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3063年近3064年间,阿邦特·赫亚姆联邦成功占领了第32区,在那里布设了一个“适能者”训练中心。由于比较靠近前线,所以那里配备有许多边防军驻守,部署了“适能者”四人,“机铠种”两人,“灵骸”武器三十余件。相比较城内的训练中心,这里的训练要求会更加苛刻,而这里的管理者,就是正在负责32区巡逻与镇压任务的银翼。
银翼将跪在地上的孩子扶起来,领着她往外走。“我先带你去可以安身的地方吧。”地上的孩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跟着银翼前往了训练中心。
银翼:“ID:781245,确认身份。”
系统:“……认证通过,请进。”
他将怜带进来,被坐在墙角里一个身披铠甲的、头发凌乱的人给喊住:“喂,你又上哪里抓来一个?”怜听完以后,先是放慢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不愿继续跟着银翼走。
角落里的人端详了一下女孩儿,然后又与银翼的视线交错。
银翼:“走吧,有我呢,这里很安全。”
整个设施很老,电梯里机械零件中传出的碰撞声和摩擦声不断地惊扰着怜的内心。她尝试抚摸了一下银翼的手背。
“希,是你吗?”(手语)银翼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手语)
“这里好冷……好黑……”
“这里是哪里……”怜的手势逐渐开始失去章法,近乎于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才乱挥的。
过了一会儿,电梯门开了,怜被带走。从被鲁莽地带走开始,怜的内心就一直处于慌乱状态,哪怕后来重新回到“希”的身边,她也没能冷静下来,更何况她现在也无法肯定,现在她身边的人,是否就是希本人。现在的她,几乎无法看见,也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只能就这么被带往未知的地方。
银翼将她带到一个住宿的类似门卫室一样的地方,他与里面的人耳语了几句,似乎没打算让怜听见。然后他将她带到了整层楼较内侧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内部配置比较其他的提供给新兵的寝室而言要好很多,非常适合怜现在的情况。银翼将怜领到床边,让她坐下。他将头探出房间环视了一下,看到附近没有人,便将门关上。
稍加思索,他拿出一把小刀,对着自己的左臂割了一下,流出的血液滴落到刀刃上后被他甩进一个小罐子里,然后将小罐子放到了高温熔炉中,徐徐放出“灵骸”灰烬。“灵骸”灰烬散在房间中,如萤火虫群般散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燃尽的灰烬也会就这么凭空消失,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怜恢复了五感,看到了银翼。
“希,你的头发怎么了?”因为为了防止产生太大的动静,灰烬浓度没有达到足够理想的程度,使得怜的声音很虚弱,视力自然也不会很强。相比较希,银翼与他的区别不大,看上去很像双胞胎,只有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身高体重等一些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与彼此不同以外,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能是太脏了,我去洗洗就好了。”银翼还是很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音色,防止被怜察觉出来。
“希望,是我想多了。”
“阿卡洛会保护我们的。”
“愿主神庇护......”
对于怜此刻告诉自己的话,银翼希望她能承载着希望活下去。
银翼走出房间,留下怜一个人在房间里,高温熔炉里的灰烬也慢慢停止挥发,房间内的光,暗下来了。怜将身子蜷缩起来,抱着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小声哭泣。
过了五天后,银翼回到了这个房间。在他不在期间,他私下安排人给怜送饭,照顾起居和外出活动和洗漱。
他坐到床头,反复小声地告诉怜:“怜,我找到可以让你好起来的方法了。”
怜在被呼唤了好几次以后,才转过头来揉了揉眼睛。“真的?”
“真的。”
银翼便抚摸了一下怜的头,轻声说:“那就好,我马上找人安排一下。”他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天还没亮,你再多睡一会儿吧。”随后便轻声离开了房间,到外面打开了对讲机。“联系医疗组,准备启动‘生命重构’方案。”
四周以后,怜从沉睡舱中醒来,只借助沉睡舱附近的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一大排已经开启的沉睡舱。她重新闭上眼睛,尝试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丝记忆,但是她却无法想起什么,因为之前的她无法看见。她睁开眼睛,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同时用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不同点。确实,与以往不一样了,身体似乎更加灵活了,手在挥动的时候也更加顺畅。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便尝试了一下。
“……啊、啊——”她只说了这一个字,持续了不到一秒,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发现自己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她本想继续探索自己身上的变化,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段广播。“请32号离开沉睡舱,到房间外等候。请32号离开沉睡舱,到房间外等候……”
她从沉睡舱中跨出来,动作很小心谨慎,但是又慢得有些夸张。等她走到房间外面时,强烈的灯光让她眩晕了一下,背后的房间紧跟着就把门锁上了。她四处查看,发现一个穿着整齐的军官抱着手臂靠着墙在外面等候,闭着双眼,却又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适应了吗?”
