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说这块玉坠能值多少钱啊?”
还没走远,尚自能听到小莫兰的呻吟声,卡罗尔便忍不住神色贪婪的同帕斯卡尔与布鲁纳讨论起了刚从小莫兰那儿抢来的玉坠的价钱。
“我看至少值……”
“值你们的命!”
帕斯卡尔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玉坠,正要说出一个价格,但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从他背后响起。
帕斯卡尔三人听到那句听似平淡,但却充满了杀意的话,神情一怔,不由同时回头看去。
就见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多出了一个黄皮肤的亚洲人。
至于那名亚洲人的长相!
在帕斯卡尔三人的眼中,亚洲人的外貌似乎都差不多。
如果一定要他们说出身后那名亚洲人的一个特点的话,也就是那双清澈的仿佛能够倒映出人影的漆黑眸子,令人印象深刻了。
“把玉坠拿来!”
楚铭寒向帕斯卡尔伸出手,脸色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在索要一件不足轻重的小物件。但更让帕斯卡尔三人愤怒的是,楚铭寒那种仿佛高高在上轻视他们的态度。
“小子,敢找茬!”脾气最为火爆的卡罗尔,一拳就朝楚铭寒脑袋搂了过去。
“唔!”
就听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便见卡罗尔捂着小腹一屁股坐倒在地,在场包括卡罗尔自己没有一个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是谁?”布鲁纳望着依旧面无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楚铭寒,惊惧地喝问。
“是你给我呢!还是要我亲自动手来拿!”然而楚铭寒看都没有看布鲁纳一眼,径自对帕斯卡尔道。
“你!”帕斯卡尔两眼紧紧盯着楚铭寒,脸上阴晴不定。
刚刚他们三人还在勒索小莫兰,可没想到转眼间他们就成为了被欺侮的对象,这种身份上的突然翻转让帕斯卡尔感到分外的不真实,同时也渐渐激发起了帕斯卡尔心中的悍戾之气。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于是在明知可能不是楚铭寒对手的情况下,帕斯卡尔还是厉吼一声,朝楚铭寒扑了过去。
见此情形,楚铭寒撇了撇嘴角,身子向旁一侧,跟着右脚一伸,便欲将帕斯卡尔顺势绊倒。
然而楚铭寒看清了帕斯卡尔凶狠的一面,却低估了他的奸诈和狡猾。
起初,帕斯卡尔明明是合身抱向楚铭寒,一副势要将楚铭寒顶翻在地的样子。
可临到楚铭寒身前,帕斯卡尔忽然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接着手腕一抖,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出现在手中,随即刺向了楚铭寒的胸口。
帕斯卡尔这一手确实非常的聪明,可凭借这点小伎俩就想伤到楚铭寒,那便是在痴人说梦了。
当帕斯卡尔抖露出藏在袖间的匕首的瞬间,楚铭寒的目光顿时一寒。
随即楚铭寒也未使用任何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闪电般探出右手,便一举抓住了帕斯卡尔持着匕首的手腕。
喀喇一声脆响,楚铭寒接着便毫不留情地掰断了帕斯卡尔的手腕。
无视帕斯卡尔因为痛苦而扭曲成一团的表情,楚铭寒伸手将帕斯卡尔在动手前塞进口袋的玉坠取了出来。
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被他打伤的帕斯卡尔和卡罗尔,以及一旁已经被吓得呆愣住的布鲁纳,楚铭寒的嘴里声音冰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我们走!”帕斯卡尔冲着两名同伴低喝一声,楚铭寒方才显露出来的实力已经完全震慑住了他。
不过在临走前,帕斯卡尔用怨毒的目光深深看了楚铭寒一眼,显然对于今天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是麻烦!”楚铭寒感受到了帕斯卡尔眼神中的不善,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本楚铭寒是不打算管这桩闲事的,但当他听到小莫兰凄惨的叫声,终究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待后来看到小莫兰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想要夺回父母的遗物时,内心中某个柔软被触动的楚铭寒,眼神中最后一抹犹豫也就瞬间被打消了。
哗啦啦啦,天空中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小莫兰的面颊上,小莫兰逐渐阖上了他那一双再没了一丝神采的眼睛。
可就在小莫兰因为伤痛,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小莫兰感到他的背心处似乎涌入了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非常的神奇,一进入他体内,就开始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不断游走,而每游走一圈,小莫兰便感觉身体上的疼痛减弱了一分。
片刻之后当暖流消失,尽管小莫兰身上各处的淤青还在,但在那股暖流的帮助下,他体内的伤势却已是好了大半。
小莫兰缓缓睁开眼睛,支起变得轻松不少的身子,向后望去,就见楚铭寒正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东西吧!给你!”楚铭寒将手中的玉坠递给了小莫兰。
“叔叔,这玉坠怎么在你手里!”小莫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地接过玉坠,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抢走的吊坠竟然还能失而复得。
“既然这东西对你非常重要,以后就藏好了,别再戴在脖子上,太惹眼!”楚铭寒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叮嘱道。
“我懂了叔叔!”小莫兰乖巧地点了点头。
“咕噜噜~”
随后小莫兰刚想要向面前这位好心的叔叔道谢,但他还没开口,肚子里就响起了奇怪的声响。
“嘿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小莫兰朝着楚铭寒傻地笑了两声。
熊熊的火焰在壁炉中燃烧,沿街一家餐馆里热气暖暖,完全不似门外冬日的严寒。
坐在靠墙的一张桌旁,楚铭寒问坐在对面的小莫兰道:“你想吃点什么?”
