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西方政府挑起的经贸摩擦影响，舒航所在单位的外贸业务萎缩相当厉害，这对于一个主要倚重于国外出口的单位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灾难。
面对主营业务的断崖式下滑，要想在萧瑟肃杀的环境中存活下去，必须降低各种成本与费用。毫无疑问，裁撤员工是首选之举，也是见效最快之举。
果然，单位经理办公会议已经研究讨论了准备近期开始实施的精简人员工作方案，目标对象主要为辅助岗位上的管理人员，当然，也会对被裁撤人员按照《劳动法》的相关规定给予一定的补偿。作为中层核心管理人员，舒航自然是早就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要不就借这股裁员之风，主动提出请辞吧？”舒航暗想。
想到这，舒航拨通了李敏的电话。
“老婆大人，向你说明个事情。现在经济大环境不行，单位也准备裁员，所以，所以我打算近期提出辞呈。”舒航首先挑破话题。
“啊？为什么呀？”电话那头的李敏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惊叫起来。
“主要是自我感觉不好，觉得在这里干得特别闹心、揪心！”舒航说得有些含糊。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一时难以适应？还是遇到了特别棘手的问题？你们单位不是刚把你提为部门经理么？怎么，怎么我们回家没几天，你就要辞职呢？”李敏还是无法理解。
“一言难尽呐！正是由于单位的信任和现实的因素，才使得我更加坚定地想离职！”舒航这会语气坚决。
“如果仅仅只是工作上的问题，我觉得你可以从长计议，说不定过了这个难熬的‘磨合期’就好了。另外，我想提醒你的是，即使你最后真的离职了，自己主动离职和被单位解雇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主要是有无赔偿金的差别！”李敏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不用再劝我了！老实说，你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久，可以说，提出辞职不是个冲动的选择，而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至于赔偿金，我想如果不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请辞，单位是不会解雇我的，那样一来，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了吗？再说了，这么些年来，不管是经济待遇上，还是职场培养上，单位都待我不薄，所以有无赔偿我真的没有看那么重。”舒航说起自身单位，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额，……那好吧，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下次回来后，我能深入倾听你离职的真正原因。”李敏很是尊重舒航的决定。
“这个没问题！谢谢老婆大人的理解与支持！”舒航满口应承。
与李敏通气后，舒航开始思考起离职的具体细节来。
“作为一名在单位奋斗了十余年的老同志，为了不让单位在人员管理层级上出现真空，还是先提交一份正式的辞职报告上去吧。毕竟按正常程序，单位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告知用人单位。”舒航暗自思量。
回到家，舒航仔细认真梳理起十五年来的工作经历，绞尽脑汁、搜肠刮肚般的写好了一份辞职申请书。
辞职申请书
尊敬的单位领导：
您好！
首先，非常感谢单位十五年来对我工作和生活上的精心培养和悉心照顾。
十五年前，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这里开启了我人生中的一段全新征途。很快，这里团结友爱的同事关系、活泼向上的工作氛围，让我迅速转换角色，快速融入了这个大集体、大家庭。之后，在各位领导及同事的关心和关怀下，我不断成长和成熟，从最初的技术员，到技术部副部长，再到综合部副部长，直至现在的品管部部长，实现了从一名新兵到老手的蜕变。同时，我也见证了单位由小变大、由弱变强。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潮澎湃、内心暖暖、感遇贵人。
然而今天，我不得不向各位领导遗憾的提出辞职申请，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的现实压力。
一是妻子工作变动。妻子由于支教原因更换了上班单位，每天花费在上下班路上的时间较之以前明显延长。这样一来，不仅没有能力照顾家庭，而且因为日久人疲导致家庭关系紧张。稳定的家庭环境是我能安心工作的坚强后盾，这也是我申请辞职的主要原因。
