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中,舒远已经快两岁了。
在舒航农村父母的精心呵护和百般照料下,舒远身体一直很康健,人也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招人喜爱。
每次舒航回老家,看到小舒远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时,就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在自家小庭院里,满院子撒欢地奔跑,并对父母为两代人倾情付出、倾力而为充满了感激之情。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拧巴,任凭你多么费力用心,还是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随着小舒远的逐渐长大,他也越来越喜欢到小孩子多的地方去嬉戏、玩耍。
这天中午,舒远从外面回来后出现了轻微的发烧、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等症状。
“该不会是上午在外面玩耍时出了汗,没有及时换衣服而感冒了吧?”老太太忧心地自言自语。
想到此,她赶紧按照往常的经验,给舒远喂了包小儿用的感冒药。
原本以为舒远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情况会有所好转,没想到烧不但没退反而愈发严重了。
这下,老太太心里有些着急了,赶紧给舒航打了个电话“报备”:“小舒远中午开始有些发烧,吃了感冒药后,烧还是没有退下来。”
舒航想着平时舒远体质挺好的,也没有让自己操过什么太多心,便宽慰起老太太来:“妈,您不用太担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药还没有起效果吧?”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便留了个伏笔:“如果到了傍晚,小舒远还是烧不退,那你们今晚就把他接到城里去!我们两个老人晚上在家里怕出意外,也担不起这担子。”
舒航虽觉得有道理,但由于忙于手头上的工作,加之内心深处仍想象着舒远会扛得住。因此,一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工作。
晚餐时分,舒航手机响了。
一看是老太太打过来的,舒航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妈,舒远的情况怎么样了?”舒航连忙问。
“情况不好,不但烧没退,也不愿意吃晚饭,本来中午他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相当于有两餐没有吃饭了;而且他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只知道闭眼睡觉。”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很是着急与无奈。
“怎么会这么严重?那我们现在就回来把他接到城里来!”舒航这下也慌了神。
“看看农家附近有没有谁的车子停在家里,让他们先帮忙送下,我们从这头往家里赶,然后在中间汇合,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李敏在一旁连忙出主意。
“对对对!”舒航立马缓过神来。
“妈,您看看现在家里周边有没有人能帮忙送下舒远,我们在路上碰头。”舒航赶紧在电话里头告知老太太。
“我先去找找人试试,有消息了就打电话过来。”老太太说完后直接冲出了家门。
事不宜迟,舒航、李敏以及舒伟三人随即丢下手中的碗筷,立即驱车直奔农村老家。
半小时后,老太太打来电话:“我已经找到你三叔帮忙送了,刚出发不久。”
“那最好,那最好!妈,晚上光线不好,您要三叔慢些开车,安全第一!”舒航简单叮嘱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踩了一脚油门。
仿佛跟时间赛跑一般。
大约又过去了个把钟头,舒航觉得应该差不多相遇了,就提醒起老太太来。
“妈,舒远现在情况好点了没有?”舒航急切地问。
“唉,还是烧得很厉害,而且他现在又睡着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得出来,老太太还是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妈您别着急,我觉得我们应该相隔不远了。晚上不容易看清车牌,您让三叔把车灯开起双闪,我也把车开双闪,这样便于提前判断;另外,电话随时保持畅通。”舒航故作镇定地说。
果然,不多久,两辆车就在一个坡上会面了。
舒航连忙上前打开车门,在小车顶灯的映照下,舒远正在老太太怀里熟睡,脸上烧得通红。
舒航赶紧用手轻轻摸了摸舒远额头:“不好,好烫!得赶紧去看急诊!”
