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落,十七岁的公子捧着一袋上好龙眼,在门口踱步,约莫半刻,小公子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准备敲门。
手刚举起,门就开了。
小公子收回手,将龙眼向前凑了凑,笑得又憨又傻:“拂、拂衣,这个是京城才有的龙眼,可好吃了。”
“进来。”
柳拂衣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屋。
君意愁喜出望外。
在蓟城时,除了洞房花烛那日,她就没再让他进过她的屋子,今日竟然愿让他进去了,他走路都飘了似的。
柳拂衣坐下品茗,见君意愁有些拘谨的站在屋里,捧着龙眼一个劲的傻笑,只好放下杯子道:“坐。”
“哦哦哦,好,好的。”
柳拂衣暗道了一声呆子。
但碍于今日有事相求,便只好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垂着眸子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他对我很重要。”
“但说无妨,定当尽力。”
君意愁痴痴的望着她娇美的容颜。
但心里却是泛上来苦涩。
她那么讨厌他,若非有事,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同他共事。
“他叫御道辞。”柳拂衣将茶杯向他那处推了推,看着他的眼睛。
但却被他眼中的神色灼伤。
她别过脸,不愿直视他的眼睛:“他今年十三岁,脸上有刀疤,喉咙哑。你先找找看,若找不到……”
她没了声音。
君意愁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了又放开,像是释然了般,他依旧笑道:“好,定当尽力。”
君意愁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谢谢,还有对不起。”
君意愁顿了顿,然后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笑容:“从一开始便是我的错,为你,所有事都心甘情愿。”
柳拂衣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次日清晨,江月刚从偏院走出来,便听见了两个丫头之间的窃窃私语。
“小公子又被夫人罚跪祖堂了,听说啊,是因为枇杷园的那位,让小公子在京城找个人,动用了那个,触犯了夫人制定的规矩,夫人一气之下就罚小公子了!”
“那个女人就是个红颜祸水,若不是她,小公子又怎会被罚!”
“谁让人家是小公子的心头肉呢?”
两个丫头渐渐走远了。
江月望了眼枇杷园的方向,昨天君夫人和这两个丫头口中所说的,应该都是那住在枇杷园的女子。
“倾月姑娘。”
君子霁一身月白色长衫,眉目清秀,站在不远处,手上的托盘盛着雪青色的襦裙,见江月望来,笑道:“姑娘匆匆而来,这是家母昨日遣人做的襦裙,姑娘可回屋试试是否合身。”
江月微微欠身:“多谢令堂美意。”
君子霁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他回去,母亲就已经在正堂等他。
母亲说:“阿霁啊,你们兄弟俩,我是知道的,心思过于纯真。你弟弟如今在枇杷园被抓得死死的,你啊,我看也快了。你要求娶那姑娘,我也不反对。她虽是娼妓出身,但身上却没风尘之气,也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后天那宫宴,把她带上长长见识,省的日后给君家丢人。”
求娶倾月姑娘……
君子霁耳尖不由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母亲就说这种话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嘛!
江月见他红着耳朵,偷看自己一眼,又快速移开眼神,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怎么了?”
“啊?”
君子霁红了脸:“没,没什么。母亲昨日还说,若姑娘想去宫宴看看,可以随在下同往,不知倾月姑娘明天可愿随在下进宫赴宴?”
进宫……
傅函也势必会去,既然如此,明日在宫宴上,可找个机会,将千年晶莲和左轻尘一事问个清楚。
江月想到这里,便接过那身衣服,向君子霁微微欠身,轻声应下了。
君子霁心花怒放,一时忘了礼数,伸手将江月扶起来,将将触碰到她,君子霁立刻便缩了回来。
君子霁:“失礼失礼。”
说完这句话,君子霁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了。江月又笑了,于是乎,这位纯情的少男,再次落荒而逃。
不远处的阁楼上。
拿着瞭望镜暗中观察的君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这傻儿子真是她生的?
都碰着人家姑娘了,结果又半路变怂缩了回来,隔这么老远她都能猜到她那傻儿子跟人家姑娘说了啥。
君夫人:“锁香,把我压箱底的那几本书给老大老二各送去几本。”
锁香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君夫人:“不,很好。阿霁和阿愁就是从小读圣人之书读多了,瞧瞧现在心思纯净的,再这样下去,我还有抱孙子的可能?阿愁还好,至少有个媳妇,阿霁还不一定能把人家姑娘追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