二是两个小孩需要照顾。一年多前，家里生了二宝。现在两个孩子分别面临上学、照看等方面的问题，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孩子越来越调皮，妻子又帮不上太多的忙，让我身心俱疲、压力山大。
三是老人身体不好。近段时间，老母亲的风湿病、心脏病时有反复，发病频率也越来越高。我不企盼父母能长命百岁，但是如果因距离太远、救治不及时等原因而出现意外，我将愧疚一辈子。我想，如果能换到离家不远的周边工作，这种风险将会降低很多。
正是由于这三个绕不过、避不开的现实问题，才使我不得不向让我茁壮成长了十五年的单位提出辞呈。我相信组织能一如既往地考虑、体谅我的具体困难，批准我的申请。
当然，辞职后，我定会尽全力把单位的良好形象、业内口碑带到新单位，如有可能，希望能在两家单位的业务合作中起到牵线搭桥的微末作用。
最后，再一次感谢各位领导的鼎力支持，顺祝健康！
品管部
舒航
接下来的几天里，舒航除了耐心细致做好本职工作外，还特意对部门内的工作进行梳理、汇总，为将来的工作交接做着准备。
九月份上班的第一天，舒航就把自己的辞职申请书递交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单位副总经理杨勇。
第二天，马华跑过来对舒航说：“头儿，公司杨勇副总经理请你过去一趟。”
“好的，谢谢，我这就过去！”舒航抬起头礼貌地回应道。
马华一脸不习惯：“头儿，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客气啦？”
舒航笑而不语。
“难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舒航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副总经理办公室。
“咚咚咚！”舒航礼貌性地敲了敲虚掩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杨总好，您找我有事？”舒航推门而入。
“哦，是你啊，舒航！来来来，请坐！”杨勇热情地招呼起来。
“最近工作上或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杨勇首先嘘寒问暖。
“还好，一切都还正常！”舒航心里一紧，自己刚才的猜想应验了。
“你的辞职申请书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今天想和你好好聊聊这事。”杨勇直奔主题。
“那杨总您的意见呢？”舒航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你为什么会想到离职？是待遇方面的问题？还是压力方面的问题？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问题？”杨勇不仅没有直接回答舒航的提问，反而一连串的抛出几个问题。
“呃，单位目前的发展面临不小的困境，我想出去找家前途更好更明朗的单位！”舒航灵机一动，来了个“自污”。
“攀高枝？你别蒙我了，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我信，但用在你舒部长身上，我不信！因为你舒航同志根本就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看菜吃饭之人！”杨勇读懂了舒航的用意，立马戳破。
“抱歉，我真的没有诓领导的意思。就我个人而言，我从内心深处也是非常赞同与支持公司目前准备采取的裁员求生之法。虽然有不得已的成分，但毕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自己在工作上也没干出什么业绩，忝列中层干部之列，感觉内心有愧！何况，我曾深受单位的培养，关键时候得拿出点气度，给大家带个榜样嘛。”舒航舔了舔嘴皮。
“断臂求生确属无奈之举！你刚说的那番话，就足见你对公司的一腔热情与忠诚，也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可以与单位共进退的人。至于你说的工作业绩，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也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你肯定不在拟裁退人员名单之列！”杨勇立即纠偏。
“当然了，你说的带头辞职这件事，在整个单位范围内可能会有些影响，但应该触动不会很大。跟你说白了吧，有些人除非真刀真枪的解聘，实打实的赔偿才会走人；而有些人说不定已经择木而栖，只是未见明面而已。”杨勇眼光炯炯有神。
“还是领导目光如炬！那我的辞职申请单位会同意吗？”舒航轻轻地问。