老太太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舒远交放到李敏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小舒远不怕,小舒远不怕!爸爸妈妈来接你去医院看病了。”随手还把舒远前额上的头发向上推了三下。
与三叔道谢后,舒航又是一脚油门,车子立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又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急驰,舒航一行五人才终于来到省儿童医院的急诊大厅。
虽说现在己是晚上十点多,但急诊大厅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丝毫不亚于白天的熙熙攘攘。
在服务台给舒远量过体温后,舒航拿到顺序牌,然后静静的在大厅里等候叫号。
好不容易挨到问诊,此时舒远早就已经被大厅里嘈杂的人语声吵醒。
医生先用小手电筒仔细瞧了瞧舒远的口腔,然后又展开他的手掌看了看,最后又察看了他的脚趾和屁股等处。经过一番诊断后,医生得出初步结论:手足口病的可能性很大,先去抽血化验一下。
于是,舒航与李敏又带着舒远去扎了个手指血,老太太则和舒伟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守侯着携带过来的物品。
拿到血液化验结果后,医生用铅笔在白细胞数量一栏上划了个圈,然后认真地说:“基本上可以确诊是手足口病了,最好进行输液治疗。”
舒航与李敏一合计,现在舒远病情比较严重,输液应该是最佳的治疗方案。
就这样,舒航又赶紧领着舒远到二楼进行输液。
一上楼,舒航这才发现输液的地方已经人满为患:等待输液的队伍已经摆开了“长蛇阵”,从打针处的护士台弯弯曲曲、折折回回地排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等待的过程中,老太太在一旁不停地嘀咕:“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手足口病呢?”
看到老太太满脸的自责,舒航连忙劝说:“手足口病非常类似于流感,小孩子在一起玩耍时,只要有病毒存在,很容易就通过消化道、呼吸道等传染上,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再加上夏季本来就是手足口病的高发季节,而且这种病又有一定的潜伏期,前期不易发现,所以有时候染上这种病毒也是不知不觉、无可奈何的事情。”
“主要是苦了我们家的小舒远了!这么小,满嘴都是泡,吃不了东西,还要遭受罪啊。”老太太仍是心疼不已。
“舒远这段时间确实不能吃盐,平常只能吃些稀饭之类的辅食。”舒航赶紧提醒。
“唉!实在是非常用心地看护,他周边也从没离开过大人,还是出现了问题。”老太太神情沮丧、情绪低落。
“妈,您也不用太过揪心和内疚了。有些事情,就算你时时捧在手心里,刻刻放在心尖上,也是难以避免的。说不定,舒远这次得了手足口病后,身体会产生一些抗体、免疫力,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呀!”舒航说起了善意的谎言。
听到这些话,老太太才不再作声。
“但我们应该注意一个问题,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舒伟与舒远有过多、过亲密的接触,毕竟手足口病传染性很强的!”李敏心思细腻,打破沉闷。
“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是要隔开些。”老太太马上附和:“你们两口子白天都要上班,这样吧,舒远呢,还是晚上我带着睡,他也习惯些;至于舒伟,没事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舒航对于老太太的安排也甚是满意。
经过长时间的挪位、等待后,舒远终于来到了护士小姐面前,但此时的他显然已经被前面小朋友的哭声和吵闹声搅得狂躁不安了。
扎针时,舒远表现出“力大无穷”。虽说前有舒航抓手固定头,后有李敏从旁协助护住脚,但仍显得力不从心。
老太太不忍上去帮忙,只得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被众人控制得无法动弹的小舒远“任人摆布”,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偏偏在这时,护士小姐嘴里还在念叨:“你们抓住、抓紧了,千万不要让他动!”
老太太心有不忍地在一旁轻声怒怼:“他还只是个孩子,扎针时怎么可能不动?”
估计是舒远眉心附近血管太细,又或是扎针时舒远动弹了一下,一针扎下去,不仅药物没有输进去,反倒立马浮肿了起来。
舒远也因此痛得嚎啕大哭。
见情况不对,护士小姐连忙说要换个地方再次扎针。
本来就无处发泄的老太太见此情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什么技术?这么小的孩子,输次液还要扎上几针!真是造孽!”硬是把护士小姐脸上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得已,只得换了旁边的护士过来。
左挑右选后,护士小姐觉得舒远左额前头上的一根血管还算比较“粗壮”,准备在此下针,但由于有些许毛发遮挡,无奈只得拿出剃须刀刮出小块地方。
这时,老太太又不高兴了,大声嚷嚷道:“什么地方不好找,偏挑那里的血管?那里原本是不长头发的,你这样子一刮,将来不就长头发了?影响我孙子以后一辈子的面部形象!”
