一倍,而且明显是想要找自己麻烦的青年,小莫兰心里渐渐开始慌张起来。
小莫兰也不敢开口询问,直接掉转身往来时的路口跑。
可小莫兰才没跑出去两步,又有一名青年自一棵树后钻出,拦住了他。
“小鬼,你想往哪儿跑啊!”帕斯卡尔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伸手猛地将被他堵截住的小莫兰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嘛?”用手扶着地面小莫兰支起身子,一脸的惊慌。
“小鬼,你在马克多广场乞讨了这么多天,居然不知道我们是谁?”帕斯卡尔上前一步,用手指使劲摁了摁小莫兰的脑门,沉着一张脸道。
“我,我真的不认识你们!”小莫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帕斯卡尔,模样很是无辜。
“小鬼,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叫帕斯卡尔,这两个是布鲁纳和卡罗尔,马克多广场就是我们三兄弟的地盘。”帕斯卡尔指了指已经来到小莫兰面前的另两名青年,随后神情不无得意地道。
听了帕斯卡尔的话,小莫兰终于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面前的这三名青年应该是马克多广场一带的混混,而他们之所以拦住自己,无外乎是看到自己曾在广场上乞讨,于是就想对自己进行勒索。
虽然对于帕斯卡尔三人的无耻行径,小莫兰感到非常的气愤,可从小一直在街头讨生活的小莫兰知道,就凭他这小身板,想要和帕斯卡尔三人理论,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于是小莫兰只有陪着小心道:“对不起,帕斯卡尔先生,我不知道马克多广场是你们的地方,明天我肯定不会再去了。”
“哈哈!你们听到没有,这小鬼居然叫我帕斯卡尔先生!”然而帕斯卡尔并没有理睬小莫兰的道歉,他径自转头看向身旁两名同伴,讥嘲地大笑道。
“这小鬼有点意思!”
“老大,我看他是脑袋秀逗了!”
布鲁纳和卡罗尔同样放肆地大笑起来,并且出言附和道。
“行了小鬼,既然你已经认识我们了,那我们就可以谈正事了!”片刻后,帕斯卡尔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敛,他弯下腰,凑近小莫兰,神色冰冷地道。
“谈,谈正事?什么,什么正事?”看着帕斯卡尔横眉竖眼,无比凶狠的表情,小莫兰连说话都结巴了。
“当然是交保护费了!”一旁的布鲁纳不等帕斯卡尔开口,抢先阴笑着道。
“给,这是我今天得到的二十比索。”小莫兰没有一丁点犹豫,就把口袋里的二十比索全都递向了帕斯卡尔。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给,帕斯卡尔三人也一定会夺走的,而且到时候恐怕还得挨上一顿拳脚。
“小鬼,挺识相的嘛!”布鲁纳见小莫兰这么爽快,不禁翘起了一边的嘴角,有点小小的意外。
“就这点吗?”然而帕斯卡尔对小莫兰交给他的二十个比索却并不满意,于是他用凌厉的目光逼视向小莫兰问。
“没,没有!就这点!”小莫兰点了点头,但他那游移的眼神与不自觉摸向腰间的手,却是直接暴露了他的心虚。
“交出来!”帕斯卡尔把手往小莫兰面前一摊,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感情。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但对帕斯卡尔十分畏惧的小莫兰还是只得将手探进怀里,掏出了最近他存下的所有四十个比索。
可在将钱递到帕斯卡尔掌中的时候,小莫兰拿着钱的小手停住了,他哭丧着一张脸向帕斯卡尔哀求道:“帕斯卡尔先生,能不能给我留一点。”
若是换做别人,看到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小莫兰,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通常都会心生同情。
可帕斯卡尔却并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对于处于社会底层的他们来说,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法则。
自己强大,所以自己能够勒索小莫兰,而小莫兰弱小,所以只能够被自己欺负。
见祈求无果,小莫兰耷拉下了小脑袋,松开手,任由手里的硬币掉落到帕斯卡尔手中。
“行了小鬼,滚吧!”布鲁纳一拍小莫兰的脑袋,呵斥道。
又望了一眼帕斯卡尔手中的比索,小莫兰难过的转过了身子。
“等一下!”
但小莫兰才刚走出去没几步,帕斯卡尔阴冷的声音再次从小莫兰的身后响起,叫住了他。
“帕斯卡尔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小莫兰无精打采地回过了头。
“小鬼,你脖子上的坠子看上去还不错,摘下来给我!”
见帕斯卡尔指向自己胸口挂住的那只玉坠,小莫兰瘦弱的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不,不行!”