“哎，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单位肯定会同意。只是我觉得，你是单位目前中层干部中为数不多的有想法、会办事的人员，你的离职对公司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大损失！”杨勇语重心长，还在极力挽留。
“谢谢领导夸奖，感谢您的信任！不过，这次我是真的想离职！”舒航眼神坚毅。
“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你的态度我已经非常清楚了。下一个话题，我觉得你在辞职申请上所说的理由都不是理由，都能克服，能告诉我你离职的真实想法吗？”杨勇眼中流露出真挚的神情。
舒航心里也明白，这位杨勇虽然实际上和名义上都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但私底下更像是一位生活上的兄长、职场上的导师。
十五年前，正是在杨勇当综合部部长时，直接把自己从人才市场招聘进来。之后，一路成长、在多个部门得到历练，每次都有杨勇的大力栽培与提携，因此在舒航心里，杨勇早就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上司、好领导。
“杨总，还是您最懂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辞职申请书上的理由都是面上的理由，其实我个人内心真的是有想法的。”舒航摸了摸后脑勺。
“看得出来，愿闻其详！”杨勇目不转睛地盯着舒航。
“首先，我不喜欢单位目前的这种工作作风。”舒航停顿了一下：“说实话，以前在做部门副手时，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自从当了品管部部长后这种味道越来越浓。很多部门经理都习惯做甩手掌柜，应承工作时满口答应，督查工作时却满口跑车、当不得真！”
“您也知道我们品管部看似实权在握、一言九鼎，说质量合格就合格，说不能发货就不能发货，但实际上是个‘不管部’，大家生产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不管的质量问题全部要我们管，大家的心思很明显，反正最后还有一个品管部在兜底，要打板子也是品管部先被打；又是一个‘求人部’，有时对于稍有瑕疵或需稍微返工的产品，销售部这边催着要发货，而生产这边又说安排不出人手，质量方面又不能放松要求，怎么办？更有甚者，销售部的业务员火急火燎地顺着生产这条线向下找寻问题的症结，最后发现是品管部在其中‘作梗’——质量不合格，暂不能发货。于是乎，业务员对着品管部的人员，不管是干事的，还是管事的，直接颐指气使或者是一顿咆哮。还是部里的这些兄弟姐妹给力，就算受了气、觉得窝囊，但还是把工作摆在第一位，向我求援。但我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还不是只能找技术部的一些技术员帮忙应急救火。所以呀，原本工作上一件很普通正常的事情顺理成章地就变成了请别人帮忙代劳，下次还得还欠下的人情债。而且，这样的事情两三次还可以，多了，别人也会厌烦的。”舒航一激动，直接倒起了工作中的苦水。
杨勇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你很负责、很务实。”
“个人认为，这种积弊由来已久，不仅有单位体制机制的原因，更有单位制度建设缺失的问题！”舒航说得很直白，毫无遮掩。
“你看问题确实看得很透，单位一直存在人浮于事的情况，特别是在现在市场形势不好时就更加明显，大家都在各打算盘、各寻出路，哪还有完整的心思上班。”杨勇大加赞赏。
“接着说！”杨勇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
“其次，我不喜欢目前的这种生活方式。每天上班时间，大家不是在讨论晚上到哪里吃饭，就是闲谈昨晚上打牌的战况，或是谁谁谁又从哪里弄来了野味，或是谁谁谁家又有了可以请客吃饭的理由。总之，就是工作时间里各种生活八卦不消停，而生活时间里又借着沟通工作的名头在买醉熬夜。尤其是在聚餐的过程中大家还反复敬酒、劝酒，甚至是斗酒，我现在真的是喝坏了肠肚，喝坏了胃，喝得每天晚上回去老婆背靠背。”舒航一时兴起又说起了酒桌上的段子。
“哦，对不起，杨总，我失态了！”舒航收了收嘴：“不过这也是实情，既把工资喝没了，也把身体熬垮了。”
杨勇满脸凝重：“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我本人就很不喜欢这种氛围，表面上看单位的人情味很重，但实际上是把生活和工作混在了一起。”
“杨总您这话真是戳到了点子上！”舒航顺势拍了下领导的马屁。
杨勇不为所动，话锋一转：“感谢你直言相告，不知你手头上的工作是如何安排的呢？”
“我这不是先跟领导通个气嘛。眼下，我正在梳理、打包品管部的一些工作流程、制度汇编等，具体离职可能还会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舒航耸了耸肩。