“也许吧……”怜继续尝试适应身体的灵活性,发现自己身上的紧身衣布有少量的由“灵骸”组成的部件。“这些是什么?”
男子前倾身子,将双手插进口袋,走进这个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少女。“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恭喜你,你的病被治好了。”
怜这才想起来,这就是最后一次记忆中那个给她照顾的人,希。
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怜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直接抱住了眼前的男子。“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男子给怜留了一段时间平复内心的激动,然后再跟她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很抱歉,我并不是‘希’。”
“……”
“阿卡洛的信徒向来命短,只是因为人们觉得这样的存在不过是一种虚假的怜悯。阿卡洛发现人们没有感受到他对人们的关怀,便决定召回信徒,但是他又发现,信徒已经在劳累与付出中,牺牲了……
阿卡洛决定不再派出信徒,取而代之的是降下灰烬,降下‘怜悯’……”
“那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他将你交给了我。”这个男子就是银翼,他支开了所有的守卫,将本来应该重兵把守的地方弄得很安静。
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过程,才发现自己应该早就离开希了,之后告诉自己希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和催眠。希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银翼脱下左胸口处挂着几枚勋章的外套,披在怜的身上。
“也许,他现在不再继续守护你了,但是他将他的希望给了我,拜托我来继续照顾你。我无法给你像他那样的承诺,像他那样保护你,但我能做到的,就是教你将来如何保护你自己,教给你以后甚至可以保护他的力量!”
怜直勾勾地看着地面,透过地砖的反光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希是“审判者”,她是知道的,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但是相比较自己,现在究竟能做什么呢?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现在可以帮助你联系到他,你们可以以现在这副姿态继续寻找出路。第二,就是我来提供对你的训练,将你训练成可以保护别人的人,随后你再去找他。”
现在,对于怜而言,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回到希的身边,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也许,选择第二项,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也是对希所寄托在她和眼前这个人身上的希望的一个交代。
“好……我决定,跟你一起学习,我要学会保护自己,然后用这份力量,保护别人。”
银翼很严肃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并没有刻意逼你的意思,对于你现在的状态而言,你的‘灵骸’适应性很好,好到不会被任何人和机械察觉,只要不发动‘灵骸’的力量,你可以活到你本来的岁数,还能保持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这样的你不会带来任何负担。其次就是你的年龄太小了,只有十六岁,这里进行军备考核的人平均都在二十岁左右,最小的也比你大两岁,单论训练强度,就算你现在的身体可以承受,你的心理也可能无法承受。”
“我......还是选择第二个选项。”
“你确定吗?如果这么选了,你就没有提前离开的机会了,这里的规矩很严,我没办法开后门给你创造机会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我明白,从一开始,他也承受了他那个时候本不应该承受的一切伤害。无数的人追杀他,他却只有逃跑这一条路,甚至,还要照顾到我……”
“那么……”银翼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然后呈肃立状,向她行了个军礼。“欢迎归队,32号!”
“是!”
系统:“采样完成。”
男子从器械旁边离开,他旁边的多个培养皿里面盛满了血液。
系统:“已找到配对的基因码,配对对象:第3063-32号,希,‘生命重构’计划启动。”
男子正在整理手边的资料,门外遍传来了一阵响动。他回头看了看门口,加紧清理手中的物件,随后向门口迈去,不巧被人撞到。
“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想。”
他看了看男子手中怀揣的书本和文献,其中夹杂了一本看上去有点年代的书——《卡洛的信使》。
“队长......您还有心思看这种故事啊......”
“啊,毕竟是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嘛。”
他看了看背后这一房间的精密仪器。“听说我的一个学生的基因体复制实验失败了,所以这里将要被拆除了。”
两人在简短的谈话中离开了这里,男子还是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背后的房间。
一周后,军队派遣拆除队抵达了这里。拆除队人员在房间里小心检查所有一起,将电源解除后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走,但是在清扫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不少正在运作的器械,只不过因为运作周期已经结束正在待机而已。
“研究队最后离开这里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了。”
“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就算方案作废了也不能这么糟蹋器材啊。”军官小心跨过地上的东西,慢慢靠近这一片正在待机的器械,同时偶然发现了什么东西。
“嗯?”
另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培养舱大敞着,地上有很多滴过液体的样子,但是看痕迹,已经干好久了。培养舱上面的显示屏一直闪烁,上面的字也模糊不清。
“这个没用了,就地解决吧。”
“是。”
他们拿来重型器具将这个培养舱压憋,压瘪的时候,屏幕上的字隐约显示出了上面的字——对象已生成,代号: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