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听风观星小筑”的竹楼里,叶美瞳一觉醒来,发现朱常润已经离开了。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像是要下雨。
她来到屋外,看到太阳还没有升起,东方的地平线附近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几朵朝霞,已经被将要升起的太阳镀上了绚丽的色彩。
叶美瞳沿着林荫小道在山林中散步,一边畅快地呼吸着身边清甜的、丝毫没有受到工业时代的烟尘污染的空气。
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她停下了脚步。踩在圆滑的卵石上,她俯下身子,捧起一汪清水,洗涤起自己的脸。
一只山鸡忽然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它一边在水中不停地挣扎扑腾,一边随着溪水顺流而下。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密林里闪现出来,快步跳进了溪水,捉住了山鸡。
“佳茹!”
叶美瞳激动地叫起来。她清楚地辨认出,溪水中身着太空服的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队友之一——陶佳茹。
陶佳茹提着山鸡愣在了原地。望着眼前一袭素雅衣裙俨然一名农耕文明时代窈窕淑女打扮的叶美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欣喜的回应道:“队长,原来是你!”
她来到岸上,把猎物扔到一旁,握住叶美瞳的手不住的上下打量:“队长,你没受伤就好了,我还一直担心……”
“你没找到其他人吗?”叶美瞳向她身后望了望。
陶佳茹摇摇头。她惊讶地抚摸着叶美瞳身上轻薄华贵的衣袖,眼神中透出羡慕的神情。
“队长,看来你交好运了!”
“那当然!”叶美瞳声音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喜悦,她把飞船坠落在王府后院,被人当成妖怪围捕,又被惠王搭救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了陶佳茹。
“看你讲的这么眉飞色舞的,这位惠王殿下,一个是个帅气的一塌糊涂的年轻人吧?”陶佳茹听到叶美瞳言语间对朱常润赞誉有加,忍不住揶揄道。
“怎么说呢?”叶美瞳沉浸在美好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听出陶佳茹话中的调侃意味,“他身上有一种这个世界的男人才有的儒雅的气息,而我们的世界的人,就显得粗俗和机械多了。”
“你是爱上他了吧?”陶佳茹笑道:“要是这样的话,你把杨帆让给我吧。省得他没了恋人,再寻死觅活的。”
叶美瞳这才回过味来,连忙斜睨了她一眼说:“你休想,就不让!”
“你占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太贪心了,也不说照顾一下别人!”
“你才占着碗里看着锅里!”
她们在溪水旁追逐,开始了一场只有在年轻女孩间才有的嬉笑打闹。
跑得累了,她们坐在溪水边的草丛里休息。
陶佳茹升起一堆篝火,烧烤起她的猎物。
“这些天,你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吗?”
陶佳茹点点头,“我降落在树林里,联络不到其他人,只好在这里靠打猎为生,过起了原始人的生活。在这里生活下去并不难,只是当夜幕降临,一个人在黑漆漆静悄悄的树林里,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对了!”陶佳茹忽然说:“你既然在京城里走动过,知不知道城里有个叫‘九味斋’的地方?”
叶美瞳点点头,然后奇怪的问:“你也知道‘九味斋’?”