“那就好，那就好！”杨勇紧张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微笑。
“不过，我还想听听你对品管部部长继任人选的意见。”杨勇双眼一抬，深邃地望向舒航。
“我觉得现在的品管部副部长马华是个不错的候选对象，聪明能干、原则性强，再加上这些年的锻炼可以担当部长一职。”舒航认真地分析。
“另外，生产与技术这条线上的现任部门经理，应该都可以胜任此职。”舒航继续补充。
“那你认为谁最合适呢？”杨勇显然不满意前面的答案。
舒航思忖片刻：“俗话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我觉得马华更合适，原因是该小伙子年轻，有魄力、有干劲，更重要的是单位需要培养新鲜血液，来扰动这整池春水。”
杨勇微微一笑，认可地点了点头：“说个题外话，你觉得单位应当如何改变这种中层核心管理人员慵懒散的问题？”
“这可不是我的工作职责范围！”舒航打起了太极。
“说说你的看法嘛，就当是我们俩在这聊天好了！”杨勇言语轻松。
“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正如我前面所说，单位需要一些新元素、新气象去触动一些旧面貌、老风气；另外，建章立制。先把制度建立起来，然后再把规矩严起来，严格按规章办事，用制度管人。我个人觉得，对中层骨干实行岗位轮岗和按期绩效考核应该会有所作用。”舒航和盘托出。
“说得很有道理！看来你在管理岗位上锻炼了几年后，管理思维和理念上都有不少进步啊。”杨勇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更舍不得你走啦。”
“管理，管理！不管怎么会有理呢？”舒航半开起了玩笑。
杨勇却没有笑，缓慢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风景，然后回过头满是期待地做着最后挽留：“舒航，辞职的事情能否还有商量的余地？或者说以后再谈？”
“杨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正如任何事情都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很幸运能在您手下干事并得到成长，我觉得这是我的福分。”舒航深情地说。
杨勇沉思了好一会，抬起头：“看样子你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样，虽然你是自己主动申请离职，按规定单位可以不给补偿，但你不一样，单位随时欢迎你回来。为表诚意，也是对你这么多年工作的肯定，我到时建议单位按正常的补偿标准给你发放一次性补偿金。”
舒航满怀感激地望了望杨勇，然后起身鞠了一躬，默默地走出了副总经理办公室。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舒航准备离职的消息很快就在“相逢一笑泯口酒”的微信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留言表示不解与不舍。
舒航却没有过多的意思表示，只是礼貌性的客套下。因为他明白：自己之前已经“背着”众人在领导面前“参了”大家一本，而现在和大家说明缘由的机会也还不成熟。
这天周五下午，旷鑫电话私聊舒航。
“兄弟，晚上有空吗？根据‘路边社’消息，听说你准备离职，兄弟们想一起聚聚！”“秘书长”旷鑫首先发出邀请。
“嗬？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都是哪些人？”舒航担心场面太大，难喝酒，便试探性地问。
“放心，放心！”旷鑫轻声道：“这个节骨眼上，还不就是平常那几个贴心贴肺的老弟兄。”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兄弟们记挂，我到时跟老婆请个假。”舒航微笑着满口应承。
开席前，“教授”鲁飞代表众兄弟向舒航送去一款时尚男包。
舒航连忙起身表示感谢：“让兄弟们破费了，大家搞得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知所措啦，谢谢各兄弟的抬爱！”
说罢，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
“惭愧得很的是，我没想到今天的聚会会是这般隆重，所以我今天来真的是没做任何准备，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唯一带了的东东就是个干瘪瘪的肚子！”舒航自我调侃。
众人连忙回应：“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套！”
鲁飞这时挤了两下眉，冲着舒航神秘地说道：“包里还有东西，打开看看！”