老太太的这番话,又硬生生的把护士小姐憋得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
不过还好,这针基本顺利,总算是把药物输进去了。
护士小姐随即用胶带把输液管在舒远的头上固定住,然后对着舒航再三交待,千万不要让小孩子抓到针头或管子了,否则又得重新扎针。
舒航连忙点头。
老太太眼见针已扎好,赶紧左手抱起舒远,右手撑起挂输液瓶的铁杆,一个劲地说:“舒远乖,舒远乖!我们家的小舒远今天被扎针针咯,舒远不哭,舒远不哭!”
随后,回过头来对舒航说:“真不知道这扎针的是什么水平?一般打吊针不都是在手上扎吗?这还在头上扎起针来,而且还绑上胶带,好像头部受伤了一样,看上去就心里不舒服!”
“妈,您就少说两句吧?”舒航宽慰道:“说不定是小孩子手上血管太细,不好找;或者是怕扎到手上时被另一只手抓挠啊。”
眼见舒航帮忙说话,老太太这才没有继续叽咕,抱起舒远在过道里到处转悠。
等到舒远把所有的药液输完,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此时的舒航早就已经被折腾得直不起腰了。
“妈,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过来继续吊瓶子呢!”舒航呵欠连天地说。
“什么明天?就是今天呢,现在已经是凌晨啦!”李敏在一旁连忙提醒。
“哦,对对对,是今天,是今天!我都困得迷糊了。”舒航连连改口。
“今天不是才打完针么?再打,小孩子受得了吗?”老太太担心起来。
“没事的呢,医生已经说过要连续输液几天,我们今天下午再来就是,刚好上午回去休息下。”舒航此时满脑子只有睡觉。
“你这样子只想着睡,开车回去时千万不能睡着,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李敏不无担心。
“放心吧,想着回去就能休息了,我就两眼放光、精神顿来!”舒航满脸倦容地笑道。
当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舒航既没有漱口吃早饭,也没有脱衣服洗脚,而是倒头就睡。
此时的舒远也已被折腾了一晚,早就在老太太怀里睡着了;而老太太自己也是挨床就直打呼噜。
等舒航一觉醒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简单洗漱后,舒航给一家人做了午餐,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带着舒远去继续输液。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舒航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把老太太和舒远送去儿童医院输液,然后再赶回单位去上班。中午时分,总是匆匆在单位食堂扒上几口饭后,计算好时间,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接送两人回家。
就这样,这种紧赶慢赶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舒远的手足口病才彻底治愈。舒航也才得空稍许空闲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舒远的手足口病刚痊愈几天,舒航就接到了丈母娘打来的电话。
“舒航,你要是有空,就赶紧回来看下,你爸骑摩托车时摔了一跤,现在大家都在交警队等着处理结果!”舒航的丈母娘在电话那头心急火燎。
“好的,妈您先别着急,我向单位请个假后立马就回来!”舒航边拿起手机边从车间向办公室跑去。
请假还算顺利,经向主管领导说明情况后,很快就得到批准。
庆幸的是,舒航丈母娘家靠近城市郊区,离舒航所在单位不远而且路况还好。
一个小时后,等舒航赶到目的地时,只见整个院子里坐满了人,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事故的发生经过。
舒航无心听这些人闲聊,便径直走向丈母娘,询问起结果来:“妈,爸受伤不严重吧?”