但随即方才一直都表现得低三下四的小莫兰,忽然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一口拒绝了帕斯卡尔。
“什么?”帕斯卡尔眉头一皱,小莫兰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令帕斯卡尔不禁愣了一下。
可待到帕斯卡尔反应过来后,立刻一把揪住了小莫兰的领子,恶狠狠地道:“小鬼,你有种再说一遍。”
“帕斯卡尔先生,你行行好吧!这个坠子你不能拿走!”脖子被衣领勒得生疼的小莫兰,神情顿时软化了下来,但却依然不愿将玉坠交给帕斯卡尔。
“小鬼,少跟我废话,给我拿来!”帕斯卡尔根本不愿理会小莫兰,他松开小莫兰的领子,跟着探手就要去抓小莫兰脖子上的那枚玉坠。
眼看玉坠就要落入帕斯卡尔手中,小莫兰情急之下,直接抓住帕斯卡尔伸来的右手,张开小嘴,一口咬了下去。
“啊!”帕斯卡尔惨叫一声,低头看去就见手掌上已经多了四个鲜明的牙印,隐隐还有鲜血流出。
刹那间,帕斯卡尔只觉气血直涌上脑门,感觉他都快要被气疯了,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瘦弱的小乞丐伤到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街面上混。
“给我抓住那小子!”帕斯卡尔指着咬了他之后立刻便转身逃跑的小莫兰,双眼猩红,状若疯魔般地嘶吼道。
布鲁纳和卡罗尔依言朝着小莫兰追了过去。
凭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布鲁纳二人眨眼间就追上小莫兰,将他摁倒在了地上。
“给我揍他!狠狠地揍他!”见小莫兰被制伏住了,帕斯卡尔立刻冲着布鲁纳和卡罗尔大声地怒吼,面色无比的狰狞。
得到吩咐的布鲁纳和卡罗尔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犹豫,但最后两人还是挥起拳脚朝着幼弱的小莫兰招呼了上去。
在布鲁纳二人的殴打下,无力反抗的小莫兰只能用手护住脑袋,尽量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可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还是令小莫兰不由得发出一声声痛苦地哀嚎,在地上拼命的打起滚来。
过往的行人远远望见这一幕,大多数都神情漠然,因为在马萨特兰的街头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而有几个见小莫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惨状心有不忍,想要走过来劝阻,但在帕斯卡尔凶狠目光的瞪视下,他们最后还是退缩了。
恰好路过的楚铭寒同样看到了正在遭到毒打的小莫兰,楚铭寒的眉毛不禁一皱。
不过楚铭寒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这次来马萨特兰是来执行任务的,所以在此期间,楚铭寒并不希望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以就和其他路人一样,楚铭寒看了小莫兰几人两眼之后便转回头,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行去。
身板脆弱的小莫兰没挨两下,便已被布鲁纳和卡罗尔两人打得奄奄一息,适才响亮的哀嚎声,此刻也变成了低不可闻的痛苦呻吟。
“小鬼,怎么样!刚才不是还敢咬我吗!现在怎么躺在地上跟条狗一样!”帕斯卡尔来到小莫兰身旁,蹲下身子,用手拍打着小莫兰的面颊,讥讽道。
“呃——”浑身的剧痛,令小莫兰只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要散架了一般,除了发出呻吟以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
“哼!”帕斯卡尔见状,冷哼一声,随即抓住小莫兰脖子上的玉坠,一把扯了下来。
致密细润的质地,晶莹剔透的色泽,帕斯卡尔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玉坠,发现居然品相还相当不错的样子。
帕斯卡尔的脸上立时挂起了笑容,方才的怒气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在这块玉坠的份上,我今天暂时就放你一马!”帕斯卡尔说着重新站起了身,随后心情大好的招呼布鲁纳和卡罗尔,“我们走。”
然而帕斯卡尔转过身,刚刚要走,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低头一看,帕斯卡尔却见原来是俯卧在地上的小莫兰,用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奋力地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帕斯卡尔先生,这只玉坠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所以你不能带走它!”
小莫兰说话的声音十分微弱,甚至说完后,还因为胸腔处传来的灼烧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小莫兰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表情十分的倔强。
“妈的,给我滚一边去!”
然而帕斯卡尔可不管什么遗物不遗物的,飞起一脚便将小莫兰整个人给踹飞了出去。
“噗!”
小莫兰口中抑制不住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脑袋无力地歪倒在了地上。
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小莫兰勉强睁着眼睛,他望着夺走了他的吊坠的帕斯卡尔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
那只吊坠不仅是小莫兰唯一能够用来怀念父母的物事,更是他在艰难生活中赖以指路的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