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名警察的注视下,郭婷显得很怯,老看她母亲脸色。后者视线也着实粘在她身上,很紧张女儿的表现。
僵持中,歪坐在角落椅子上的高飞突然起身,语气恶劣地说:“老子搞不懂,老子在新疆干什么关你屁事?老子又没犯什么事,凭什么要被盘问?”
因为见惯了高飞这样的混混,大黑也不客气,直接回怼:“犯没犯事你自己清楚!”
高飞不屑地切了一声,扭头往地上吐了口痰,恶心得崔日连呼:“哥们儿,这是产科,咱能别在这吐痰吗?万一给你媳妇看恶心了哇哇吐,你不心疼啊?”说着拿眼睛去看郭婷。
郭婷无动于衷,还是郭鲜艳出面制止高飞:“别在这吐,多恶心!”
高飞不高兴,手插着裤兜往外走。关门时用脚带,“砰”的一声,吓得病床上郭婷一哆嗦。
大黑顿时来气,一边嚷着:“嗨,我这暴脾气!”一边就开门追出去。
郭鲜艳看大黑出门,不自觉担忧。宋清商说:“放心,他有分寸。”前者这才回神,重新坐回病床沿,抓起女儿的手说:“没事,别担心。”
宋清商遂又向郭婷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郭婷还是紧张,看着她欲言又止。
因为屋里一下少了俩人,空间松快不少,崔日便走到高飞先前坐着的椅子前,一把拎起搬到病床另一侧,按着宋清商坐下。然后自己站在她椅子边,笑盈盈对郭婷道:“有个在医院工作的妈就是好哈,现在医疗资源这么紧张都能给你弄到单人病房,不便宜吧?我们那辖区有个小孩儿,出车祸摔断了腿,也是住单人病房。我听她讲,说一天光住院费就得小一千,啧啧!不过她家买过保险,赔得还挺多,说有上千万了,所以她花起来不心疼。不像姑娘你,你妈这是真疼你啊!真金白银地往外花,看得我都感动,这才是中国亲妈呢!”
崔日说话有个特点,三分说七分演。尤其这几句还是故意的,演的劲儿就更大。再加上他人长得帅,态度又好,郭婷不自觉听进去,还关切地询问:“什么保费能赔上千万?”
崔日伸出两根手指,说:“两条人命呢,你说值多少?”
于是把江杳杳全家出车祸父母双亡自己摔断腿的事说了,虽然没提苦主的名字,但还是听得郭婷不停吸气。反而她妈像是早就听过,表现得不太热情,脸色还有些不自然。
宋清商静观其变。
果然,崔日突然想起来似的,上前两步,八卦道:“说起来人你应该听过,就是陈青山对门那家邻居。他老婆还跟人吵过架,骂对方勾引她丈夫!”
郭婷脸色唰一下变白。
郭鲜艳回护不及,亡羊补牢地骂崔日:“她一孕妇你吓唬她干嘛?亏你还是警察呢,信不信我投诉你!”
崔日拨着头发,无辜地说:“别啊,别再投诉了。我都已经是片儿警了,再往下撸就没了。”
一边仍补救似的向郭婷道:“你别怕啊姑娘,这跟你又没关系。你又不认识他们他们又不认识你的,就真回来报仇也是找李静——哦,不用回来了,估计现在正在底下打呢。”
郭婷脸色发白,双眼发直。
郭鲜艳破口大骂,崔日拼命找补。一时场面混乱,不可收拾。
宋清商起身拦住崔日,向郭鲜艳道:“郭女士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别吓坏孕妇。”
郭鲜艳还待要调转矛头骂她,忽见郭婷捶着肚子哭诉:“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谁知道是哪来的讨命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边人死了这边怀上了!”
然后下床拉着她妈的手说:“妈我求你了,让我打了吧。我不想生,我害怕。”
郭鲜艳拉住她的手,一边用余光观察宋清商和崔日,一边安抚女儿:“傻孩子,胡说什么呢!那都是迷信,你才多大啊就信那个。再说了,你这都快俩月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别怕啊,咱好好生好好养,有妈在呢,妈给你托着。”
郭婷崩溃道:“托什么啊?陈叔叔根本就不想要……”
这下轮到郭鲜艳脸色发白。
只见她猛往下吞口水,还用力拍郭婷说:“又胡说!你的孩子有妈给你养,轮得到他陈青山有意见?”
说话间用余光看一眼宋清商脸色,继续强装镇定道:“哦,你是怕他不给钱,妈养不起是吧?别怕孩子,妈有钱呢。再不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傻的人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郭婷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高飞的,而是陈青山那个老流氓的!
宋清商果断向母女二人道:“你也别哭了,你也别装了,怎么回事我已经看明白了。你们要是还不承认,现在技术这么发达,大不了就是让陈青山来抽个血做个DNA,不麻烦。”
郭鲜艳还要狡辩,听到她说做DNA鉴定亲子关系,立马蔫了。
但她反应很快,马上松开女儿,跳脚指着门外骂:“都是陈青山那个老王八蛋,我婷婷还是个孩子呢,他狗日的也下得去手!”
郭婷先是被她母亲的反应吓住,等听清她骂什么,又继续哭起来。
宋清商摆手拦道:“不着急,这块咱还是要正式笔录的。你的、你女儿的,包括高飞,当然还有陈青山,各自都想好怎么说吧。我们那你反正也不是头回去了,不着急。”
崔日听她有条不紊地说完这些,暗举大拇指调侃:“师姐,你虾仁猪心。”
之后高飞被大黑送回,明显已被后者治服,嚣张气焰不复,进门后乖乖站到郭鲜艳身后,垂头丧气的。
郭鲜艳猛给他一掌道:“你小子又胡说什么了?还嫌给我添乱没够是吧?”
大黑乐道:“两口子打情骂俏别当着孩子,何况还有我们这些外人呢。”
一句话说得郭鲜艳面红耳赤。郭婷也有些解气似的,哼了一声。
只有宋清商后知后觉,一脸意外。
她只知道大黑对付高飞这种混子很有一手,但没想到竟得出这样结果。所以其实高飞并非郭婷的男朋友,而是郭鲜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