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城处于最北之地,又靠近沙漠,绿色植被在这里显得很是稀少。离王府却完全看不出这样的缺点,并且还有那片四季如春的竹林。
林木和往常一样,清早起来干活。
清晨的繁城还算是让人舒服,林木利落的一件一件做着要做的杂事。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每早的必修课,却毫无怨言。
不过,这天却和平常也有不同。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却见一人有些慌乱的闯进了院子。那人显然也是看见了他,他的眼睛里慌乱更重,就那样盯着他,好想是在打量他,又好像是在衡量什么。
林木什么也没有说,一脸平静的和他对视着,眼神清澈。
两人没有对视多久,那人来的方向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听见这脚步声,移开了视线,环视着四周。
很快他将视线投在了林木身后的柴房里,转头看了林木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就快速朝着柴房而去。
那人刚进入柴房,藏好自己的身形,一群拿着兵器的侍卫就冲进了院子。那些人左右张望,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前面一人脚步飞快,却落地无声。
那是林木第一次见到秦鸣,离王手下最得力的四大侍卫之一。
一身黑衣,不会超过二十五岁,有着玉树临风之姿,却是一脸冷漠,那双无情的眸子里还带着些对苍生的鄙视。
只是一瞬,他就看见了还拿着扫帚站在那里的林木。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旁边也有人看见了林木,立马喊着询问:“喂,有没有见一男人跑进来?”
林木神情丝毫不变,声音淡淡的回了句:“没有。”
那些人已经到处搜索起来,对于林木那句没有,有些疑惑,又有些不信。
一身黑衣的秦鸣紧紧的盯着林木,想要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他以为他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心虚,至少会有敬畏,惧怕。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而和他对视眸子里有的只是清澈。
秦鸣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有些震惊,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他这样对视了。还有,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澈的眼睛。
秦鸣在打量林木的同时,林木也在暗中打量他。在第一眼看见他时,林木宛然惊为天人。
“难道他就是那个天下闻名的离王,楚默离?”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为别的。那传说中的人物怎么可能这般在这里寻人,这实在和他的身份不大相符。
少年的眼神很是凌厉,仿佛是要用那眼神将人看穿一般。少年不开口,林木也不主动说话。
很快敛去心神,若是被少年发现他是被私藏在府,他是否有能力在他这这么多侍卫面前逃出生天。
来这里已有一月,虽不特意留意,林木还是发现王府之中个个都不简单。这离王府的防卫堪比军营。
不少仆役都颇具身手,更是看出,此时随少年而来的侍卫更不是等闲之辈。心里思索着所有情况,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眼角的余光发现那些侍卫已经差不多将院子搜了个遍,有几人已经越够他身边朝着身后的柴房而去。
林木想起了之前那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在侍卫从他身前而过,垂在竹林那边的右手手指微微一动。
一直盯着他的少年因为侍卫刚好遮挡住他的视线的缘故,没有看见林木那微小的动作。不过,他却是看见了竹林那边竹叶的晃动。
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年身形一晃,就已经进入了竹林。那些侍卫也都是明白人,看见少年离开,动作迅速却有秩序的紧追着少年而去。
林木平静地看着那一群人随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仿佛很是平常。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林木没有回头。
“多下阁下相救,在下封常,救命之恩日后一定相报。”