“现在还不知道,刚被村上的一个人送去了镇上的卫生院。你回来了就好,关键时候还得有人!”丈母娘边抹眼泪边说。
“没事的,妈您别急,我这就赶到卫生院去看看!”舒航随即又驱车向镇上驶去。
在卫生院里,舒航见到了老丈人。
只见他双眼微眯、神情痛苦,见到舒航的到来也没有过多言语。
“爸,您怎么摔了一跤啊?摔伤哪里了?”舒航连忙走上前去。
“我腿很痛,估计是骨折了!”老丈人咬咬牙、慢吞吞地说。
这时,舒航才注意到老丈人右腿上鲜血直流,小腿处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膝盖处的裤子也摔破了一个大洞。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交通事故呢?”舒航心疼地望着老丈人。
“我觉得对面过来的那辆大货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会,老丈人却是强忍着疼痛斩钉截铁地说。
舒航这才回想起丈母娘开始说的那句话——大家都在等交警队的处理结果。
“待会还得去交警队了解清楚事故经过才行。”舒航在心里盘算着。
看到老丈人摔得很严重,也不愿意多说话,舒航没有再向他追问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走到医生办公室询问起治疗方案来。
“初步诊断,你爸是右小腿上的胫骨骨折。目前的治疗方案有两种:一种是在我们卫生院这里直接住院治疗,直至最后做完手术康复出院;另一种是先做简单的清洗伤口、清除坏死组织,等肿胀基本消除后,再去专科医院做手术。”医生慎重地征求家属意见。
舒航心想:“具体做手术时肯定去专科医院更有保障,毕竟腿不比其他部位,天天都要用。要是以后真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是想挽回都没办法补救了,但前期的伤口护理也是刻不容缓的。”
于是,舒航委婉地对医生说:“先在这里进行清创处理,至于后面到哪里做手术等回去与家人商量后再定。”说完,向卫生院预交了五千元费用,并办理了住院手续。
想着办理了相关手续后,老丈人这边就有了护士的陪护,也基本上有了着落,舒航心里这才稍微宽松些。
随后,舒航又推着老丈人去拍片室照了个X光。
果然,老丈人是右小腿胫骨骨折。
既然已经确定了伤情,剩下的自己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交给医院了。
于是,舒航向老丈人开口:“爸,您先在这里安心静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招呼护士就是,我去交警队一趟。”
“也好,多个人就多份力量!”老丈人这回倒是很爽快。
当舒航赶到交警队时,李敏早就已经到了。
“爸那边是什么情况?伤得严不严重?”看到舒航到来,李敏急切地询问结果。
“唉,右小腿胫骨骨折了。老人家目前其他的还好,就是情绪有些不稳。”舒航叹了口气。
“这边呢?是个什么情况?”舒航也是赶紧向李敏打听起责任划分来。
“交警刚才给回看了视频,并说是爸的全部责任。”李敏面无表情,言语中满是无奈。
“那,那辆大货车呢?爸不是说他有责任吗?”舒航焦急地反问。
“视频上显示,大货车自始至终都没有越过道路中间的那条黄线,不信你可以再去看看视频!”李敏还是先前那副面容。
果然,在完整视频中,舒航发现:老丈人事故发生地位于一道路修理地段,其中有一段约五米长的道路小半边正在修补,而且在进入该地带前,路旁明显地竖起了一个警示牌,上面清晰的写着——施工路段、谨慎行驶。可能是老丈人看到对面的货车驶过来时,觉得自己的摩托车可以先过去,于是加快速度抢过。没承想,大货车既没有让道也没有减速,两车正好在修路处相遇,或许是在这过程中大货车按了下喇叭惊吓到了他,只见他刚驶入狭窄地带后不久,就直直地撞倒在挖补得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然后就神情痛苦的瘫坐在那里,而大货车则扬长而去。
看完视频后,舒航心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从理论上来说,这大货车确实没有责任啊,而且施工方几乎也没有责任。
从交警队得到老丈人全责的肯定答复后,舒航轻轻地对李敏说:“爸这会儿情绪不稳定,他一口咬定那大货车有责任,我们暂且先不要告诉他交警队的责任判定意见,以免刺激到他。至于赔偿之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到时走意外伤害保险,应该可以获得部分赔偿。”
李敏听后非常赞同:“也好,还是你想得周到!”
等舒航与李敏两人赶回到卫生院时,丈母娘也从家里带来了简单的洗漱用品,做好住院的准备了。
“交警队的处理结果怎么样?”老丈人眼巴巴地望着舒航与李敏。看来,经过伤口清洗包扎,他的精神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交警队说还要等找到货车司机再定责任。”舒航心里一寻思,玩起了缓兵之计。
“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下您。当时,当时您经过那个修补路段时为什么要加速前进呢?”舒航不解地问。
“不先过去,难道还傻傻的等大货车过去后,尘土飞扬的在那里吃灰啊?”老丈人这会儿还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的草率行为导致了事故发生。
“您是逞了一时之快,没吃到灰,但是您现在吃了苦,受了痛啊?”舒航一时嘴快说出了实话。
老丈人气呼呼地躺在床上不再说话。
眼见情形不对,舒航赶紧找话题:“爸,交警队说了,要尽量详细了解事故经过。我看视频上您刚与货车相遇一两米时还正常,后面突然往右边一歪,就直接撞倒在地上,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原委?”
