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砸了砸嘴,说道:“严公子十六岁便中解元,即是北地府第一才子,还是学正家的公子,所以北地府的读书人都认识他。姑爷虽从云州来,但也该听说过严公子。姑爷定是昏了头,奴婢得去告诉小姐,请大夫来。”
红苕说完就要迈开步子离开。周遭忙活的阁中奴婢都停下来,小声议论着。夏谌甚无语的拉住红苕,说道:
“所以严公子到底叫啥名字?还有,姑爷我健康得很,不用看医生。”
红苕收回刚迈出的腿,奇怪问道:“医生是什么?”
“医生就是……就是大夫,是我乡下的方言。”夏谌感觉到深深地代沟。
红苕弄明白,萌萌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又是姑爷的仇敌呢。”
二楼隔间,少年将茶碗放桌上,微笑说道:“严兄,看来他的确不认识你。你这北地府第一才子的美誉,怕有不实吧?”
红苕本讲得小声,但讲着讲着就与夏谌一样,不再避讳。加上空旷安静的环境,二楼能听得清楚。
严公子双手握折扇,顿片刻才笑道:“本就是同窗好友安的虚名,何谈实与不实?况且,夏谌是头次从云州来北地,不知我这些虚名,也不足为奇。”
“早讲他叫严作山不就行了?以后要注意听我的问题。不过~能十六岁中解元,的确很厉害。但看他模样实在不像才子,倒更像专门欺骗姑娘的反派小白脸……”
严作山笑容一僵,猛地站起来,大步到隔间栏杆前,用手中折扇指着夏谌,怒道:“我堂堂举人,你敢如此辱我?!你身为秀才,竟如此不识斯文!这般粗鄙之人,就当革去功名!我辈读书人,当以你为耻!”
讲我辱斯文,还要革我功名?好像都不是啥小事啊!
夏谌就不是会低头的人,而且他是真瞧不像严作山这样的。他笑道:“严公子这么恼怒做什么?莫不是被我说到心坎上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严公子中进士、状元啥的。”
“你……”严作山气急,不晓得该说啥。
因会试连续两次落榜,被严作山视为耻辱,从不愿提起。好在近些年来,北地府没人在会试中金榜题名。不然他这北地府第一才子,早沦为笑谈了。
“看来我今日来得不晚!”
这话从大门方向传来,夏谌循声看去,见一位穿着贵气的青年领着俩随从进来。
青年虽然穿着贵气,但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形体消瘦。显然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好大胆子!见我家公子来,不好生接待,反倒坐着!”青年的随从怒斥夏谌。
讲起来,夏谌还翘着二郎腿。这在达官贵人眼里,就是不守规矩。倘若遇到残暴些的,铁定令人将其拖下去打折腿。
“红苕这位公子又是何人?瞧他模样,应该不咋行。”夏谌直接无视此呵斥,问红苕。
红苕低声回答:“这位公子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吴邵宇。”解释罢,红苕便恭敬上前礼道:“吴公子息怒,他不是阁中伙计而是我家姑爷。”
“就你声音大?!若吓到红苕妹妹,本公子就把你剁了喂狗!”吴邵宇怒斥那随从。后者直被吓得一个哆嗦退到一边,不敢出声。
吴邵宇对红苕笑嘻嘻说道:“红苕妹妹别怕,只要有本公子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讲话间,伸手就要去摸红苕的脸蛋。但突然被另只手握住。
“哈哈哈哈。原来是吴公子,真是久仰大名啊!”夏谌笑呵呵的出现在红苕身前。
没能得逞的吴邵宇甚是恼怒,抽回手,冷瞧着夏谌,说道:“你就是忘忧阁的上门女婿?呵~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贱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吴兄,别来无恙啊!”严作山的声音从二楼传至。
吴邵宇循声看去,即笑道:“严兄,今日为何来这么早?可是想来跟本公子抢海棠姑娘?”
严作山笑行揖礼道:“吴兄说笑了,在下只是带好友来一睹海棠姑娘的风采,并无他想。”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有心来给海棠姑娘捧场,那今日本公子做东!”吴邵宇笑容不减。
被无视的夏谌双手环抱胸前,似笑非笑的瞧着。旁边红苕扯了下他衣角,低声说道:“姑爷,我们走吧,别再耽搁了。买好衣服,还得回房读书呢。”
吴邵宇回头看着夏谌,戏谑道:“咋的?你这贱民还是个读书人?”
红苕虽已讲得很小声,但架不住吴邵宇离得近。
夏谌却不理吴邵宇,而是朗声问严作山“严公子,我堂堂秀才,功名在身。吴公子开口闭口用贱民称呼我,这算不算侮辱斯文?”
严作山本想看出好戏,哪知被夏谌拖下水。瞧他模样,明显有些骑虎难下。挣扎犹豫间,偷瞧了眼依然坐原位饮茶的少年。才说道:“算侮辱斯文。”
夏谌又朝严作山行揖礼,说道:“严公子是咱北地府的第一才子,博学多才、博览群书,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他如此侮辱斯文,难道你只在一旁看着吗?”
夏谌晓得生在古代,知府的儿子不好惹。但任由人欺负,可不是他做人的风格。所以把严作山拖下水,拉出读书人的名头来压制吴邵宇。
其实夏谌这就是在赌博,他不确定严作山是否会承认,更不确定炎夏是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格局。
吴邵宇却大笑,说道:“哈哈哈哈。我爹乃北地知府,你不过区区秀才,本公子就算现在把你腿打折,也没人敢把本公子怎样!”
严作山眉头紧锁,听到身后少年放茶碗的声音,随即说道:“吴兄,休要鲁莽。毕竟夏谌有功名在身。根据炎夏律法,有功名在身者,上了公堂,也不能用刑。”
夏谌眉头微锁,心道:虽然朝代历史不一样,但是对读书人的优待却是一样。想要不被无缘无故的欺负,想要挺着腰杆活下去,就得参见科举,然后做官,做最大的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