舒航轻轻拉开拉链，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水杯。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包里放一杯子，众兄弟的心意是我们兄弟感情包好一辈子！”舒航心领神会、朗声说道。
众人一起欢呼、鼓掌。
此时，“大炮筒子”旷鑫早就已经在众人面前斟了满满一杯酒。
看这阵势，舒航知道今晚大口喝酒是免不了了的。
于是，站起身，端起酒杯：“众位兄弟，喝酒前我想提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纷纷表态：“今晚你舒部长是主角，一切听你号令行事！”
舒航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那我就不揣冒昧了！兄弟们的这份深情厚意，我将永远铭于五内、感恩一生！往后长长的路，我们慢慢地走；而今天浓浓的酒，我们细细地品，可否？”
众人纷纷鼓掌通过。
得到授权后，舒航浅浅地抿了一小口，然后轻轻放下。
旷鑫虽然悉听照办，但嘴上仍有话说：“舒部长，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呢？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舒航笑道：“有吗？我觉得我还是原来的模样和性情呀。如果说真有变化的话，可能也是这种离别气氛带来的一丝伤感吧？”
魏丰插进话：“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舒部长以后可要记得我们兄弟们是在一个战壕里并肩战斗过的哟！”
舒航赶紧双手合十：“这是自然，不敢忘、不能忘、不会忘！”
鲁飞也过来凑热闹，对着舒航道：“舒部长，苟富贵、勿相忘呀！”
“策鸟先生”刘斌在旁一听，故意找茬：“什么狗富贵啊，舒部长又不是属狗的？”
鲁飞连忙解释：“没文化，真可怕！这里的‘苟’是‘假如’的意思。”
“那假如是狗也不行啊，这还是在骂人呢！”刘斌故意偷换概念。
“圆月弯刀”秦勇亮一看，满脸不屑地参与进来：“你们别在那里玩文字游戏好不好？一会儿‘苟是假如’，一会儿又‘假如是狗’。还是听舒部长说几句吧？”
“纯粹的一群文人骚客，纯粹得没有一点灰星！”舒航一板一眼、总结陈词。
众人一阵哄笑。
舒航收起笑容，不解地说道：“各位兄弟的盛情、真情让我没齿难忘。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肯定，我出去后的下家单位肯定会比这里好呢？”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单位目前的境况，可能很多人会选择‘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我觉得，‘方便面’这个词更为贴切，以前是‘好泡’，毕竟大家在里面工作了这么多年，或者说浸泡了多年，好混日子；现在是‘加量不加价’，你们想过没有？裁员后，每个人的平均工作量肯定会加大，而工资却不见得会上涨哟！”刘斌分析得头头是道。
魏丰、秦勇亮纷纷起哄：“你这天天跟着教授学，还真是不一样，学有所获呀！”
“教授”鲁飞连忙顶回去：“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呢！”
而旷鑫却还揪着舒航开始的问题不放：“在这里，业务熟、人员熟，兄弟们也很投缘，不比这里待遇好，那出去干嘛？再说了，单位今年的外贸业务大幅受挫，你没瞧见大部分业务员天天待在办公室里坐‘冷板凳’么？这不是明摆着年底没什么绩效可发哪？”
舒航呵呵一笑：“你就这么看重待遇和年终绩效？难怪你旷部长单名一个鑫字，那可是三金叠加，要富得流油的哟！”
刘斌眨巴眨巴眼睛，故意放烟雾弹：“舒部长，你没瞧见人家旷部长就连姓氏也是那样的讲究、有深意么？姓旷——呐，说明人家家里有矿嘛！我可是听说他家有一大矿、两小矿，再联想起那个闪亮闪亮的‘鑫’字，不难得出结论——他家里的三矿是名副其实的‘仨金矿’呢！”
“难怪道上的朋友送你‘策鸟先生’的名号，什么时候都能把人给策晕！你看你，说着说着就把我家里的两个小屁股给牵扯进来啦！”旷鑫倒是听得真切，一点也不迷糊。
听闻详解，众人一阵哄笑。
“哎！可惜我外婆不在了。”舒航煞有介事地突然冒出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为什么？”大家齐刷刷问。
“外婆在的话，可以在找工作前先去趟外婆家。到过外——婆家，也就更容易找到外面的婆家呀！那样，工作不就有着落了么？”舒航咯咯笑道。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说句真心话，”舒航收住笑容：“我现在真的还没找好下家，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会去认真寻找婆家，把自己尽快‘嫁’出去。至于离职的原因是什么，先卖个小关子，容我下次回请兄弟们时再深聊。”
