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不管外面的惨状。这不是她现在能改变的,源头在朝廷,不是施个粥,给几锭银子就可以解决这些百姓的困境的。沐国公府的财力还没大到能天天拿出那么多粮食来施舍给这些百姓的,就算有,也不能拿出来。
连圣上都不知道的事,沐国公府就知道了?到时候指不定史官怎么写皇帝的德行有失,皇上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呢?他的天下只能是太平盛世,朝堂上必须是喜报连连的五谷丰登的好气象。而且,国公府有这么多粮食是想干嘛?私自养兵,造反吗?
伴君如伴虎,之前有一个正直的官员,得知百姓收成不好,在朝堂上就提议减少赋税,结果一大半的官员皆跳出来说他的不是,皇上脸色也不好,没过几日这个官员就被流放了,减赋的事不了了之。
离王果然人美胆大,敢去触皇上的霉头。今天他们去清河不就是打算捅了贼寇的窝嘛,但是为什么偏偏拉上她?
外面车夫的技术极好,在这崎岖的路上也驾驶的稳稳的,不一会便到了清河附近。
清河本是一条湍湍的河流,由于干旱,只剩下一尾的小小的溪流,时断时续,不知哪一刻会干涸。
行至这里时,已然晌午,离阙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温文尔雅:“饿了吧?”
沐悲欢不答,只是愁怨的眼神盯着他,废话,若不是你非要拉我到这里来,我能到现在为止还没饱腹?
离阙缓缓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声音自马车外传来:“下来,带你去吃东西。”
沐悲欢撩开车帘的时候,离阙那家伙已经往前面的深林去了。
撩起裙摆,也不管放在那的垫脚的,劲直跳下马车。对着旁边的车夫道:“哎,你家主子是要干嘛?去打猎吗?”
车夫不答,安静的待在旁边,大有一副不是主子问话,谁也不理的感觉。
看了眼步枝,步枝一脸无辜,那小厮就是这样的人啊,我搭了一路的话他都没搭理我。
沐悲欢收回眼神,打量周围的环境,马车前面就是那条小小的河流,他们似乎偏离了官道,在旁边的草坪上,小溪对面五六里地的样子是茂密深林,深林正中有一条窄窄的小道,一看就万分不安全,但是好处就是这条小道到下一个城池的时间比官道上的时间会大大缩短,一样的速度能早到半个时辰。
在打量着周围的时候,离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已断气了的小白兔和一只野鸡,把东西扔给车夫,慢条斯理的朝着沐悲欢走去。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吧?算是带你来散心了?”
“离阙?离王?”沐悲欢踢了踢旁边的小石子,试探的叫着离阙的名字,似觉得有些不妥,又改了回来:“您不是为了贼寇才来的吗?怎么不去找山贼,还有闲情逸致吃饭?”
两人绕着快要干涸的河流漫步,今日的阳光不是特别耀眼,有乌云遮着,凉风吹着,倒不似平常那样闷热。
离阙看了眼在那弄午餐的两人,道:“他们自己会出来。”
沐悲欢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山贼。真是当山贼蠢吗?能引山贼出来的不是应该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或者是没带几个护卫的富家小姐?他们一行人哪样都不沾边的好吧?就算是有钱的商贾,谁会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后,还能优哉游哉的在这里烤东西吃?有点智商的一看这里就是陷阱,还会傻傻的自投罗网?
想是这样想,嘴里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道:“那要不要我们布置点陷阱?到时候贼寇出来了就可以一举抓获。”
离阙没说话,撇了她一眼,似乎在怀疑她的智商。
沐悲欢被那个眼神气到了,她顾忌他的颜面没说他蠢,他倒好意思蔑视她?呵,到时候看看是谁蠢。
四人把烤的野鸡野兔吃得干干净净,其中吃得最多的就是沐悲欢了,离阙基本没怎么吃。
然后两人回到马车里,步枝两人则在马车外面,似准备驾车离去,就在这时,密林里冲出来几个穿着灰衫布衣的人把马车团团围住,手里拿着长长的大刀,黑黝黝的脸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沐悲欢皱眉,这些贼寇这么蠢?这个一看就是个圈套好嘛?虽然这个圈套不一定能圈住他们。
前面围着的两人让出一条道,一个体型硕大,肩扛大刀,满嘴黄牙的人走出来:“怎么?在小爷的地盘上玩够了就想走了?问过小爷答应不答应没?”
离阙不答,外面的车夫道:“识相的赶紧让开,我家主子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外面的山贼哄哄大笑,笑够了后,山贼头子上前把刀架在车夫脖子上,对着马车说道:“在老子的地盘上,老子最大!给你们三声,要么自己下来,要么老子上去请!”
“一!”
一字刚出口,离阙就步履款款的下了车,对着山贼道:“放肆!天子脚下岂容尔等胡来?没有王法了吗?!”
又是一阵哄笑,山贼头子道:“在这,老子就是王法!别给老子废话那么多,马车里还有人吧?是要等着老子上去请你下来吗?!”
沐悲欢等了一阵,没听到离阙再说话,有些懵?就这样就怂了?象征性的反抗都不反抗?最后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沐悲欢一下车,那些山贼都看呆了,回过神来,嘴里扬着坏笑:“哟,还是个小娘们呢,兄弟们有福了,哈哈哈……”
离阙眼眸渐深,冷着嗓音道:“她,你们动不得!”