适才听到小莫兰肚子咕咕的叫,楚铭寒不禁莞尔一笑,随后想着所幸好人当到底,于是便领着小莫兰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嗯,我——”小莫兰用手指点着嘴巴,有些犹豫。
而当他扫了一眼周围,看到邻桌上摆放着的两盘冒着油光的洋葱黑椒牛肉和蜜汁烤鸡腿,喉头立刻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我想要一份黑豆饭和玉米饼。”但最后小莫兰却怯生生的对楚铭寒道。
“好!”楚铭寒点点头,他是第一次来墨西哥,所以也不知道小莫兰点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当服务员将一碗闻着挺香,但看上去整个一大杂烩的米饭,以及一盘放了点洋葱和辣椒的黄色面饼端上桌后,楚铭寒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好吃吗?”楚铭寒表情充满疑惑地问小莫兰道。
“嗯,还行吧!”小莫兰看着桌上的黑豆饭和玉米饼不自禁地舔了舔嘴角,随后又道:“反正这两样都挺管饱的!”
管饱?
楚铭寒闻言一下愣住了,他带小莫兰来餐馆,就是想让他吃顿好的,但没想到小莫兰居然只是想吃饱而已。
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
深深地看了小莫兰一眼,楚铭寒没来由的翘起了嘴角。
“那就吃吧!”
听到楚铭寒这句话,早就迫不及待地小莫兰立刻将黑豆饭挪到自己面前,拿起桌上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楚铭寒看小莫兰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但他实在是对黑豆饭和玉米饼不怎么感兴趣,于是楚铭寒再次扬手招来了服务员。
“请给我再来一碗黑豆饭,然后照着他们桌上的菜,也给我来一份。”楚铭寒说着指了指身旁小莫兰刚才目光停留过的桌子。
一勺子一勺子的将黑豆饭塞进嘴里,小莫兰吃得狼吞虎咽,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完全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包括楚铭寒在内。
直到小莫兰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随后抬头看去时,才发现桌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盘菜来。
小莫兰看着那几盘松嫩酥滑,香味扑鼻的肉食,用力耸动了两下鼻尖,但很快便又重新低下头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扒拉他碗中的黑豆饭。
不过小莫兰那不时偷偷瞄向桌上盘子的目光,却是暴露了他内心对于那几盘肉食的渴望。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楚铭寒,不由又笑了。
“行了别看了,吃吧!”楚铭寒说着将一盘烤鸡腿推到了小莫兰面前。
看着盘子里色泽鲜亮的烤鸡腿,小莫兰抿了抿嘴唇,最终他还是没有抵挡得了美食的诱惑,将鸡腿抄在手中,大口啃了起来。
“谢谢叔叔,你人真好!”小莫兰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鸡肉,一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十分真诚的对楚铭寒道。
“是吗!”面对小莫兰诚挚的目光,楚铭寒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对小莫兰来说,他也许算是一个好人,但对那些曾经死在楚铭寒手中的人而言,楚铭寒却无异于是一个恶魔。
只花了片刻功夫,吃饭一向很快的楚铭寒便已经吃饱了。
但当他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重新抬起头时,却看见小莫兰还在那儿一个劲地与桌上的饭菜奋斗。
楚铭寒估算了一下,从刚才起小莫兰不仅已经吃了一碗和他一样多的黑豆饭,还啃了两只烤鸡腿和大半块牛排。
要知道小莫兰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比楚铭寒还能吃。
这令楚铭寒不由暗暗咋舌。
“小家伙,刚才听你和那群小混混说,那块玉坠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遗物,那你的父母是都去世了吗?”楚铭寒开口问小莫兰道。
“嗯,是的!”小莫兰一边吃一边回答,似乎对于楚铭寒这个问题并不在意。
但敏锐的楚铭寒却注意到,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小莫兰用刀叉割牛排的动作有过非常短暂的停滞,同时眼神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那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楚铭寒接着问。
“没有了,就我一个!”
这样啊!
