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臣妇知道了。”杜氏见我发作,有些害怕了,躲到徐伯父身后不敢再说话。
“皇后娘娘恕罪,是臣没有管教好妾室,冒犯了娘娘。”徐伯父说。
“罢了,看在徐伯父的面子上,本宫便饶你一回,也当是给婉嫔的孩子积德。”徐姐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这门口风大,请娘娘进去再说话吧。”徐伯父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行,正好本宫还打算同婉嫔一起去看望徐伯母,徐伯父先请。”我走到徐姐姐身边扶着她,并没有先走的意思。徐伯父也没有坚持,拱手转身进了府,杜氏想跟他后面,却被冬梅瞪了一眼,灰溜溜地回到了原地站着等待。我跟徐姐姐相视一笑,走进了大门。
徐府的陈设并不奢华,前院种着几株翠竹,房屋大多用竹子或青木搭建,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过了中门来到后院,满眼的秋菊迎风绽放,好一派盛大的景象。
“徐伯父家里的菊甚好,”我不禁夸赞道:“有些品种连御花园都没有,想必是伯父费了很多心思找的。”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家中的陋菊怎能同御花园相比。”徐伯父有些惶恐,可提到这些菊花他又颇有些欣慰:“内人极喜爱菊花,她身子不好,平日也不能出门。臣便到处搜集珍奇菊花种在这后院中,也能给内人解解闷。”
“徐伯父与徐伯母当真是伉俪情深。”我有几分羡慕地说。
“娘娘与陛下才是人中龙凤、佳偶天成的一对啊。”徐伯父说着,指向前面一座小竹屋:“到了,那里就是内人的居所。”
走进小竹屋,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一个清瘦的妇人坐在窗边,手中缝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几缕发丝低垂在她的额前,衬得她愈发弱不禁风,徐姐姐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母亲!”
听到徐姐姐的声音,徐伯母缓缓抬起头,当看到徐姐姐的那一刻,手中的鞋子“啪”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走,徐伯父连忙过去搀着她:“娉婷,真的是我的娉婷,你回来看母亲了啊。”走到徐姐姐跟前,徐伯母的手颤抖着抚上徐姐姐的脸:“还好,还好,母亲还怕你在宫里过得不好,会瘦很多呢。”
“母亲放心,承蒙皇后娘娘,女儿一切都好。”徐姐姐看向我。徐伯母此时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惊奇地说:“你是,湘儿吗?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雨霖,你糊涂了,湘儿如今已是皇后娘娘了,你应当向娘娘行礼才是。”徐伯父温柔地提醒。
“是是是,臣妇参见皇后娘娘。臣妇许久未见娘娘,心里高兴坏了,一时竟忘了礼数,还请娘娘恕罪。”
“徐伯母快起来,”在徐伯母尚未完全拜下去之前,我赶紧上前扶起她:“现在徐府里,您就唤我湘儿就好了。您身子不好,不需要这么多礼。”
“娘娘,礼不可废啊。”徐伯母还是行了礼:“多谢娘娘顾念情分一直护着婉嫔,有娘娘在,臣妇就放心多了。”
“伯母不必客气,小时候湘儿不懂事,骄纵任性,都是徐姐姐处处维护湘儿,现在不过是做份内的事罢了。”
“好,好孩子,咳咳咳。”徐伯母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可惜臣妇这身子一直不好,只能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说完,打开了桌子边的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件可爱的衣裳。
“你母亲自从知道了你怀孕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做这些针线活。”徐伯父无奈地笑笑:“劝她休息也坚决不肯。”
“母亲,您要多保重才是,这些东西内务府都有,不用您亲自动手。”徐姐姐心疼地说。
“母亲不辛苦,”徐伯母望着徐姐姐,眼中是满满的爱,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说句僭越的话,这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外孙,能做些东西送给他,母亲高兴。”
“母亲……”徐姐姐抱着徐伯母,眼泪夺眶而出。
我不忍心打破这一家团圆的温馨局面,可还是不得不出声提醒:“徐伯父,徐伯母,时候不早了,本宫和婉嫔还要去相国寺祈福,现在就得走了。”
“皇命要紧,皇命要紧,”徐伯母点点头,不舍地看着徐姐姐:“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在宫中要处处小心谨慎,行事低调,不要给皇后娘娘添麻烦。”
“是啊娉婷,你不要太想着家里,保全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徐伯父也说。
“父亲母亲的教诲,女儿谨记在心。”徐姐姐跪下嗑了个头:“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双亲,只愿父亲母亲身体安康,福寿绵长,女儿告退。”说完,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我也跟徐伯父徐伯母道了别,离开了徐府。乘上马车,徐姐姐已经泣不成声,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静静地坐在她的身旁:“姐姐,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