山贼头子使了个眼色,就有几个人上来扣着他们,三人都安安静静的由他们控制着,只有车夫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便不动弹了。
步枝吓得已经懵了,刚刚回神,眼泪汪汪的看着沐悲欢:“小姐……奴婢……奴婢害怕。”
山贼头子的眼光被吸引过去,淫笑着上前,手在步枝的脸上摸了两把:“别怕,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沐悲欢冷声道:“住手!你们做山贼无非就是为了图财,你看我们这打扮就应该知道我们非富即贵,你们想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那位公子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只要你肯放过我们。荣华富贵就离你不远了!”
山贼头子思索了一下,便让人把他们押回寨子里。
从始至终,离阙安静的就想没这个人,顺从得都不想个王爷,沐悲欢一直等待着他的后招,也许他真叫了人埋伏在四周呢。然而……没有,直到回到寨子里都没人出来救他们。
山贼头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沐悲欢四人被绑着上半身站在下面。
“嘿嘿,那老子就明说了,要我放了你们两个小美人也可以,和气生财嘛,老子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个数是救你们两个姑娘的。”说着用手比出五个手指。
“五百两银子?”
山贼头子瑶瑶手,道:“五百两黄金!”
“什,什么!打劫呢?!”
“老子不就是山贼吗!”
沐悲欢哑然,一时激动,竟忘了对方的身份。
一直没开口的离阙,突然开口道:“可以。”
山贼头子并不满意,继续道:“不及,这只是保证不动那两个小美人的银子,赎你们的银子另算,这样,看你这么实在,十万两黄金,救你们四人的性命如何?”
“好”没有一丝犹豫,眼睛都没眨一下。
沐悲欢震惊在一旁,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同,随随便便就答应给这么多钱,天啦,离王府该有多富啊,榜上大款了!榜上大款了!
离阙顿了顿又道:“我们四人被你帮着的,身无分文,总得派个人去府里报个信,方便筹钱吧?”
山贼头子还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中,他开这个价只是想试试口,没想到真有这种人傻钱多的,价都不讲一下,直接答应了。
压根没听清离阙说什么,看见他在对自己说话,胡乱的点点头:“好,好。”
站在一旁的山贼上前拉了拉山贼头子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山贼头子回过神,道:“不好,若是你们回去的人去报官了怎么办?不妥,不妥!”
沐悲欢笑着道:“如果不这样,你怎么才能拿到钱呢?你放心,我们金贵着的,我的丫鬟为了我的安危是绝对不敢报官的。就算到时候来了官兵,还没靠近您就能发觉,倒时候大不了就撕票嘛,这样有风险的事我的小丫鬟不敢也不会做的。再说了,瞧瞧我们四人,两个弱女子,还有个丝毫不会武功的贵公子哥,能对您造成什么伤害呢,顶多那个车夫壮了些,你们尽管把他五花大绑起来,让我的丫鬟回去报信,您觉着怎么样?”
沐悲欢大概猜到了离阙想干什么了。这里的山贼狡猾得很,有官府来过两次都是无劳而返,皇上又不愿意花时间精力整治这些,所以下头的人自然是松懈的很。以身为饵,若只是他一人身处险境,皇帝定然只是走走过场,说不定还会故意激怒山贼,让山贼直接对离王下手,一了百了。
而有她在这里一起被挟持就不同了,沐国公定然不会让她就这样在山贼手里,会闹到皇帝那里去,让皇帝不得不带兵来救,而且是认认真真的救,一分钱不用出,既可以剿灭山贼还可以假扮慷慨,让她心生感动,说不定后面还有英雄救美呢。
但沐悲欢还是配合的说下去了,都已经设了这个局,遭的罪也遭了,就这样放过山贼太便宜他们了。况且,也算是为百姓做一件好事吧,免得两头压榨,引起祸乱。
山贼头子思索了片刻,道:“不行,放你们回去就是放虎归山,不妥!”
因为在谈判嘛,后面看守的兄弟就有些松懈,沐悲欢有些气恼,直接上前把腿压在山贼头子旁边的凳子上,气势汹汹道:“这不行,那不行,你说个可行的法子来!”
山贼头子被吼得有些懵,这姑娘刚刚不还挺温柔的吗?怎么这么凶?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啊,他是山贼,他们的肥膘,横也该是他来横!
得把身份互换回来,山贼头子猛的一拍桌子:“跟谁说话呢!”
离阙眸子里还是无波无澜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现在心情是不错的,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要温和些了。
沐悲欢秒怂,乖巧的把腿拿下来,委屈吧吧的为他着想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嘛?这不是看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总是拿不定主意,有些着急嘛!”
旁边的山贼又上前低语几句,山贼头子就对着下面的山贼摆摆手:“把他们先关起来!”
“哎……等等,等等,我们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赎我们,是不是得给我们的条件不能太差啊?吃的喝的也不能太寒碜,我们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位公子娇生惯养的,钱也是他出的,出了点岔子,那你们的钱就拿不到了!”在押着走了一半,沐悲欢扭头对着山贼头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