接着舒航话锋一转：“刚才各位兄弟都说勿相忘什么的，回想起咱们在一起的过往、朝夕，确实有很多点点滴滴立即浮现在脑海中。我建议大家在品酒时，都回忆一下或说一句兄弟们在一起的活动场景。”
鲁飞一看气氛好，兴致勃勃道：“我提议增加游戏难度，一是在舒部长刚才说的‘活动’二字前加上‘棋牌’两字，要知道，牌和酒一样，是我们这个圈中文化的精髓；二是回忆活动时必须出现人员数字，切不可谎报军情、肆意捏造！不知众兄弟是否同意？”
“可以，可以！”大家一致表态。
鲁飞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先开个头，权当抛砖引玉吧？记得舒部长和我二人玩王八扑克牌，抽王八、藏王八，最后都说耍赖的是王八！”
“有趣，有趣！”舒航笑脸迎迎。
“圆月弯刀”秦勇亮好奇地问：“嘿呦，没想到，我们舒大部长还好这口呀？那可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呢！”
舒航笑脸一转：“谁叫你们当时都去‘砌长城’了，留下鲁总和我晾在一边，干晒着。不过，我们这种抽王八牌的游戏也是加了码的哟！”
旷鑫一边拍手称赞一边眉飞色舞：“记得舒部长、刘部长还有我三人玩斗地主扑克牌，斗地主、地主斗，最后斗得地主忘了谁是地主。”
刘斌咧着嘴在一旁拍手鼓掌：“记得，记得！确有其事。”
魏丰一听，立刻来了灵感，随口说道：“记得舒部长我们四人玩麻将，摸麻将、打麻将，最后打到东边光亮亮。”
舒航不好意思地笑道：“对，对！那可是我第一次陪兄弟们打牌熬通宵呢。”
“第一次？估计他们给了你不少见面礼吧？怎么没看到舒部长第二天发红包表示表示呢？”旷鑫故意调侃。
“还说发红包，那天晚上被几只‘饿狼’分食得口袋布粘布，身无分文地灰溜溜回去了。”舒航坏笑道。
魏丰立即指着秦勇亮，损损道：“这个人是主谋，刀子快、下手狠！”
秦勇亮赶紧反驳：“怎么能怪我呢？还不是你魏部长水平高，又坐在舒部长上手，不仅控制着全场局势，而且把舒部长也看得死死的！”
旷鑫趁乱打劫：“现在是狗咬狗，满嘴毛咯！”
“哈哈，都是帮凶，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舒航哈哈大笑。
“还是听听刘部长的高论吧？”鲁飞提议。
刘斌眼珠子一转，话从口出：“记得舒部长我们五人玩干瞪眼扑克牌，干瞪眼、瞪干眼，最后变成大眼瞪小眼。”
舒航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笑道：“怎么矛头还是我？含有人身攻击哦，我不过就是戴了副眼镜，眼睛比你们小点呗！”
众人捧腹大笑。
秦勇亮也不示弱，略一沉思，吟道：“记得舒部长我们六人玩扑克斗牛，斗公牛、公牛斗，最后不见牛吃草，只知人在吵。”
魏丰一听，有话说：“呃，我怎么不知道‘麻将神兽’变身‘斗牛达人’的故事呢？”
秦勇亮以为魏丰怀疑自己说谎，连忙解释：“我们魏老哥知道的兄弟们的故事，恐怕只有牌和酒的故事咯！”
“这不还是没有离开牌和酒这个大本营吗？”魏丰反问道。
舒航喝下一口茶，拍手大笑：“哈哈，秦部长的描述形象至极、精彩至极，这就是兄弟们酒后打牌的真实写照！”
大家纷纷回过头对舒航说：“舒部长，别老夸别人了，你自己还没有说呢，该你了哦。”
舒航收住笑容，双眉紧锁：“你们已经从二说到了六，好说的都被你们说了，最后把骨头留给了我。”
“如今社会，可是骨头比肉贵哩！”旷鑫立刻回应。
“就是，骨头的营养可是比肉丰富！”魏丰也不甘示弱。
“关键是骨头中间有骨髓！正如舒部长一样，肚子里有货，什么场景都能顶得住，硬气着呢！”“策鸟先生”说话就是不一样。
“我试试，”舒航稍加沉思：“记得我刚刚‘入伙’兄弟们那时刻，麻将扑克都不会，只得一人对着手机猛后悔，学打哈、练打色，最后成为名副其实打不死的哈和打不断的腿。”
众人一阵哄笑。
秦勇亮道：“舒部长水平就是高，最后压轴上，把自己的麻坛成长史和心路历程史总结得有声音、有图像！”
鲁飞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舒部长最后的这个‘一’可以说是精彩绝伦、一语多关呀。一来，完整地完成了这个数字接龙，实现了从一到六无一重复，也无一遗漏；二来，把自己摆在微末、卑微的位置，确实心胸很开阔；这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虽然没有点人名，但是又不漏痕迹的把所有人都说到了。平时，我们不主要是打些哈、搓些麻么？”
舒航赶紧起身，拜谢道：“还是教授水平高，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却被翻译出这么多说道来，纯属过分解读，过分解读！”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舒航每天过着看网页、做简历、发邮件、询信息的生活，虽然暂时一切都还没有着落，但他内心从不后悔做出离职的决定。
舒航试着投了几份简历出去，但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本想着等工作找得差不多时就邀大家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安逸。不过也好，先聚聚，后面就全身心投入找工作中去。”舒航心里盘算。