“还不是那大车按了下喇叭,声音又大又突然,把我吓到了。”老丈人又开了口。
“哦,原来是这样!”舒航假装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一切都与自己的料想一样。
“不过交警队也说了,那货车一直在他的车道内行驶,没有过线行为,所以他的责任可能不会很大,您要有心理准备喔。”舒航为降低老丈人的预期,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只要有就行,不要到时我既受了痛还花了冤枉钱!”老丈人自知理亏也没有过多纠结。
“另外,我与李敏商量过了,等您这边可以手术时,我们就转到专科医院去。”舒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听你们的,你们年轻人见多识广些!”老丈人显然是很赞同这个治疗方案。
经过几天的清洗、消炎后,伤口已经没有明显的肿胀,舒航便把老丈人转到了骨科专科医院。
一到这里,舒航才发现不但病房里全部住满了人,就连过道上都临时安住着些轻微的病人,整栋楼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伤员营”。
舒航又赶紧动用“各方资源”,帮老丈人找了个床位,并且隔天后就做了手术。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三个小时后老丈人被推回了病房。
康复的这段时间里,虽说有丈母娘一直陪护在旁,但舒航和李敏每隔一天就到医院里进行探视,并带去在家熬好的筒子骨汤、黑鱼汤等,每次回到家时总是晚上十一点以后。
半个月后,趁着周末时分,舒航为老丈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并及时用新农村合作医疗进行了结算,因此所花费用并不是很多。
出院当天,舒航和李敏又把五千元现金送到老丈人手上,并振振有词:“爸,这是交警队判罚的大货车司机的赔偿金,您请收好。”
老丈人这才满意地说:“我之前就说了吧,大货车是有责任的。你们看,交警队还是会主持公道的!”事实上,他哪里知道,这是舒航和李敏从自己兜里拿出来的钱。
不过在舒航和李敏看来,只要老丈人开心,能安安心心地养伤比什么都重要。
随后,舒航又把所有的花销马不停蹄地向保险公司申报了意外伤害赔偿。
这样一来,老丈人这次受伤,基本上就只是受了痛而没有花自己的钱,也实现了他自己最初的那个“设想”。
“爸,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时间了。这段时间里,您一定要注意做康复训练,同时注意饮食营养噢。”临行前,舒航还不忘唠叨上几句。
“放心吧,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老丈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以后走路也好,骑车也罢,千万别再抢那片刻时间,安全第一、健康第一!周末我们再回来看您。”李敏也在一旁苦口婆心。
“知道,知道!吃了这回亏,心里就长了个疤啦。”老丈人开起玩笑来。
见老丈人的心情不错,事情也处理得比较圆满,舒航和李敏这才安心的回到城里。
现在农村的生活可不比以前,大伙不仅手头上富足了,而且也爱起了热闹来,遇上家里小孩金榜题名,或是老人家生日喜庆什么的,总喜欢摆上几桌,亲戚朋友、邻里之间都过来欢聚一堂、庆贺庆贺。
这周未,舒航和李敏回老家时就刚好碰上了隔壁家办寿宴。
随着道贺人员的陆续到来,宴席场地上空隔三差五就是烟花冲天、鞭炮齐鸣,一片喜气洋洋、好不热闹的场景。
作为邻居的舒航家,自然是少不了凑这份热闹的。
只见舒老太太早早地就在邻居家的晒谷坪里坐下,边吃零食边眉飞色舞地与大伙们聊天;舒老爷子则在酒席现场中进进出出、帮忙打杂。
最开心的莫过于舒远,别看他人小,可是非常灵活,像条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出于礼貌,舒航也在邻居家附近待了片刻功夫,算是凑了个“人气”。
看到舒航从城里回来了,舒远兴高采烈地就朝舒航跑了过来,手里还抓了大把黄黄的东西。
一开始没看清,舒航还以为他手里抓着的是花生,所以也没有在意,后来等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花生啊?分明是别人丢弃的烟头。
见此情况,舒航立马把舒远抱住,要求他立刻把烟头扔掉。
小家伙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新鲜玩意儿就要被夺走,赶紧全力反抗,所以不管舒航如何解释和劝告,舒远就是不肯松手。
无奈,只得霸王硬上弓!舒航开始去强行打开舒远的手掌。
结果可想而知,烟头撒了一地,舒远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这时,舒航的三叔刚好路过,见到满地的烟头,漫不经心地说:“小舒远最喜欢捡地上的烟头玩耍,是要改改他的习惯,我上次还见到他学大人一样吸食过一口呢!”
