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叔!”
“什么事?”
在小莫兰的呼唤声中,楚铭寒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他望向小莫兰,见小莫兰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样子是终于吃完了。
“叔叔,我能把剩下的这些打包带回去吗?”小莫兰指着盘子里剩下的一些食物,怯生生地问楚铭寒。
“当然可以。”楚铭寒点点头。
“谢谢,叔叔!”得到了楚铭寒的同意,小莫兰一脸的兴奋,跟着便跑去柜台要了两个打包盒。
“你是打算带回去明天吃吗?”楚铭寒看着小莫兰将盘子里的饭菜用勺子刮在一起,然后一点不剩的全都倒进盒子,随意的问。
“不是,我是想带回去给马蒂尔德爷爷!”小莫兰摇摇头回答。
“马蒂尔德爷爷?你不是说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吗?”楚铭寒皱了皱眉问。
“是啊!”小莫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楚铭寒。
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的酸臭味几乎要令人窒息。
一眼望去,四周到处都是拥挤的破屋,甚至有些只是用几根木棍支着的一块破烂的塑料布。
这是位于马萨特兰西北部的一座贫民窟,而小莫兰的家就在这座贫民窟里。
“马蒂尔德爷爷!马蒂尔德爷爷!”小莫兰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一边欢快的叫喊着,一边跑向附近一间墙壁已经裂开好几道缝隙的破旧瓦房。
“是,小莫兰来了吗!”躺在床上的马蒂尔德听到小莫兰的声音,勉力支撑起他那衰老的身体,向着门口望去。
“咦!小莫兰,这位是?”马蒂尔德在看到小莫兰推门进来之后,还发现在小莫兰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得体的年轻人,这令马蒂尔德不禁很是疑惑。
“马蒂尔德爷爷,他是我在街上碰到的一个好心的叔叔,他不光帮我把玉坠抢了回来,还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小莫兰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同马蒂尔德解释道。
“哦,是吗?”马蒂尔德闻言,用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楚铭寒一遍,表情中流露出一丝警惕。
马蒂尔德不是涉世未深的小莫兰,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尽管楚铭寒从小莫兰身上似乎也得不到什么,但马蒂尔德仍是不免对楚铭寒心生怀疑。
而马蒂尔德在打量楚铭寒的同时,楚铭寒也同样看着他。
先前在餐馆里的时候,小莫兰告诉了楚铭寒他与马蒂尔德之间的关系。
原来马蒂尔德并不是真的小莫兰的爷爷,而是小莫兰家的邻居,只不过自从小莫兰的父母去世后,马蒂尔德就一直都非常关照小莫兰。
其实与其说是关照,马蒂尔德自己也只是个年老体弱的拾荒者,因此他和小莫兰在一起,更多的也就是抱团取暖而已。
甚至近几个月,马蒂尔德由于得了重病一直卧床不起,所以便完全成了小莫兰单方面地照顾马蒂尔德,并且小莫兰特地跑去离家很远的马克多广场,也是为了乞讨到更多的钱好能为马蒂尔德治病。
小莫兰的人生已经可谓是非常不幸,但他却仍然是那么的善良与单纯。
这或许就是所谓“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最好的诠释吧!
而正是小莫兰呈现出的那颗美好的心灵打动了楚铭寒,让楚铭寒忍不住在离开餐馆后,依旧继续跟着小莫兰来到了马蒂尔德家。
看着躺在床上两鬓斑白,一张脸粗糙的像是树皮一样的马蒂尔德,楚铭寒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虽然楚铭寒并不是医生,也不是相师,但从马蒂尔德发青的面容,以及印堂中隐隐透露出的黑气,楚铭寒也看出马蒂尔德体内的生气已然枯竭,即便他身体上的疾病能够得到医治,也必定命不久矣。
楚铭寒张开嘴,正想要询问马蒂尔德的情况,但突然却见马蒂尔德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便立刻朝他摇了摇头。
楚铭寒先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马蒂尔德的意思,马蒂尔德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可他却并没有告诉小莫兰,为的就是不让小莫兰为他而感到伤心。
无声地叹了口气,楚铭寒暗自摇摇头,马蒂尔德虽是一片好心,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经历的也总要经历。
“谢谢你先生,帮了小莫兰!”马蒂尔德对楚铭寒道。
“没什么!我就是看这个小家伙挺顺眼的,随手帮他一把而已。”楚铭寒语气很是平淡地道。
“哦!是吗!”马蒂尔德闻言,眼神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先生,既然你觉得小莫兰这孩子不错,那你有没有考虑……”
“马蒂尔德先生,我只是来墨西哥旅游的,而且我也不喜欢麻烦。”楚铭寒不等马蒂尔德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立刻开口打断了他。
从小莫兰的身上,楚铭寒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所以他不介意甚至是非常愿意去帮助小莫兰。
可作为一名成天都在与危险打交道的杀手,收养小莫兰无论是对楚铭寒,还是对小莫兰而言,都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啊……”马蒂尔德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作为话题的中心,小莫兰却是满脸茫然,只一个劲地眨巴着大眼睛,因为他完全不明白楚铭寒和他的马蒂尔德爷爷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屋子里又待了片刻,楚铭寒便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楚铭寒除了留给小莫兰一些钱以外,还留下了一份基础的修炼心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楚铭寒觉得如果小莫兰有成为古武者的天赋的话,那么他也许能凭借着这份修炼心法改变自己的人生。
狂风呼啸而过,吹飞了屋顶的瓦片,吹倒了脆弱土墙,暴雨之下,整座贫民窟成为了一片泽国,所有的人们都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并向上帝祈祷这一切能够尽快过去。