想到这，舒航顺手拨通了“秘书长”旷鑫的电话。
“舒总好，请指示？”电话一接通，旷鑫就开始调侃。
“请什么示呀？我是向领导请安呢！”舒航见招拆招。
“千万别这么说，你是有想法更有办法之人，也是我们学习、崇拜的偶像，所以你说的话对我们来说是指示也不算为过呀！”旷鑫继续给舒航戴高帽子。
“看来是人未走，茶已凉啊，两天不见就生份了这么多！”舒航也随即借题发挥。
旷鑫一看上纲上线，不好应对，立即改口：“咋地，那是有好消息告知兄弟们啦？”
“没有呢，只是非常想念大家了。”舒航继续道：“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看看众兄弟们今晚上是否有空，合适的话，我请大家喝杯清茶。”
“好勒，No problem！一切包在我身上，到时再电话联系！”旷鑫爽快答道。
晚饭时分，秦勇亮、魏丰等人如约而至。
开场白上，舒航直截了当：“今晚上咱们兄弟就喝这一瓶红酒，喝完后不再来酒了。”说完拿着红酒在空中晃了晃。
刘斌不解地望着舒航：“难道舒部长后续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安排，不然一瓶红酒怎么够喝？”
舒航淡淡一笑，故带神秘：“确有后续活动，还用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
“呀？上楼？”旷鑫急忙猜：“我们舒部长几时有起这番心思和雅好啦？”
“你以为那么容易上楼，那可是要身体好才行的呢。”魏丰觉得旷鑫话中有话，而且明显是往坏处想，便不屑地反驳。
“舒部长说的是，酒少喝点人清醒些，所以呢，等会儿打哈时，要打出水平，打出团结，该把哈打趴时一定要打趴下，该打得上楼时也要坚决打到上楼！”鲁飞故意开涮。
“不愧是三打哈王子，什么时候都能联想到打哈。”“圆月弯刀”秦勇亮笑道。
舒航笑而不答。
给大家分酒时，舒航忽然想起一个笑话，便道：有次白酒、红酒、洋酒、啤酒、米酒几兄弟姐妹在一起开Party，席间大家都不忘吹牛抬高自己。
白酒大哥翘着大拇指，狂野地对着其他人打招呼：“靠，各位酒仙，喝我的人都豪爽！”
啤酒二弟挺着大肚腩，低沉地对着其他人打招呼：“哟，自家兄弟，喝我的人都大度！”
红酒大妹捧着红玫瑰，嗲嗲地对着其他人打招呼：“Hello，诸位靓仔，喝我的人都浪漫！”
洋酒小妹抽着粗雪茄，娇气地对着其他人打招呼：“Hi，各路老板，喝我的人都有钱！”
米酒小弟摆着新pose，霸气地对着其他人打招呼：“喂，众山鸡哥，喝我的人都务实！”
这时，只见酒精老爷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来说：“你们几小子别在那里瞎掰掰、装腔作势了，没有我的培养，你们都只是水货！”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教授”鲁飞首先打破气氛：“舒部长刚才说的这个笑话确实有趣，这几种酒兄弟们都喝过，个中滋味也是各有千秋！个人觉得吧，白酒最难喝，喝得头疼，主要是晕乎！”
“不对，不对！”“酒半仙”魏丰抢过话题：“个人觉得米酒最难喝，喝得胃痛，主要是等于没喝！”
众人一阵哄笑。
“圆月弯刀”秦勇亮收起笑容：“是吗？个人觉得啤酒最难喝，喝得脚痛，主要是痛风！”
“那也未必！”“大炮筒子”旷鑫不以为然：“个人觉得洋酒最难喝，喝得心痛，主要是不便宜！”
“不愧是搞采购的，旷部长凡事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呀！”“策鸟先生”刘斌调侃道：“个人觉得红酒最难喝，喝得舌头痛，主要是有些干涩！”
“干涩？你平时不就喜欢干么？不就喜欢好点色么？”魏丰连忙抓住机会。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舒航站起身，笑嘻嘻道：“几天不见，没想到兄弟们品酒的道行又精进了不少呀！不过，有人说，冷酒伤肝，热酒伤肺，不喝伤心。所以，不喝难以做到，但少喝、有节制的喝还是应该做到！”
碍于舒航这句既嘻哈又严肃的话语，加之前面有言在先，因此，一瓶红酒喝见底后，大家也不好再要酒，于是又都吃了些米饭。
饭后，大家鱼贯而出。
鲁飞满足地摸了摸肚皮：“今晚上的饭吃得舒服，以后就按这个标准好了。”
旷鑫立马接话：“还早着呢，不是说了还有后续节目吗？”
鲁飞瞟了旷鑫一眼：“怎不可能是再喝酒吧？”
正说着，大家已经来到了一茶楼面前。
舒航看到人员都已来齐，便向上指了指：“这就是我说的后续节目。”
“喝茶？”魏丰惊讶道。
“对，没错！就是喝茶！我今天要旷部长通知大家的也是喝杯清茶呀？”舒航微笑道。
“我还以为是打牌呢？”秦勇亮疑惑地望了望旷鑫，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旷部长，你，你怎么不把信息传递完整呢？”
