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当时真的是情绪一下就上来了,也就没控制住。”
横了刘国庆一眼,孟珲烦躁地呼出一口气。
“你要想,许乐乐这些话可能是出于好意,想要激起你的斗志,毕竟她……”轻咳了一声,刘国庆打住了就要到嘴边的话语。
瞥了对方一眼,满腹心事的孟珲没细想刘国庆的欲言又止,又深呼吸道:“我知道,所以我话说完是有点后悔的,结果许平那家伙直接冲进来,劈头盖脸给我骂了一顿。”
“老实人发火把你吓着了吧?”刘国庆坏笑道。
“滚……”孟珲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嘴硬着继续说道:“我刚在人家把妹妹骂哭,总不能转身再把哥哥给揍了吧……”
“嚯,还好你有分寸啊!”刘国庆阴阳怪气了一句。
“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孟珲郁闷地挥挥手,抓起酒瓶咕咚咚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刘国庆摇摇头,叹了一句:“哎,还是太年轻啊!”
“好好好,没你老行了吧!”
孟珲没好气地说道。
刘国庆因为小时候频繁转学,比同级的学生普遍大了一岁,孟珲几个关系好的有时候会用这个刺激他,他从来都不以为忤,甚至还会顺势“倚老卖老”一波。
“二十一个串,三个马步鱼,变态辣哈。”说话间,葛同端着铁盘从店里走了出来,放下后随口问道:“那哥们还没来吗?”
“等会儿的。”两颊见红的刘国庆眯着笑眼冲葛同说道。
“行,先吃着啊,我过去把兔子烤上,吃蒜自己拿哈!”
招呼了一句,葛同迎上站在门口张望的客人,“几位啊?里面外边都有座。”
“三位。”
……
“把许平喊出来吧?”
俩人吃了几串后,嘴里嘶嘶吼吼,显然都被辣得够呛,刘国庆跑到店里端了壶水回来,擦着嘴问道。
“随你便。”孟珲歪过头看向对过的农贸市场,“反正我不喊。”
“行啊,手机给我。”刘国庆说道。
“为啥用我手机?不给。”
孟珲拒绝道。
“你请客不用你手机?用我手机打不花钱吗?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欸欸欸!”看到孟珲表情逐渐失控,刘国庆伸手虚拦:“不要说些粗鄙之语,马上就是大学生了,要有素质。”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高中生,更不能说脏话哟!”
孟珲:“……”
“嘿嘿~”
刘国庆奸笑一声,拨通电话,拉长的等待音响起。
“嘟——”
“嘟——”
孟珲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街上车来人往,耳朵却不自觉地注意着刘国庆这边的动静。
“在哪呢?”
“在家干啥呢?”
“没干啥不来摆摊?”
“不舒服?看看公园的小姐姐就舒服了。”
“快点儿的,别磨叽。”
“来老金。”
“嗯。废话,他不在谁请客?”
“别扯淡啊,你没看我用的他手机打的吗?”
“行了行了,赶紧的。”
“快点的啊!”
最后,刘国庆又用手挡着,小声说了几句,之后挂上电话,冲孟珲比了个“OK”的手势。
把视线从路上收回,孟珲盯着眼前的酒瓶子,忽然问道:“阿庆,你的梦想是什么?”
“不是,这话题转的也太硬了吧?”刘国庆吐槽道。
白了对方一眼,孟珲接着道:“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啥啊?你不是都跟家里说好了,复读一年,明年再去上清大学。”
刘国庆有点不耐烦的回答,引来邻桌刚刚坐下的中年人好一顿打量,看了看他们两人桌上只空了一个的啤酒瓶,自来熟地说道:“小伙子,酒量还得练啊!”
我问你了吗?
刘国庆背对着对方,冲孟珲翻了翻白眼,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纯真的微笑:“叔,我哥们是学校的高考状元,全市第七名。”
“真的假的?那怎么明年去上清?”中年男人打量着面容清秀的孟珲,狐疑着说道。
“没有好专业,今年不稀得去。”
刘国庆干脆地回道,听的孟珲嘴角直抽抽,心里恨不得把这厮的嘴巴缝起来,脸上露出了尴尬又略显腼腆的笑容。
“真的?”
中年男子按说应该更加怀疑,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却偏向于相信。
“当然了!您可以去三中打听打听。”
刘国庆打了个酒嗝,指着孟珲说道:“他,考了三年第一那个。”
中年男子不由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孟珲,还是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长得很乖的少年而已啊。
“行,正好我有个朋友在三中当老师。”
这时,中年男子等的人来了,他起身去迎前,抛下了这么句话,之后却是整晚都没再回来。
酒桌上跟陌生人的聊天总是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又毫无征兆。
太阳渐渐落下了,整个城市像忽然被浸入了水中,感觉立刻清凉了许多。
孟珲把另一瓶啤酒打开,冲刘国庆面前还未清空的酒瓶努了努嘴,后者不动声色地把酒瓶放到地上,正襟危坐道:“咱们还是聊聊梦想吧!”
“……那,你说说。”
早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无耻”,孟珲索性由着对方强行转移话题。
“我的梦想——”
刘国庆把酒杯往桌上一磕,大马金刀地坐着,很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首先是世界和平,然后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接着就是人民幸福、百姓安康,当然,这里面的人民不包括某些王八蛋……”
孟珲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前面说的是我的梦想,再说的都可以算你的。”
刘国庆抬手虚敬了一下孟珲,表示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接着摇摇头说道:“梦想这两个字听起来太高大上了,我都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所谓梦想。但如果说梦想就是那件从来没变过心心念念的事,那我的梦想就是以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带着我妈回老家,‘啪啪啪’挨个打那些亲戚的脸,把他们‘施舍’的那些还给他们。”
说完,刘国庆拎起酒瓶抿了一口。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看起来又不像笑。
他平时的笑里总是充满了市侩气,他能在与不同年龄层的人交往时左右逢源,比孟珲认识的所有同龄人都要成熟。
但孟珲却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是他毫无快乐可言的童年,父亲意外去世后,母亲带着年幼的他相依为命,很是艰难才在这座小城立住脚。
长大过程中又经历了许多辛酸冷漠,在三年的相处中,仅是从他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就可见一斑。
孟珲在心里叹了口气,鼻腔发出一声“嗯”表示认同。
刘国庆从来不会让气氛一直滑向沉重,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孟珲说道:“该你说说了,迷茫啥啊,小雪同学又让你失恋了?”
孟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