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的人先撤出去”贺平楚,转身走到了山洞洞口附近,转身朝李大车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滚、滚、赶紧滚出去”李大车破口大骂,显然已经焦躁到了极点。
“快、快”师爷手蹬脚刨的推搡喽兵往外跑,本来就乐不得脱离险境呢,有了大当家的命令,还不快跑?
等手下喽兵都撤退干净,贺平楚发问。
“李大当家,兄弟有一事不解”。
“讲”。
“坪山郡怎么那么快知道我们兄弟又回栾山了”。
李大车摇摇头道:“这、、、、这、、、、我也不知,不是我递的捻子,我是从坪山接的信儿,看来山上有人出卖你们”。
“行,这个事儿暂且不问”贺老三轻轻放过,又问道:“坪山郡是谁跟你联络的?”。
“这、、、、这、、、”贺老三恨迟疑。
贺老三晃荡了一下拴着红绳的两把小斧头。
李大车咬牙切齿的道:“马四爷,坪山水秀楼的东家”。
“什么渠道,你为何相信他?”。
“老子原来在水秀楼有一个想好的,她知道老子是干嘛的,她上山牵的线,带我见的马四爷”。
贺老三话锋一转:“什么叫原来啊?现在不好了啊”。
“老子没钱了,就不好了,这么说行吗?”贺老三紫青蓝靛的脸上竟然罕见的闪过了一丝红线,嗯,应该是叫羞赧。
“你凭什么相信他?”
“老子以前逛水秀楼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过,是马四爷错不了,他能调动山下的人马”。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的儿女怎么样了?”。李大车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老贺家的招牌要是砸在我手上,他们就真的完了,废话别那么多”。贺平楚回了一句,把玩着手里的小斧头。
“配合栾山剿匪、开矿,许我在栾山脚下设一个卡,收过往商队的税”。李大车回答的很干脆,栾山贺这个招牌还有几分信誉。
“你的快发火枪哪里来的?”。
“快发火枪那是何等金贵的东西啊,我哪里有?甭说快发火枪,一颗子弹就一两银子啊”李大车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至于说眼神有没有变化,就他那眼睛谁能看到眼神咋样啊。
贺平楚皱着眉头,大拇指比划着山洞口,刚才枪声都响了,还说没有,那不是扯淡呢嘛。
“坪山郡的贵人派了十个火枪兵,带了两杆火枪上山助我成事”。李大车抓着脑袋,心说如果不是那么托大,或许有这两杆火枪压阵,此时的阶下囚已经是贺氏兄弟了。
“你嘴里的坪山贵人是谁?”
李大车阴沉着脸,嘟囔道:“马四爷说是坪山顶着天的大人物,第三协的协统雄武将军程天纵”。
“协统啊,的确是大人物了”贺平楚喃喃道。
按照大魏当今军制,在天下九郡地方,北方四郡每郡只允许建一镇兵马,五万人上下,每镇下辖步兵四个协,每协八千人左右,协下设四标和协直属营辎重营;骑兵一个协,四千人左右;一个镇直属标四千人左右;及若干地方守备队,每个守备队人数多寡不一,但全郡守备队总人数不得过万。
南方五郡,不许设骑兵协,设水师协,其余等同北方诸郡。
皇室设有三镇另十二混成协兵马,三镇兵马中马步军共计两镇十万人,水师一镇三万人左右,十二个混成协每个混成协整建制马步军一万五千人左右,驻守各地雄关,三镇兵马居中震慑天下。
皇室兵马之于每个郡,都有泰山压顶之势,但想并吞九郡却又无能为力。这是当年天下九郡和大魏皇族颜氏达成的互相制衡的协议。大魏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大一统王朝,制衡随处可见,谁都不敢轻易打破平衡,这也是大魏与异族交锋总是处处被动的原因之一。
说话间,山洞外突然想起了一种奇怪的鸟叫声,夹杂在风里似有似无,却连绵不绝。
老四贺平燕顿时一脸喜色,整个人都亢奋了。
“再过两个时辰,北坡老林子里的那个茅草房,保你一双儿女汗毛都不少一根儿”贺平楚把那小斧子扔在李大车脚下,轻声道:“今日在场众人,去留两便,行吗?”。
听语气是商量,但是不同意试试?
这就好比:“谁赞成?谁反对?反对的举手!”
“砰!”
“砰!砰!砰!”
