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下了一个多时辰,将近申时,才完全停下,外头天还阴着,灰蒙蒙的,让人心里也不甚舒坦。
江月凭着丫鬟的指引,来了书房。
无念正在禀报事情。
约是“四年前的那件事”有了眉目,但是瞧傅函的模样,似乎并不是些好消息。
傅函看见了江月。
对无念说:“好了,你先下去吧。”
无念走了之后,傅函凝眸,双手交叉握着,支着自己的下巴,看向江月。
笑道:“刚才见着雨停,就想着你可能会来,倒也被我猜中了。”
江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傅函换了身绛紫色的衣裳,眉梢间有些藏不住的疲怠,眼睛很红,这一中午,他怕是都没有好好休息……
“很棘手吗?”
傅函不禁微怔。
江月又补了句:“四年前的那件事。”
傅函笑:“算不上棘手,就是有些地方查不清楚,毕竟是四年前发生的,被涉及到的人,有些很难找到。”
见她仍是一脸担忧,傅函撩袍起身,向她这边移步,眸色又晦暗了几分。
“月儿不用担心……”
他伸出双臂:“抱抱就好了。”
“……”
江月别过头,眼神略显无语。
清了清嗓:“今日叨扰许久,现下天也放晴了,不宜再在王府待着了,来向王爷说一声,就先行告辞了。”
傅函挑眉,从容的收回胳膊,整整衣服。
瞟了一眼窗外天空,十分晴好,甚至隐约还透出一点阳光,刺眼极了……
他突然觉得还是下雨好。
只好道:“我送你。”
江月不语,径直向外,算是默认了。
……
此时安国公府。
卫沛珊跪在正堂外,是卫权让跪的,就血缘来说,卫沛珊确实是卫家的人,名字虽然不在族谱上,但总归姓卫。
而左轻尘,不算是卫家人。
卫权并不愿意接他回来,更不愿意给他花重价钱买药解毒。
卫沛珊湿透了。
在又冷又硬的地上跪了快一个时辰,面如金纸,嘴唇发白。
祖母严氏看得有些心疼。
“老头子啊,左轻尘虽说姓左,但身上好歹也流着卫家的血,接回来也未尝不可?”
卫权冷嗤,看向卫沛珊。
“卫家不养无用之人。他身中剧毒,那药方珊儿给我看了,全是些名贵的药材,尤其是千年晶莲。若论资质,左家那小子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严氏语塞,默默退出去了。
倒不是卫权心冷。
在大家族之中,资质好的会被精心培养,而左轻尘并不能达到……
卫权叹息。
自己的孙女儿怎会不心疼?
卫权掂量片刻,便走了出去,脸上的心疼被严肃替代,负手而立。
卫沛珊仰头,眼神涣散。
“祖父……我求您,救救尘儿,他是孙女儿的孩子,是您的曾孙啊……”
卫权更心疼了。
“我会承认左轻尘是我卫家的孩子。”
卫沛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卫权:“我也会救他,其他药材我会给他备上,但千年晶莲,你要自己想办法,待他醒来,也必须改姓卫。”
卫沛珊落下几滴泪。
“谢谢祖父,谢谢祖父……”
……
江府,花榭正堂。
净莲揉着鬓角,趴在桌子上。
美妇人一袭湖蓝色团锦烟罗裙,肤色如雪,眉宇间多了些病态,檀发简单的用湖蓝色发带固定着,不加任何修饰。
江映雪莲步款款。
“不知母亲大人叫女儿来有何要事?”
净莲阖目,有些语重心长。
“雪儿,诀儿的事,从今以后不可再对外人提起,永远都不要让人发现诀儿的存在,待他成年后,就莫要管了……”
江映雪面色如常,看着她。
净莲道:“有些事情一旦败露,所牵扯到的,远比你想的要广,不查倒好,查了这就是一滩浑水,你可懂?”
“不懂。”
江映雪浅浅一笑。
“母亲,四年前不是我动的手脚,只是碰巧被我撞上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当时也没想过会有诀儿……”
“啪——”
净莲睁开了眼,拍了一下桌。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充满了威严,怒气勃发,盯着江映雪的笑颜。
“你不懂也得懂!”
“那件事的马脚已经被我藏好了,很难被人查到些什么,你最好不要主动去捅娄子,不然,到时哭的还是你!
“你要记着,我是你的母亲,我永远不会害你的,诀儿也是……”
江映雪冷笑。
“确实,你说的不错。但,你不是我,你并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会把诀儿藏好。
“但这只是为了在最好的时机,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给上江月致命的一击,让江月对傅函彻底死心……”
说完,江映雪就转身离去了。
净莲看着,也只是连连叹息,知道真相的人往往更加难以抉择……
她也只能替她善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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