与此同时,马萨特兰市中心一座豪华别墅内奢靡的情景,却是与贫民窟中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完全截然相反。
镶钻的水晶吊灯下,一名金发碧眼面容妖媚只穿了身镂空内衣的艳丽女郎,赤脚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疯狂地律动着她那前凸后翘的丰腻身躯。
靠坐在长桌后,古兹曼色眯眯地欣赏着女郎的艳舞。
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古兹曼一仰脖将杯中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后,方才稍稍缓解了他体内狂躁的欲望。
随后,古兹曼用叉子叉起餐盘中一块油汁四溢的牛肉,塞进了嘴里。
可刚咀嚼了两下,古兹曼便呸的一声,将牛肉又从嘴里吐了出来。
“妈的,这牛肉硬的像坨屎一样!埃德加多,今天厨房是谁烧的菜。”古兹曼眉毛一竖,啪的将叉子拍在了桌上。
“老板,是菲利波厨师。”一直侍立在身后的埃德加多见古兹曼一脸怒容,连忙恭敬地一躬身回答。
“把他给我揍一顿,然后告诉他以后不用来了。”古兹曼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目光阴冷地道。
“是!”埃德加多点点头,随后小心地问:“老板,那要不要让厨房重新做点别的。”
“随你的便!”古兹曼不耐烦的朝埃德加多挥了挥手。
埃德加多对自家这个老板很了解,知道古兹曼说随便,就是认可了的意思,于是埃德加多立刻亲自赶去厨房盯着,免得再出什么岔子,否则到时候厨房里的厨师就不是被暴揍一顿赶走这么简单了。
“嘘!”伴随古兹曼口中一声清脆的口哨,很快一头体型健硕,通体金黄的的萨路基猎犬便一溜小跑来到了古兹曼身旁。
“辛巴!怎么看你小子又长壮了一圈。”古兹曼上下审视了趴在他脚边被他叫做辛巴的猎犬一眼,脸上原本的怒意瞬间被笑容所取代。
“汪汪!”辛巴像是听懂了古兹曼的话一样,摇晃着尾巴冲他叫喊了两声,这让古兹曼不禁更为的高兴。
摸了摸心爱猎犬头上的狗毛,古兹曼将方才那盘被他嫌弃的牛肉放在了辛巴身前的地上。
作为一条狗,辛巴对于食物可不像古兹曼这么挑剔,脑袋向下一递,便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老板!”
就在古兹曼快意地看着心爱猎犬吃得哈喇子流了一地的时候,埃德加多回到了他身旁。
但让古兹曼有些意外的是,在埃德加多的身后,他并没有看到托着餐盘的仆人。
“什么事?”古兹曼问。
“老板,拉蒙和方特斯来了。”埃德加多凑近道。
“哦!”古兹曼闻言,目中掠过一道精光,随即眯起了眼睛道:“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也这么快收到风声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古兹曼对埃德加多吩咐道:“把他们带到会客室去,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
“是,老板!”埃德加多欠了欠身,随即再次转身离开。
用手抚摸着下巴,古兹曼的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中,两只眼珠不停地转动,似是正激烈思索着什么。
半晌,古兹曼霍的从椅子上站起,而他这一毫无征兆的举动,令吃得正欢的辛巴不禁吓了一跳,抬起脑袋迷惑地看向他的主人。
这次古兹曼并没有理睬他的爱犬,径自向着会客室的方向走去。
“哦,拉蒙,方特斯,我的朋友们!”一踏进会客室,古兹曼脸上就挂起了虚伪的笑容,向屋内沙发上坐着的一名光头大汉和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大声地打招呼。
“古兹曼,一个星期没见,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光头拉蒙见古兹曼推门而入,立刻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看来我是该去运动一下了!”古兹曼笑呵呵地自嘲道,似是对于拉蒙的讥嘲浑不在意,但在古兹曼的眼底却有一道阴毒的目光一闪而过。
“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在那儿废话了!”络腮胡方特斯也不耐烦地道,他并没有起身迎接古兹曼,因为方特斯最讨厌这种毫无营养的客套场面。
“好吧,既然方特斯兄弟这么着急,那我也就不多说那些废话了!”古兹曼说着,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随即问道:“两位兄弟不知道你们今天上门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啊?”
“古兹曼,你就别装了!我想你应该也听说了,政府那边雇了人要对老大下手。”方特斯斜了古兹曼一眼,对古兹曼这种明知故问的狡猾行径很是不满。
“是吗?”古兹曼淡淡一笑,随即状似不经意地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那两位兄弟知道了这个消息,是有什么想法吗?”古兹曼迈步坐到了方特斯二人对面的沙发上,试探着问。
然而古兹曼问完后,哪怕是素来神经大条的拉蒙都闭不做声,只是与身旁的方特斯一同看向古兹曼。
偌大的会客室中一片沉寂,随着三人六道目光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不由自主地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气氛。
许久过后,方才由方特斯打破了沉默,他对古兹曼说道:“古兹曼,我和拉蒙在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两位兄弟,就这么看得起我?”古兹曼闻言一笑,不置可否。
“古兹曼你就别谦虚了,我们几兄弟当中就属你最狡猾!”拉蒙摸了摸他那溜圆的光头,口没遮拦地道。
虽然拉蒙说这话是在称赞古兹曼,但听着总是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古兹曼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只是用手指缓缓地敲打着沙发的扶手。
片刻后,古兹曼目光一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兄弟们一个建议,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古兹曼的话令方特斯立时皱起了眉头,他不解地问:“难道我们不应该出手帮忙吗?”
“不不不,何必要冒这个风险呢!”古兹曼微笑着摇了摇头,“况且我相信不用我们帮忙,事情也是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