然后就都赞成了。
“火枪兵回来之前,我说了算,如果火枪兵堵住了他们,我也没办法”李大车闷声答道。
贺平楚没搭理他,伸手掸了掸衣襟,转身踩在一张矮几上,双手抱拳高声道:“诸位栾山同道请了,贺平楚有礼了”。
场中这些土匪头子中,刚才离得近的,隐约听到了贺平楚与李大车的对话,但大部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此前,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贺治烈的后人,谁也没注意啊。
众人第一次见到栾山贺的第四代当家,身长八尺,剑眉朗目,猿臂狼腰,黑色皮大衣、长筒马靴,说是丰神俊朗亦不为过。
小伙子挺精神不假,可是不像是山里同道,倒像是以前截杀过的那些城里公子,细皮嫩肉的,一身好皮囊,骗骗城里的小娘子到是可以,但是山上都是糙老爷们儿,拳头不硬,弓马不熟其他都是假的。
可惜了,这小伙子虽然亮相还凑合,但年纪轻轻的就造反,年纪轻轻的就得掉脑袋。
没搭理各色人等的复杂目光,贺平楚:“诸位早定去留,以免自误,山下虽有大军压境,但来日贺氏愿与与诸位同道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说得容易,咱们没兵器,没粮草,坪山郡在山下有一个标的人马呢”一位老大嘟囔着道。
“诸位拭目以待,看我栾山贺三日之内大破坪山郡兵”贺老三大有横扫寰宇,目空一切的架势。
不管别人如何评论,跳下桌子,看着李大车道:“李大当家,今日冒犯栾山贺,该当如何?”。
李大车耷拉着脑袋,挑着眉头:“你案板上的肉,还不是你待如何?”。
“小惩薄戒,警醒他人”贺老三瞄了一眼老四贺平燕手里的剔骨尖刀,贺老四突然一甩手,尖刀爆射而出,直接扎在了李大车腿上的伤口处,随后抬起大脚,直接拍在了尖刀把上,整个刀刃没入李大车腿中,又往外侧突然一蹬,顿时哀嚎声冲天而起。
“走!”。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山洞。
山洞之外,一片狼藉,地下随处可见的血迹,渗在冻土里,黑红黑红的,凝结成一滩滩,还有身着各色衣服的喽兵在抬着尸体,看来李大车的外围清缴已经完成了,山洞里面不少的土匪头子怕是都成了光杆司令了。
李大车的手下站在下山路的两侧,但谁都没敢围上来,孤魂野鬼又回来了,命是自己的,犯得着跟他们死磕吗?。
兄弟二人穿过两排人墙,好似走红毯一般,贺老四嘀咕道:“李大车这王八蛋,想要弄死咱们,为啥不弄死他”。
“摧毁他触手可及的梦想,岂不是更有意思?”。贺平楚四下瞄着,怪异的鸟鸣声再次响起,一个人影在旁边的山梁上一闪而过。
兄弟二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舍弃了下山的大路,反而折了一个直角弯,开始往旁边的山梁上爬。约莫半个时辰,兄弟二人翻过了山脊,顺着陡峭的山坡,
“这边,这边,三哥、四哥”一个和贺平燕有几分挂像的黑小子从一颗歪脖树后面闪现出来,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捂着灰色的大棉袄二棉裤的,活脱脱的一个小黑墩子,乌黑的大眼睛,微黑的脸上竟然还挂着酒窝。
“嗨嗨!”小黑墩子兴高采烈的小声吆喝,挥舞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满是黑皴的大巴掌,来了一个江湖最高礼节,抱拳了,喜滋滋的上前献宝:“复九护军使贺平韩报,我军幸不辱命,擒敌于虎跳涧,杀敌十人,斩首四级,夺快发火枪两杆,弹药十袋,另有银钱若干。此刻我军正在三里外扎营,请军门校阅”。
贺老四上前一脚踢到了小黑墩子pigu上。:“五矬子,废话那么多”。
小黑墩子贺平韩顿时演不下去了,绘声绘色呜呜渣渣的讲起来了:“三哥,四哥,从昨晚上你们一下山,没多大一会儿,那些狗东西就摸到咱们老寨上了。大哥他们几个就带着这些狗东西兜圈子,这些家伙确实和咱们以前遇上的那些双枪兵不一样,有四个家伙体力好,身手也不错,要不是给他们带路的那个狗崽子被咱们的毒梭镖扎死了,咱们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来他们。他们那快发火枪确实厉害,可惜带路的一死,这帮狗东西就抓瞎了,被咱们引到了陷坑里扎死三个,然后那些家伙就疯了,快发火枪噼里啪啦的打,子弹就跟不要钱一样,给我们心疼的啊,那都是咱们的啊。我们领着他们往李大车的营地兜圈子,他们眼看着能回营了,都高兴的不得了,放松了警惕,又中了咱们的锁夹,领头的那个狗东西还想毁了快发火枪,让大哥砍了,大哥也被那个狗东西的枪子儿擦了一下,幸好是皮外伤,没打到要害”。