“什么?这么小就开始学抽烟?”舒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扬起手就朝舒远脸上扇了一巴掌,怒气冲冲道:“我都不抽烟,你这屁点大的小孩就抽起烟来了,真是不像话!”
或许是被舒航的架势吓住了,又或许是刚才那一巴掌打得不轻,舒远顿时赖坐在地上不起来,而且哇哇大哭。
听到舒远哭声的舒老太太立马赶了过来,伸手挡住了舒航正在继续下劈的手掌。
这时,舒老爷子也从邻居家厨房跑了出来,一个劲地问:“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家小舒远怎么在哭?”
看看满脸怒气的舒航,再看看撒落地上的烟头。老爷子似乎明白了一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孩子还小,打他干什么?”
舒远则在一旁连哭带喊地使劲叫道:“爷爷,爷爷!”很明显,他已经会察言观色了。
“打他干什么?这么小就学抽烟,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那还不得上天啊?”舒航据理力争。
“他现在才两岁,打了不就打了,你以为他还记得住吗?”老太太也在一旁帮忙说话。
“就是要从这么小开始教育,等以后长大了就很难再纠正过来了!”舒航越说越气愤,说完又准备动手打人。
说时迟,那时快。
舒老爷子这时倒是行动敏捷,撒开双手抱起舒远猴子似的一溜烟就消失在人群中,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舒航扬起的手臂,只得无奈地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舒老太太离开时,满脸不悦地扔下了一句话:“刚回来没杯茶的功夫,不跟小孩子亲热亲热也就算了,还见面就打,有这样跟小孩子相处的吗?”
此话一出,舒航一怔,顿觉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从邻居家回来后,舒航向李敏讲起了自己所见和所听的一切。
李敏一听,生气地说:“那怎么能这样呢?小孩子犯了错就应该惩罚,怎么还一个劲地护着呢?这样只会越来越纵容他的呀。”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关键是我爸妈他们意识不到这点啊。”舒航叹了口气:“哎,隔代带人就是这样,凡事依着他、顺着他、护着他,最后把小孩的性格养成处处以自我为中心,不仅倔强而且自私!”
“以前在网上总是看到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这些内容,里面的老人在小孩的教育上是如何的无可奈何;而小孩子的性格、习惯又是如何的乖张跋扈,不仅抽烟打牌,甚至还对老人拳脚相加、恶语相向。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新闻,距离我们也很遥远。今天看来,这些个前车之鉴正在我们身边悄然萌动,我们不得不引起警醒,认真考虑应对之策啊!”李敏面露难色。
舒航接过话语:“可不是嘛!老人家不管是在体力上还是在精神上,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小孩的节奏。没看到他干错事,就以为他没有养成坏习惯;就算是发现了,也总以为是偶一为之,或是被人带坏的,不愿意从小孩自身找原因或是严厉制止。这些,都使得小孩子越来越无所顾忌,行为也越来越出格。”
“所以说,把小孩子长时间让老人带,自己不闻不问是不行的。特别是等小孩子两岁以后,这时候的他们自己已经可以逐渐感知这个世界了。”李敏继续分析。
“不过像我们还稍微好点,每隔一段时间就回趟家,还可以及时发现和纠正他们的不良习性。”李敏话锋一转,显现出慈母心肠。
“但我总觉得今天舒远抽烟的事情,是个不好的苗头!”舒航回想起当天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那你有什么想法?”李敏反问道。
“我想,等来年开学时就把舒远带到城里去上幼儿园,让他留在我们身边:一方面可以纠正他的一些陋习;另一方面可以让他多点运动、多长点个头。你没看到,爸妈在家总是动不动的就把舒远抱在手里么?”舒航这会儿神情很坚定。