旷鑫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说喝茶就真的是喝茶？再说了，喝茶不见得比喝酒便宜哟！”
众人笑成一团：“还是念念不忘成本，唉，说你些什么好呢！”
舒航六人选择一张角落的桌子坐定。
服务员给每人沏来了一杯绿茶。
只见揉卷的茶叶在沸水中慢慢舒展开，每根茶都是三两片嫩叶，叶尖朝上，似开又没有完全化开，长短恰到好处的茶梗整齐、笔直的浸浮在水中间，亭亭玉立，象一把把收起的雨伞，更象是一个个芭蕾舞女在水中漫舞。
不一会，绿的茶、黄的水、白的杯，组合在一起，煞是好看。
此情此景，挑动了旷鑫的味蕾神经，他忍不住先小喝了一口，先苦后甘、满口清香。
旷鑫对着舒航笑道：“不错，好茶，好茶！舒部长现在还真是会品味生活啊？”
“没有你想象中般文雅呢。”舒航淡淡一笑：“只是偶尔闲聊无事时，喜欢一个人喝杯清茶罢了，也就仅此而已。”
“都说喝酒的人爱吹牛，而喝茶的人会赚钱。看样子，我们的舒部长已经靠上成功人士的边咯。”魏丰借机寻开心。
“那倒还真没有，我喜欢喝茶不过是有时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份宁静得了，与赚钱没有半毛钱关系！”舒航若有所思回答道。
“对啦，你上次不是说要解密离职原因的吗？”刘斌还一直记着这个问题。
“嗯，这也是我带众兄弟一起来这里的目的。”舒航倒是很直接。
“酒尚闹，而茶尚静，在静坐品茶的静思静悟中，我们能怡然自得地打开心扉、叩问心门！”舒航打开了话匣子：“当然在这其中，我也会回顾、思考自己的人生来路。说实话，刚开始接触每天喝点小酒、时常打些小牌、偶尔熬个通宵的生活时，我觉得日子过得是很潇洒的、舒心的。有句调侃的话不是说，如果一个男人每天都回家吃饭，那说明他是个失败的男人，至少不是个有朋友的男人。曹孟德不是也有诗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吗？所以觉得人生在世，能行乐时当然要及时行乐。”
“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舒航又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我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是空虚的、丧志的，因为它除了每天让我们昏昏欲睡、腰颈酸痛、口袋干瘪之外，别无所长。特别是韩浩之事，对我触动很大，原本一个鲜活的生命可以距离死神如此之近，而且还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必须改变自己现有的生活状态、拨云见日。”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变味——开始的嘻哈瞬间变得寂静。
“这就是你辞职的理由？”秦勇亮第一个发声，目不转睛地望着舒航。
“对，这是主要原因！”舒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次要原因呢？”鲁飞也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其实这个与我们大家都有关！”舒航舒了口气。
魏丰指了指秦勇亮，又指了指自己：“与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关吗？”
“是的，这是整个单位的风气问题，而不是某个人的思想问题。单位是国有企业，盈亏都是国家的，与个人影响不大，这是体制上的掣肘；而目前经济形势不好，不少人观望情绪浓厚，都在暗地里找‘备胎’，人心不齐、各打算盘，这是现实上的制约。合二为一，给人的感觉是，大家都想不干事拿待遇，都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舒航沉默了片刻：“或许各位兄弟听了这话，心里不平、有话要说，但我还是想说出来，目的是想让大家能更好地反省自己，更好的为单位发挥光和热，其实也是为自己创造更好更高的平台。我想，如果今天不是在茶桌，而是在酒桌上说出这番话时，可能会有人当场拍桌打椅，甚至是直接抡拳干架，但我的出发点是为了单位的发展，也为了各兄弟的未来。”
众人都心知肚明，不好意思地歉意一笑。
舒航欠了一下身子，继续发言：“众位兄弟，不好意思，我今天纯粹是作为一个局外人说了这么些不着边际的话，兄弟们权且当做是酒话，有则改之，无则嘛，左耳进，右耳出咯！”说完咧嘴一笑。
这时众人一齐起身：“肺腑之言，肺腑之言！为了舒部长的逆耳忠言喝一口！”
“对，是该喝一口！”舒航微笑道：“只要感情有，什么都是酒！当然最主要的是我说了这么久，既没有掌声，还把口给说干啦！”
众人哈哈大笑。
的确，人生如酒，挥霍肆意的青春就犹如痛饮浓烈的白酒，让人满腔孤勇、欲罢不能。
的确，人生如茶，读懂肠断的中年又好似品味甘苦的香茗，让人如梦方觉、欲说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