听了小莫兰的回答,楚铭寒的表情不禁也惆怅了起来,他望着瘦骨伶仃的小莫兰,眼神开始变得飘忽,无数过往的回忆瞬间一股脑的全都涌上了心头。
凄清寒冷的街角,鄙夷唾弃的白眼,口流涎水的凶狠恶犬……
曾经楚铭寒和小莫兰一样,也是个孤苦无依,只能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
甚至与小莫兰相比,楚铭寒的童年还要更加不堪一些,好歹小莫兰的父母还在小莫兰身边陪伴了他十年,可楚铭寒却连哪怕一天都不曾拥有过,因为楚铭寒是一个弃婴。
据将楚铭寒养大的职业乞丐赵五爷说,他是在一个垃圾桶旁边捡到楚铭寒的。
那一夜雪下得特别大,当时赵五爷发现躺在襁褓中的楚铭寒时,楚铭寒早已是气若游丝,一张小脸冻得青紫。
倘若放任不管,刚刚才出生不久的楚铭寒肯定熬不过这个寒冷的雪夜,于是心有不忍之下赵五爷便将楚铭寒带回了家中。
不过后来楚铭寒才知道赵五爷之所以带她回去,压根儿不是出于善心,而只是想将他当做一个乞讨的工具罢了。
一名乞丐如果背着个婴儿,总能比别的乞丐讨要到更多的钱。
当楚铭寒长大到五岁多一些时,赵五爷便让他独自一人外出行乞,并且规定楚铭寒乞讨所获得的财物必须全部上缴。
作为回报,楚铭寒每天能得到的,就只有几块硬得像石头一样难以下咽的馒头。
可即便是这块根本填不饱肚子的馒头,楚铭寒都未必一定能吃上。
若是赵五爷遇上烦心事,喝醉了酒,别说白馒头,不吃上一顿皮鞭对楚铭寒来说就相当不错了。
不过虽然赵五爷对楚铭寒极尽剥削之能事,但再怎么说没有赵五爷,楚铭寒恐怕早就死了。
所以这些年来,楚铭寒尽管每次想起赵五爷都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却从未动过要回去报复的念头。
假如不发生意外的话,楚铭寒的人生轨迹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和赵五爷一样当一辈子乞丐,而第二种则是成为像之前帕斯卡尔那样的街头混混。
然而也不知是幸运抑或是不幸,楚铭寒在十岁那年碰上了人贩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贩子,是组织下属的人贩子集团。
组织下属的人贩子集团,除了依靠贩卖人口获利以外,还担负着为杀手部输送新鲜血液的责任。
他们会从拐卖来的孩童中,挑选出最有天赋的,然后送到类似魔鬼岛这样的组织基地中进行训练。
只要能捱过训练的,就有机会被培养成杀手。
楚铭寒被盯上的原因,正是因为找到他的那名人贩子发现他虽然瘦弱,但根骨极佳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说来也是令人哭笑不得,当时那名人贩子只用了一根冰棍,就把楚铭寒诱拐上了去往魔鬼岛的船,从而开始了他长达十年地狱般的训练生活。
不过也正是在这条船上,楚铭寒认识了他视之为一辈子朋友的蒋斌。
楚铭寒记得当时在船上不仅住宿条件非常糟糕,所有被诱拐的孩子都挤在船底部的同一间船舱里。
同时不知是否是故意的,供给他们的食物和水也非常的少,必须要靠抢夺才能得到自己的那一份。
而在同一批被拐到魔鬼岛的孩子中,楚铭寒的年纪或许不是最小的,但他的个头和身板却绝对是排在倒数。
因此每回争抢,楚铭寒都只能吃到最后剩下的那些馒头和面包的碎屑。
闷热潮湿的船舱,又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在这样的条件下,上船后的第三天楚铭寒就病倒了。
为孩子们送食物的船员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他却并没有理会,而其他的孩子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同样视若无睹。
躺在湿漉漉的地上,楚铭寒只觉他的胸腔就像是在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剧痛难忍。
渐渐的楚铭寒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飘散,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铭寒干裂的嘴唇上突然传来了一丝清凉。
出于本能,楚铭寒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随即一股甘甜的味道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
当被烧的神志模糊的楚铭寒勉力睁开眼睛,却见一个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孩子,正拿着一个水壶跪坐在他的身旁。
这个人正是蒋斌。
之后的日子里,蒋斌依靠他天生就觉醒了异能的优势,每次争抢食物的时候,都会给楚铭寒也抢上一份。
于是靠着蒋斌的帮助,楚铭寒有幸能够活了下去。
后来楚铭寒曾经问过蒋斌,当时他和自己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自己。
对于楚铭寒的这个问题,蒋斌摸着脑袋想了半天,结果给楚铭寒的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对楚铭寒来说其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蒋斌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