“但这其中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有两个娃要带,而且其中一个还习惯非常不好。同时,不管你父母还是我爸妈,他们都在农村里待惯了,一到城里来就水土不服,所以到时我们俩人就有得受、有得熬呐。”李敏吐了吐舌头。
“我觉得与让小孩子养成良好的习惯相比,我们多吃点苦、多受点累是值得的!”舒航还是态度坚决。
“我这关没问题,关键是你要做通你爸妈的工作。”李敏也赞同起舒航的想法。
舒航心里明白,那才是道真正的“娘子关”。
午饭过后,舒航试着与老太太聊起了从两岁半开始把舒远带到城里上幼儿园的想法。
“去那么早干嘛?小舒远还那么小,就让他关学堂、学知识,多难为他呀。正常情况下,小孩子上幼儿园不都是三岁么,让他在老家多玩半年也不迟啊;再说了,你们也可以稍微轻松半年呀。”老太太一开始不同意。
“妈,您不知道,城里幼儿园的小小班都是以游戏玩乐为主,只学习一些日常知识,养成一些生活习惯,基本上不涉及理论知识的学习呢,所以对舒远而言,只是换了个环境,继续无忧无虑的成长而已。”舒航把城里幼儿园的基本情况作了简要介绍。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他在农村多待半年?农村不仅空气好,吃得也好,都是绿色无污染的天然食品。你看我们吃的蔬菜既没有化肥也没有农药,吃的鸡蛋都是正宗的土鸡蛋。哪像城里什么都是人工加工出来的,那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小孩子长身体更是不利。”老太太还是在做挽留。
“说到吃这块,农村自己种的肯定是非常健康的,但是城里的很多食品,特别是大超市里的都是经过了检验检疫的呢,质量也还是有保障的。”舒航连忙解释。
“到城里去的主要目的是想让舒远早点习惯城里的生活,养成一些该养成的习惯。比如说,幼儿园里吃饭问题上,老师是从来不会喂的;还有幼儿园里也是会上课的,安安静静的坐上几十分钟,对培养小孩子的专注力、自控力也是很有帮助的哩!”舒航怕伤害到老太太的情绪,所以有些话语只是点到为止,而没有说破。
“再说,现在城里很多两三岁的小孩子就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特长,虽然我们不一定也需要去赶这种‘时髦’,但早些让舒远养成良好的习惯,肯定是对他今后更好更快地适应未来的学习和生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您总不希望舒远一开始就比同龄人输在起跑线上吧?”舒航脑瓜子一转,采取了激将法策略。
“这个自然是希望小舒远以后身体棒、学习棒,各方面都很优秀。”老太太不假思索地回答。
“习惯的养成、兴趣的培养,都需要一个过程,而不是一朝一夕、轻轻松松的事情!”舒航步步为营。
“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道理。”老太太立场有些松动。
“那您觉得我们下个学期就让舒远去幼儿园里试读的想法怎么样?”舒航趁热打铁。
“小舒远比别的小朋友少上了半学期的课,他能跟得上班吗?”老太太没有直接回答舒航的提问,而是说出了自己的又一个担心。
“这个您放心,舒远只是去试读半学期,主要为将来的正式上幼儿园做准备呢!”舒航又把给舒远的定位复述了一遍。
老太太听后不再说话。
“这么说,您是同意我们的想法啦?”舒航主动打破僵局。
“你们是小舒远的家长,当然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咯。”老太太已经转过了弯、不再坚持。
“不过,不要对小孩子操之过急,舒远某些习惯的纠正要慢慢来,不要那么情绪激动,更不要动不动就随手打人!”老太太还是不忘多嘱咐两句。
“您放心,在教育舒远这块,我以后会注意方式方法的。”舒航觉得老太太已经做出了巨大让步,于是也借坡下驴。
“当然,如果舒远回到城里去后,我和你爸俩老人在家里无聊或是不习惯时,就与他视频聊天好了。”老太太想得倒是挺远。
“嗯,这个好说。舒远毕竟是您二老一手带大的,突然不在身边,肯定会有不习惯!我和李敏会随时让舒远给您和爸通电话的。当然,舒伟虽然学习任务重些,但休闲时分也是可以陪您老二人聊天解闷的哟!”舒航深有感触、满口应承。
“要得,要得!”老太太脸上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