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绒定睛一看,偌大的江河中,一叶扁舟横于其上,船上坐一老翁。
“我们在紫河里漂了一天,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这老翁一定不简单!”艾绒摩挲着下巴。
“过去打个招呼吧!”
小船向老翁靠近,两船相距数十米时水面突起波澜,荡的月明和艾绒连脚下的船只都稳定不住。
艾绒更是一个趔趄不慎落入水中,见状月明赶忙稳住身形伸手拉他。
抓住艾绒的手,月明才欲用力,却忽的发现刚刚还距离自己数十米开外的老翁已经近在眼前。
老翁抬手抚出一条水柱直冲月明胸膛,
“哗!”
水柱正中月明胸膛,将月明直冲到船后,好在并没有落入水中。
再次稳住身形,月明凤眼轻眯,“阁下这是为何?”
老翁面无表情,又是一条水柱冲击而上,水柱速度极快,以至于月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重重拍击在船上。
月明脑袋被水流拍击的嗡嗡作响,抹去脸上的水渍,月明再次开口道:“事不过三,阁下若再不收手,那晚辈也就只好得罪了!”
说罢从甲板上的包袱里抽出长剑,抽搐的站直身体,
“艾绒,你死了没?没死就再坚持一会儿,等我解决了这老头!”
斗笠下的老翁依旧一言不发,就在月明以为他要收手时,三条水柱猛然冲击而来。
“该死!”
抖擞身体,月明眼睛死死盯住中间一条,心想破掉其中一条,并趁势躲过另外两条,再伺机跳到那老翁头上砍他。
剑气随心而生,连续斩出两道剑气才将中间那条水柱应声折碎,大气来不及喘,月明脚踏甲板,猛然跃起,在剩余两条水柱之间擦身而过。
虽免受水压冲击,可水渍还是打湿了双眼,月明视野被暂时剥夺,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闭着眼,月明横空一剑就朝着老翁劈砍而去。
“剑客之大忌。”
老翁终于开口,不过开口五字便如雷鸣一般印入月明脑海,曾几何时这五字还是父亲对自己的墩墩教导,他又怎会不知是何意思?
练剑第一课便是剑的用法,劈与砍乃是剑之大忌,于剑,损其锋芒,钝其剑力,于剑客更是卸了大半胸中内力,劈与砍看似得心应手,实则半成实力发挥不出,更会成为剑客的露天破绽,若愚劲敌,一朝一夕便可殒命!
老翁没有再拈来水柱迎击,他将鱼竿挑出水面,朝着月明斜刺而出,鱼竿与月明手中长剑悄然碰撞在一起,鱼竿的势头没有丝毫减弱,与月明擦身而过,反观长剑,被震的早已脱离月明双手,剑身更是被折成可怕的弧度。
老头手上动作依旧不断,只见数十道水柱自四面八方朝着月明喷涌而来,空中的月明没了依凭,面对扑面而来的水柱也只能是束手就擒。
“哗.....”
随着声音的响起,数十道水柱以月明为中心交织在了一起,响声持续了数十秒,水柱还未完全消散,月明的身影便轰然落入水中,溅起的巨大水花......
水面重归平静,老翁滴水未沾,他抬起斗笠,终于露出其下的苍老面孔。
白胡子,白须眉,炯炯有神的眼睛,这模样正是鹤老。
他眉毛弯起弧度,不停的抚摸着胡须,嘴角笑意盎然。
......
......
月明醒了,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趴在床头已经睡沉的艾绒,又是这熟悉的场景,月明不禁叹气,莫名感觉到卑微,好像谁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将艾绒拍醒,
“怎么回事?”
艾绒眯着惺忪睡眼,“公子醒了啊,快看看有没有落下残疾?”说着,他左一把,右一把的捏着月明的身体。
被捏的难受,月明推开艾绒,“哪会那么容易残疾?”
“那就好,老头还真没骗我,要是骗我,看不把他胡子全拔光!”
“你在胡说些什么?到底怎么一回事?”
艾绒摊开双手,“又是乌龙,那老头打了你一顿,又把你救了。”
“他有病吧!耽误我们时间!”
“照他的话就是,打你是必要的。”艾绒一本正经,随后补充道:“公子别着急,咱们不用往紫河下游找了,那老头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月明恍然站起:“你是说他就是那群进佣都的江湖客?”
艾绒点头,“打完你以后这老头嘴巴就没合拢过,他有心问我咱们的来意,我见你没醒,拿不定主意,就没敢告诉他。”
月明坐直身子,定神细思,猛然想起那老翁打晕他前曾说过的话:
“剑客之大忌!”
回神过来,月明脸上隐约带着笑意:
“他应该猜到我们的来历了。”
这话让艾绒冷汗直冒:
“你说的是我们与虹浪的合作还是......”
“我们月家的身份,”
月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捋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继续说道:
“中午为了抵御那老翁的攻击,我迫不得已使出剑气,可也只是最简单不过的普通剑气,一般人是看不出出处的,但却被他一眼发觉,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是位剑法大家!”
“那......那该如何是好,若是消息传了出去,不会有仇家寻上门吧!”
月明拍拍艾绒肩膀,“最大的仇家莫不是就在眼前?你且把心放宽,最坏也就是视月家为肉中刺的其他几个剑门世家,可举国上下有哪个会有此心性犯险来佣都乘火打劫?”
艾绒摩挲着后脑勺,憨憨一笑:“说的也是哈。”
“行了,知道那老头现在何处吗?找他去!”
在艾绒搀扶下月明缓缓起身,正欲寻觅老头踪影,才发现门外有人站立,这人抱拳阻住二人去路,“长老有过吩咐,若小兄弟醒了请往村南小庙议事。”
月明与艾绒相互看看,随即快步朝村南头走去......
一刻钟时间,在村的东南方向隐约有茅草屋显现。
二人走上前去,这茅草屋布置随极为捡漏,但屋门的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却乌金锃亮。
——鸣凡寺
屋里头老头横卧在稻草堆上,旁边整齐的摆放着六七把宝剑。
“哼哼,醒了啊?”
见月明不说话,老头再次开口:“还不进来。”
老头坐起身子,“哎嗨,你俩小子能不能告诉爷爷,你们是谁啊?”
“现在想起来问我们是谁了?不知道是谁刚刚差点把我们打死!”艾绒嘟囔着。
“这家伙这样说话就没趣了,爷爷这是在开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月明推推艾绒肩膀,赔笑道:“老前辈今天把我哥俩叫到这里来,可还是在开玩笑?”
“那必不是,老头今天叫你们来是有正经事!”
艾绒在一旁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月明则是走到老头跟前,躬身道:“老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
老头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开口:“我呢只一件事,你们是不是墨水山庄月家人?”
月明与艾绒相互对视,随后月明回答道:“是!我是月家老二,月明。”
“好!”
老头意味深长的仰天叹出口气,“月家的事情老头我大抵知道些,此次前来佣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们墨水镇。”
听到老头这话,月明激动的上前两步,“老前辈把话说的清楚些!”
他想知道真相,如果说之前他对佣都的疑虑有六七成,那么现在至少也上升到了九成。
“小家伙冷静些,老头也只是猜测。”
“那么也请老前辈把您的猜测告知于我!”
面对月明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老头也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最大的疑虑就是佣都这位都主,你可知道他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