“昨天我收到飞船通讯器发出的一条消息,内容很简短,只有六个字:三日后,九味斋。这应该是我们的队员在飞船上发出的,想让我们三天后在九味斋聚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叶美瞳拉起她的手,向自己的住处走去。陶佳茹顾不得不丢弃还未烤好的野味,随她快步向山上走去。
竹屋门前,朱常润正在极目远眺,在密林里搜寻着叶美瞳的踪迹。看到叶美瞳出现在林荫道上,他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美瞳,你去哪儿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才刚刚离开一会儿而已。”见朱常润着急的样子,叶美瞳心底泛起一阵暖洋洋的幸福感。
“这位一定是你说的翩翩佳公子了吧?”陶佳茹插嘴道。
“王爷,这是我刚刚在树林里遇到的我的同伴——陶佳茹。”
“小王朱常润,见过陶小姐。”朱常润对陶佳茹躬身施了一礼。和几天前叶美瞳相同的古怪装束,相似的精神气质,不用多说,他也能立刻断定,这必定又是一位神秘“归墟”中的来客。
“惠王殿下太客气了。”陶佳茹连忙说。
“王爷,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叶美瞳说,“后天正午,我想请你带我们去京城里的‘九味斋’。”
“小事一桩,朱常润遵命便是。”朱常润随后把二人让进了竹屋内,“我刚才下山买了些点心回来,我们边吃边聊吧。”
望着彬彬有礼、温良恭谦的朱常润对叶美瞳含情脉脉的眼神,陶佳茹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妒意。她在感叹,她的队长莫不是幸运之神的女儿,她的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
回到皇宫里,杨帆惬意的躺在床上,等着丰盛的午餐降临。对于公主在飞船上的哭闹,他只当成是任性的小孩子又在随意使性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然而,直到太阳西斜,接近黄昏,仍然没有任何饭菜送过来。
这小丫头,以前每次发脾气最多不就持续十分钟么?这次是怎么了?
杨帆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前金星直冒。实在熬不住了,他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他正要推开门,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嚣声和脚步声由远而近。
“哐当!”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了。七八名魁梧的禁军闯了进来,把他围在当中。随后,一位衣着华贵艳丽的中年妇人,满脸怒气的走进了屋子。冬梅、秋菊两名丫鬟低着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夫人,就是他。”丫鬟秋菊在贵妇耳边小声说。
贵妇顿时怒不可遏地吼道:“好个色胆包天的贼小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来人!”他吩咐屋中的卫士道:“还不把这贼子给我拿下!”
卫士们上前,不由分说把杨帆按倒在地,拖到了院中。
“给我狠狠地打!”
两名健壮的卫士手持水火棍来到杨帆身旁,把碗口粗的棍子高高举起,然后雨点般的落在杨帆身上。
杨帆想要和贵妇人理论,却被沉重有力的板子打得喘不过气来。他暗忖,这家主人未免太小气了,不就在你家白吃了几顿饭么,犯得上如此兴师动众么?
他以为主人家打几棍解了气也就罢了,哪知板子打起来没完没了,直累得两个挥舞棍子的卫士嘘嘘直喘,贵妇人依然横眉立目,没有叫停。
杨帆感到自己的半个身子渐渐失去知觉了。但是他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就在他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忧时,寿宁公主娇小的身影快步跑进人群里,奋不顾身地伏在杨帆身上。打板子的卫士顿时愣住了,他们收起了棍子,望着贵妇人。
“娘,我求你别打他了!”公主哀怨地望着郑王妃说。
“寿宁……”郑王妃往前紧走两步像是要把女儿扶起来,但随即却又止住脚步沉下脸道:“你这小蹄子,平素不听为娘的教导,才有今日之祸。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悔改么?”
“冬梅、秋菊,给我把她拉开!”
寿宁公主被拉到了一边。
“小畜生,你还不认错么?”郑王妃对地上的杨帆叫道。
“你要打就打,我……,我没错。”杨帆倔强地说。
“给我打!打死勿论!”郑王妃怒不可遏,声色俱厉的吩咐道。
两名卫士抡圆了手里的棍子,又狠命打了起来。
寿宁公主痛哭着跑开了。
郑王妃轻轻叹了口气,吩咐丫鬟道:“你们去劝劝寿宁,就说我只是小惩大戒,让她以后不要再做糊涂事。”
两名丫鬟领命退去了。
不到半盏茶功夫,丫鬟冬梅又惊慌失措的跑了回来,“不好了夫人,公主她……,上吊了!”
“什么!”郑王妃大惊失色,“还不快去宣太医来!”
这时的杨帆,已经气息奄奄,几近昏迷。
“夫人,还打不打?”一名卫士问道。
“先把他押到偏房里,严加看管。”
说罢,郑王妃连忙带着仆役向寿宁公主的住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