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约而至,月明与艾绒走了四五个时辰的路程才找到白缤口中所说的紫河,“佣都的夜晚是极致的黑暗,月亮透不进一丝光亮,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二人摸索着前进,能够感知到的也就只有不远处紫河的涛涛水声。
佣都的昼夜温差变化很大,从日落到午夜温差能达到四十度,月明不禁缩了缩身子,将衣领拉倒脖颈处喘息的说道:
“再坚持坚持,沿着紫河走了也有两个时辰了,白缤的房子应该就在不远处!”
艾绒的体能和月明比还是差一些的,拄着拐杖声音也变得颤巍巍的:
“依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怕就怕还没赶到那里暴动就开始了!”
望着前方无尽黑暗,月明的声音有些哑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初晨我们便在赶路,到现在一刻未曾停歇,若真是赶不巧,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时间来到子时,当潞山安神殿紫光乍现,整个都市仿佛都跟着颤抖起来,原本死寂的市区变得不再安静,数以千计的人在街道上开始狂奔,而他们的目标也毫无疑问的指向了潞山安。
远在紫河的月明二人将潞山安的神光尽收眼底,目光所及之处变得不再黑暗,通体被紫光照耀的月明和艾绒生理上渐渐产生了种对紫光的依赖感,那道冲天的光芒在某一刻竟是令两人感到无限渴望,灵魂上的驱使让身体不由的朝紫光所在的潞山安神殿奔去。
距离清晨进入佣都已经过去九个时辰,都内浓郁的怨气这段时间内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那道紫光不出现则罢,一旦出现,积累在体内的那些怨气就是像化卵的蛆虫般在体内上蹿下跳,迫使着躯体向潞山安靠近。
月明终于还是从沉浸的快感中清醒:
“不对,我们要去的不是潞山安!”
“可是......即便是去死,我也感觉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呀!”艾绒没有办法让脚步停下来,无奈的朝月明喊到。
“该死!”
即便是定力强悍的月明也只是在稍微放慢脚步之后就再一次被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感驱使着迈步前行,刚刚的精疲力尽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对那束宏光的无限渴望......
潞山安神殿近在咫尺,在欲望的驱使下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停下来的情况下,月明和艾绒也渐渐的放弃了抵抗,他们只求安乐的去到神殿,是死是活就交给老天爷来抉择吧!
“咔!”
一道剑芒划过,收剑入鞘的声音悦耳动听。
剑已入鞘剑芒却没有,电光火石之间便是劈砍在月明二人身上,金色剑芒在月明,艾绒两人身上荡漾,两人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左右摇晃,不一会的功夫便瘫软在地。
艾绒四脚朝天,眼睛瞪得滚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被他喘了出来,“得救啦!啊啊啊啊!”
月明率先起身,晃悠着身子看向拔剑之人,模糊的视角锁定在一袭白衣上:“虹......”
不错,白衣着身,那人确是虹浪,只是月明第二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就又瘫软在地,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昏迷了。
不远处的虹浪目光冰冷,刚欲收敛内力进行调息,就听见远处忽的传开阵阵脚步声,声响震得地面仿佛都在晃动,虹浪来不及调整,抓起月明二人就往潞山安的反方向跑,
“希望能赶在狂潮之前抵达小院......”
再次睁开双眸时已经躺在舒适的床上,边上是艾绒正惬意的喝着茶,见月明清醒过来艾绒赶忙扶他坐起: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嗯,只是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来,你呢?你怎么样?”
“我和公子感觉差不多,半点内力使不出来,可是说来也奇怪,我们同样是被毒气熏染,我睡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公子却直接晕死过去,那虹浪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你真气灌注,你这才逃离了鬼门关。”
月明摸了摸后脑勺:
“我也奇怪,被虹浪救下来以后,本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却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
月明极力回忆:
“然后就感觉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然后我就失去知觉了。”
“醒过来了就好,虹浪的人把我们带到白缤的小宅院里就走了,他们说三天以后若你还是没醒过来就是神仙也难救,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第三天啦!”月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艾绒:
“那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那喝茶?”
被月明着质疑艾绒表现出一肚子苦水:“公子又误会我了,那杯子里不是普通的茶水,是宅子里特有的药草熬制而成,就是白缤所说的阳气所在!”
月明恍然:“快扶我起来,已经三天时间了,白缤的那些酒客大抵也都进了佣都,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月明再一次把白缤的地图摊开,“进佣都容易,可入都主的宫殿却难如登天,我们必须得有个规划。”
月明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也并非难如登天。”
听音色,又是虹浪。
虽然虹浪救了月明,但他毕竟是佣都之人,且救他也是白缤的意思,所以月明并没有太多感激可言,“虹队长答应白缤姐姐的似乎没有帮我们进长生殿这一项吧!”
“哈哈哈哈,月小弟莫要见外,我虽效命都主,可我姐的话我也是绝对听从的,她的意愿我很清楚,我自然会在不出格的条件下满足你的要求,尽最大能力送你平安离开佣都。”
月明脸色阴沉了,他将地图平按在桌上,语气中略带一丝挑衅的说道:
“那我若偏要出格呢?”
步履稳健的走到月明面前,虹浪随意的看了看桌上的地图,旋即将目光转向月明:
“佣都有佣都的游戏规则,不可能因为你们而发生改变,接下来在佣都的日子我不会干预你们,不过你们若是执于挑战王佣都的威严,我也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
四目相对,月明与虹浪的态度都是异常的坚定。
火药味愈发的浓烈,这让在一旁的艾绒着实感到尴尬.
“咳咳......”
艾绒似乎被呛着了,坐在桌旁不停的咳嗽着,气氛这才有些缓和。
月明撤回目光,端过一杯茶递给虹浪,“队长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如何?”
虹浪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而是将它放在桌上,“长生殿乃佣都五殿之首,戒律之森严不言而喻,若没有都主召见,即便是我这个潞山安的殿主都没有权利进入,所以硬闯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又该如何?”
“虹某人虽是个读书人,却被都主委命做了这潞山安的殿主,掌控着全城人的生杀大权,可但凡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即便如何的清廉正直,今生今世都会被刻上污秽的印记,此诚非我之本心。”
虹浪的话月明大抵是听的明白的,此前入佣都的这一路上,他就对虹浪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可谓是臭名昭著,究其原因便是潞山安残忍的生存法则,为了所谓的阳气,佣都百姓每夜都要参与暴动狂潮,在潞山安里为了汲取阳气争得头破血流,更有甚者被同伴残忍杀害,死无全尸是常有的事,虹浪作为这潞山安殿主自然逃脱不了世人的谩骂侮辱。
月明望着虹浪沉重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
“毁了潞山安,凭罪入得长生殿。”
月明没有询问的意味,也没有与虹浪商量的意思,这是他站在虹浪的立场上能想到的解决方法。
虹浪目光灼灼的看向月明:
“知我!”
他将佩剑横于地图之上,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都主为我师,为我父,我断不能做出毁掉潞山安的举动,但你却可以,你可以联合入了都的剑客侠士,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捣毁潞山安,随后我再力荐都主重建佣都秩序,到那时佣都就真真正正的得到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