那人在背后用不大却是坚毅的声音传达着他的谢意,林木没有回头,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握着手里的扫帚继续挥动着,不急不缓的将那些因为刚刚那些人而又四处散开的枯叶重新扫在一起。
那人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一会,没有再说话。大概是因为他的态度,也或许是怕那些人去而复返,没有再说什么,快速的离开。
院落很快又重新安静下来,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第二日,太阳刚刚冒头,林木如往常一般打扫着院子。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看见了莫总管。
如同林木知晓此人便是莫总管一般,莫总管也清楚眼前之人便是林木。
莫总管锦衣华服,一届总管,如此穿着,可看出地位非常。他双手附后,站在廊上透过早雾看着林木。双眼透着寻常人招架不住的犀利,洞察秋毫不似一个四十岁人能有的眼睛。里面透出的精明与干练,只要对上一眼,便会终生难忘。
林木早已停下手里的动作,见莫总管许久未曾开口。无奈之下打算躬身行礼。莫总管冷冷的声音响起:“林木。”
林木丝毫不意外,上前躬身一礼,没有抬头:“正是。”
莫总管眼里不见丝毫波澜,依旧负手于背,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要惊动任何人,随我来。”
如此,前方即便是无边地狱,林木一不能违抗。
林木安静地跟在莫总管身后,脸上淡定如旧,身子笔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
跟着莫总管走了许久,穿过很多庭院和长廊,期间遇见不少人,却是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曾生出丝毫探知之心。
林木目不斜视,却是领略到了这离王府之厉害。不单单是侍卫,仆人婢女皆是高手,并且极有纪律,从头到尾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终于到了一个宽敞的院落,单调却视野开阔,青石板地面纤尘不染。场中站着一黑衣少年,长身玉立,面无表情,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莫总管走到少年身旁站定,令人正好将林木夹在之间,断了退路。
林木一眼便认出少年就是昨天追捕之人。看见少年,脸上平静依旧,心中却在想:他可否在两人联手中有一线生机。”
莫总管声音依旧冰冷:“老夫看人无数,自信不会看错眼,林木绝非寻常人,那么阁下能否告知老夫,为何潜入离王府?”
莫总管眼神犀利如刀,其中尽是精光,整个人蓄势待发。
“林木只想寻找一席安身之地,无任何企图。”林木眼神清澈,言辞诚恳,清楚道出自己的想法。
莫总管看出他眼里的赤诚,却不开口,只朝旁边黑衣少年望去。
林木看出莫总管之精明谨慎,明白是自己莫名出现在这王府失去了诚信的先机,自己所言虽为事实,却无让人相信的依据。
“总管如何才能相信林木呢?”对方不开口,无奈林木只能主动询问,直入主题。
莫总管没有看他,不答反问黑衣少年:“秦鸣,你觉如何?”
昨天第一眼林木就看出此人绝非平凡之人,听莫总管如此称呼,林木才明白这人竟然是那位常伴离王左右侍卫,也是一院执掌,人称折花公子——快剑秦鸣。
秦鸣善剑,剑如闪电。连两大总管之一的莫总管都要询问与他,想必在这离王府地位非比寻常。
秦鸣听罢不曾开口,冷漠地盯着林木的双手。
莫总管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习惯,又将视线扫到了林木的身上。
两人谈话内容皆在莫总管意料之中,但少年毫无胆怯,并小心翼翼地配合他算好的话题。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忧,如此聪慧灵敏之人,这般出现在离王府中。不为所用,难保日后成为王爷之患,必当除去。
莫总管飘然往后一推,立马院中杀气冲天,许多蒙面持剑武士从四方而来。
林木无任何惊慌,脸色如常,从容站定。袖中灌入真气,衣袍猎猎作响,长发飘起。迎风一扫,冲散了那浓烈杀气。
蒙面武士持剑而上,瞬间,场中幻影重叠。只见一月白身影从容游走在重影之中,看得人有几分迷离。
长剑狠戾砍刺月白长袍之人,却都被袖袍挡住,明为柔软之物,触之却是仿若卷入棉絮之中,失去了力道,不能伤之分毫,也不见了杀气。
旁边站着的两人将林木的动作看的分明,心知他并未下杀手,只想息事宁人。
莫总管依旧未动。
他知道这暗营是王爷亲自指导训练出来的,若遇到这等久攻不下之人,必有应付。
秦鸣只是冷冷盯着场中局面,不知做何想法。
没有人知道,这位下手狠厉的折花公子会在何时出手。
果然如莫总管所想,场中形式陡然一转。
蒙面之人见久攻不下,也不慌乱,立马远离林木身边,快速的变换队形,将林木围在了中间。
众人围住林木,快速奔走着。动作越来越快,最后落在他人眼里,只看见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